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


    “什麽昨夜歡慶擺酒設宴”劉備有些疑惑。


    同時內心也頓感挫敗。


    徐伯文在昨夜擺酒設宴,卻沒有叫他。


    這是最好的時機,讓兩人得以見麵。


    畢竟你都已經擺酒了,自然宴請之人極多。


    開筵席不叫我是吧


    “不錯,”簡雍麵色有些尷尬,當即拱手道:“伯文此舉,應當也是說明不見之意,依我看……主公不如先回去。”


    “是啊大哥,”關羽此刻歎息道:“他既已為太守,自不會隨意相見,私下若是見麵更會為人話柄。”


    “坦蕩者不可逆勢也。”


    “我之大哥心思,無拉攏坑害之意,隻是心中欣賞,想結交一番,但不必如此。”


    劉備聽聞這話陷入了沉默了之中。


    若是再繼續留於鄄城,隻怕是惹人非議,而且於名聲不好,恐被人看輕。


    但徐伯文……絕對是真正愛民之官吏,胸中還有諸多謀略,而且還如此年輕。


    日後可跟隨左右的話,數十年內可建功多少,如此良才當真舍不得。


    “徐伯文,乃是高潔之士,一心為民,極少做附庸風雅之交際。”


    “筵席之事,在曹氏兩年之中不過一二次,屈指可數也。”


    劉備的語氣凝重的感歎著,在述說之時也仿佛是在勸說自己,“如此之人,必不可能與曹氏深交。”


    “而且,其人如清泉湖泊,不沾汙穢,又有豐功偉績,年紀輕輕在宗親之中當然為人妒忌。”


    “我曾聽聞,曹洪將軍、夏侯妙才將軍還有於禁、李典等將軍,都與伯文疏遠,他豈能自在”


    “名望高者,不為己族,終究是外人也,曹公也不會過多重用。”


    說到這,劉備看了看天,沉聲道:“白身之人想得登青雲,為萬民請命,何其難也。”


    “伯文之才不該埋沒在此,日後鬱鬱眾人,若是可得相談,方可知其心意,”劉備握住了簡雍的手,顫動道:“若有意,與我豈非相得益彰”


    簡雍心中有所感念,他最是明白劉備的心意。


    現在劉備身旁暫且不缺武將,若要衝鋒陷陣,先登於城,翼德便是好手,每每作戰悍不畏死也。


    若要帶兵服眾,有大將風範,雲長便是如此,其威勢於軍中無人不歎服,禦下憑風範魅力便可讓將士忘死跟隨。


    若說禦人行策,決斷長遠,主公便是天下少有之才,總能逢凶化吉,遇險生計。


    逐漸聲名鵲起。


    現在所缺的,就是能謀劃方略,心中有智謀之士,一位有經天緯地之才的謀臣。


    但偏偏這樣的人,要麽去冀州投袁紹,要麽是在長安伴天子。


    而寒門士子沒有情義當然不會來投奔劉備,此時的劉備不過是聲名鵲起的一地官吏罷了。


    至於漢室宗親這個名頭,在士子之中還並沒有多麽外顯。


    所以也不會有什麽作用。


    簡雍深知,此刻劉備對徐臻可謂是求賢若渴,特別是知曉徐臻與他理念相合,多是以仁義伏漢為主。


    是以此刻簡雍當即鞠躬拱手,鄭重其事的道:“既如此,主公若是此時回去,就真的與伯文插肩而過了。”


    “唯有堅守,方可見其心。”


    “無論與否,該當去見一麵才是,主公可曾記得,天下可負你,你絕不負天下。”


    “如此方是立足之根本!”


