張邈兵馬潰敗極快,主要是他的騎兵在短時間內來不及反應,甚至大部分還沒來得及上馬,就被追上砍殺。


    不過他的步卒還很忠心,衝上來攔住了去路。


    讓張邈得以帶著數十宿衛先撤走,其餘兵馬才四而逃。


    典韋也不硬追,再次砍殺了數人之後,到了高處舉起手中大戟,聲如洪鍾般吼道:“叛賊張邈已逃,爾等還不投降!”


    “你我本都是兗州兵士,各為其主爾,現在投降既往不咎!!”


    當啷!


    話音落下,當即就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這句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裏。


    都是兗州的兵,陳留也是境內一郡。


    而且還是重地,為什麽我要成為叛軍


    若是能成還則罷了,起事失敗無顏去見家中父老,當地百姓也會看不起。


    現在能投降,當然投降!


    張邈已經敗了!


    此時戰場上,無心戀戰的兵士迅速增多,都丟下了武器,那些為將者喊也沒用。


    甚至有一人對張邈極為忠心,大聲嗬斥甚至想要威逼,被一副將一箭射穿了喉嚨薄弱處。


    這支東南營地,除了典韋之外,其餘的人能為將者,那也不是泛泛之輩。


    此時那將冷然掃視,沉聲道:“立刻投降!如有不服者,殺!”


    “立刻投降!還可得生,主公早已識破了你等謀逆之事!”


    “再負隅頑抗,等同枉死!張邈都已經跑了,兗州不會再有他容身之地!”


    “張邈身敗名裂了!八廚之名也不複存在,諸位不必如此愚忠!張邈是篡漢之人!”


    此起彼伏的呐喊聲,加速了陳留軍的投降,典韋舉著大戟揮舞幾下,眼神頗為寬慰。


    好在是身邊這些副將,還有幾人能說得出勸降之語。


    這要是俺勸,隻會說不降就殺這種話,有時未必能動搖他們的心呐。


    “諸位兄弟,將降卒送到鄄城,讓荀軍師來收!”


    “咱們去和校尉匯合。”


    “喏!!”


    典韋下令之後,威風凜凜按轉馬頭,當即去往別處縱馬而去。


    不多時,鄄城守軍出來領了降卒,東南營的這些將士則隻是留下了十數人相助。


    大部分和徐臻在外營地匯合。


    “哈哈哈!!校尉!咱真立了大功了!”


    “這算不算是護衛了兗州”


    典韋到徐臻麵前的時候,忍不住一把保住,笑得簡直合不攏嘴。


    沒騙俺,校尉沒騙俺。


    “這算不算大功”


    徐臻淡然的笑著,“當然算,如果沒有諸位,鄄城一旦淪陷,影響將會讓主公萬劫不複,你們不光是擊潰了陳留叛軍,主要是保住了後方安全。”


    “此功績,何止於此,全境官吏都鬆了口氣。”


    徐臻淡笑了一聲,“官吏者沒兵權,又不能行軍作戰抵抗入侵,若有強敵進來,他們隻能歸降保境安民,但其內心定然愧疚不已,或者一生無法釋懷。”


    “諸位此舉,也讓我兗州官吏不必經受此考驗,也讓百姓不必經受內亂。”


    “我替兗州,謝過諸位出生入死了。”


    “不不不!”典韋頓時把徐臻扶起,這話說得就折煞了。


    自古文死諫,武死戰,君王死社稷,各司其位不必多言。


    此時,東南營這些將士也因徐臻這番話,心中激蕩。


    “校尉所言,令人敬佩。”


    “以前還未覺得伯文有什麽特別,現在一看,當真有長者之風,堪為領袖也。”


    “不錯,跟著他真是對了。”


    “誒,別亂說,咱們將軍是典韋。”


    “典韋將軍不也是伯文宿衛”


    “那就是了,不重要。”


    典韋聽得竊竊私語,雖然也聽不清楚說什麽,下意識的回頭狠狠的掃視,“準備好行裝!咱們去濮陽!”


    “喏!”


    話音落下,所有人整肅姿態,正色回應。


    鄄城之危已解,接下來便是濮陽。


    這是徐臻早就說過的。


    一日過去。


    荀彧剛鬆了口氣,收攏了降卒,補充營內軍力之後,安排部署了附近城防。


    又特意去了一趟衙署後院,將此時完完本本的告知了曹嵩。


    曹操不在,也唯有他可以說動境內所有曹氏宗親,穩住人心。


    讓曹氏、以及諸多官吏之眷屬,不必太過擔憂,導致人心惶惶。


    察覺到城內已經安定,荀彧還是來見了徐臻。


    恰好徐臻剛剛閉所下任,準備回家休息,若說整個鄄城內最清閑淡定之人,恐怕就是他了。


    無論是部署與否,內亂焦急之時,他都還在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


    這樣的人,品性何其寧靜。


    徐臻對荀彧笑了笑,拱手道:“兄長此時,應當不再擔憂了吧”


    “嗯,”荀彧還了一禮,兩人順著街道走下去,往府院所在的街巷走,“仲德有才能,已經奔陳留而去,除卻他招募之鄉勇,還有當初青徐黃巾自發隨軍數千人。”


    “都是悍不畏死,曾經為賊的凶悍之輩,令我不得不感歎,人心之強大。”


    荀彧話語之中,觸動很多,他沒想到當年收容安置的這些青州兵,對於兗州的固安之心強烈到這等地步。


    “如此,我又想起當初誌才向我舉薦你的策論時,那般熱烈似火,看來他早已看到了如今人心所向的盛景。”


    徐臻的腳步蹲了一下。


    原來如此。


    這些事,他從來沒聽人說過,戲誌才也不會在外炫耀,所以徐臻還是第一次聽到。


    當時那策論,曾經據理力爭過。


    “兄長眼及天下,善於運籌帷幄,掌控大局,必然要以冷靜為主。”


    “是,不過我來見你,實際上就是想問……你為何看得出張邈要反叛”


    荀彧笑了笑,柔聲問道。


    莫非,你還培植有自己的情報網若是有明探暗探散布在境內,此事便需要向主公說明為好。


    若是沒有,也要說明,免得被其他人以此詬病。


    荀彧完全是君子之心,他隻想知道消息怎麽來的,又或者說徐臻是如何論斷的。


    一直以來,徐臻可都是不愛走動,不曾尋師訪友的人,熱衷於任上值守,晚上則是在家中讀書。


    這份恬靜淡雅,誰都是看在眼裏的。


    徐臻笑道:“兄長不必試探。”


    “此事本就是猜測,張邈自上次袁術之後,兵敗無功,丟了許多名望,軍屯一事又讓他幾乎喪失人心,再加上……”


    徐臻咧嘴笑了起來,一隻手不好意思的放在腦後,輕鬆的道:“我這人怕死,我要了典韋後,擔心張邈不悅,想要報複我。”


    “於是就派人幫忙盯著……結果就發現他和陳宮往來有些頻繁,時常出入軍中。”


    “這……”荀彧頓時一滯,“居然是因為這個”


    因為怕死,所以盯了張邈,於是就發覺了他和陳宮往來之異常。


    這理由,若說荒唐也真的荒唐,可若說合理,也說得過去。


    白身之人,得罪兗州士族領袖。


    而且張邈在反叛之前還是主公發小好友,那是該得防著。


    “哈哈哈!張邈若是知道因為這個……恐怕要當場氣死。”


    “等等,”荀彧忽然臉色一愣,雙眸銳利了起來,“你說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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