    簡雍鏗鏘一言,讓關長兩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縱使是心裏有話,卻也不再多言。


    劉備神情微動,心中已經安定了許多,他的確想要立刻回小沛去。


    可簡雍這番話,卻也真的讓他有了堅定之理由,他現在缺少的便是賢才。


    但有名望之士,劉備並沒有任何把握可以將他們招攬到自己麾下,反倒是這徐伯文,白身出生,相比於很多名士,他應當更加注重感情。


    有遊俠情義,自然更加容易知根知底,交心相談。


    徐伯文又對劉備之過往那麽熟悉,肯定是曾對劉玄德有過了解與向往。


    自然有機會。


    想到這,劉備也不再猶豫,簡雍之語出自肺腑,也讓關、張二人無話可說。


    他們雖然很注重劉備的尊嚴與臉麵,但也更願讓劉備得賢才跟隨,所以二人也不再反對。


    隻是臉色依舊不好。


    “我們,這就去。”


    劉備起身來,神情已經恢複了平靜,尋師訪友多年,他的心性早已經不是尋常人能比。


    當然,能成大事者,個個心胸都絕不會狹窄,必然是當世少有之輩。


    “我們立刻去拜訪伯文。”


    “好!”


    ……


    衙署。


    正午休息時,徐臻將陳留一地的公務全部批閱,並且派人差送到陳留各郡縣之中。


    昨晚了這些,並沒有想起熟悉的係統提示聲。


    自由日還沒過……


    今日完全是憑借平常養成的習慣,很自然的就早起晨練,然後上任做事。


    徐臻發現堅持得久了,真的已經到了嚴於律己的地步後,基本上不會變。


    若是一口氣讓他休息,反而還會不習慣。


    “血虧。”


    徐臻無奈的撇了撇嘴,將奏折放在了案牘上,而後到臥榻上休息。


    剛躺上去,結果典韋就從門外踏入,很遠就開始擠眉弄眼,輕聲道:“太守,玄德公又來了,在門外拜見。”


    “嗯”


    徐臻當即翻身而起。


    咋舌道:“怎麽又來了。”


    “你說我昨夜宿醉,現在正在昏迷。”


    “昏迷”


    “昏睡!!”


    徐臻一個鯉魚打挺,然後挺到側身臥於榻上,瞬間就睡得極其安詳。


    還是不見。


    “阿韋。”


    徐臻又轉頭囑托道:“你記住,玄德公去拜見主公之前,我是絕對不能見他的。”


    “又或者,是主公在場,大公子在場,方可見麵。”


    “誒!俺知道了。”


    典韋點了點頭,抱拳離去。


    這一次太守倒是沒有調皮,這話典韋聽得明白,主公和大公子不在,能不見就不見。


    “那俺去拒絕了。”


    典韋轉身出門去。


    對劉備微微躬身,很無奈的道:“玄德公,我家太守身體抱恙,不可見外人。”


    “實在是抱歉,昨夜喝酒宿醉,今日染了風寒,估計要修養好幾日,俺已經遵照醫囑,讓他在內屋休息。”


    “還得數日之後了。”


    “這……”


    劉備一愣,臉上表情變化多次,但很快壓下了一切情緒,轉而為謙和的笑意。


    再拱手道:“好,既如此,我先回驛館,等改日再來拜會。”


    典韋有些為難,當即道:“再過幾日,很可能就要落雪了。”


    到時候山裏封路,可就回不去了。


    劉備謙和一笑,“那也正好,可在年關見伯文一麵。”


    “在下,聽聞伯文之才許久,又羨慕前段時日憲和得與伯文縱酒,扶漢誌士我自當欣賞。”


    “如今而來,便是為了見他一麵。”


    典韋眉頭一皺,拱手道:“好,這話……我會帶給太守。”


    ……


    三日之後。


    大雪果然降下。


    可卻也是白雪之中帶著驕陽,乃是冬日裏的暖陽天。


    地上多是濕潤。


    劉備在驛館內睡醒之後,當即起來叫醒了簡雍,道:“今日,時日不錯,憲和帶我再去見伯文一麵。”


    “事不過三,我有預感,這一次必定可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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