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若是真不為玄德公做點什麽,心中有愧,難以為生也。”


    徐臻說到這,深深的歎了口氣。


    仿佛是做出了什麽決定般,鄭重的和劉備道:“此時,大公子未曾到此,我今日之言,我家主公也不會知曉。”


    “既如此,有些話玄德公可牢記於心。”


    “伯文,請說。”


    劉備眉頭一皺,他自己都沒想到,還有這好事


    隻是幫忙找了個良配而已,伯文當真……仿佛饑渴一般,不至於啊!


    以他的名望,若是要美人,隻要對家世沒有苛求,那還不是隨意可找


    況且如今亂世,百姓之中的美人收為婢女,那並非是搶奪害人,當是救人,徐伯文想要的話成群都可。


    何至於此。


    “玄德公,若是按常理,你如此拉攏於我,我當斷然拒絕並告知主公,以自證清白,可我若是如此做,我自然是清白了,玄德公可危矣。”


    劉備木然點頭,“不錯,我正是知道伯文不會如此,但憲和與我,都是欣賞伯文名望,才來拜會,曹公心胸寬廣,不會記恨。”


    心胸寬廣


    徐臻疑惑了一下。


    “也有道理。”


    他點了點頭,接著道:“不過,玄德公之心,在下心裏清楚,雖無法遂玄德公之願,但卻有一人可薦。”


    “此人,才學勝在下十倍。”


    “心胸勝在下十倍,定然能輔佐玄德公成就一番功業。”


    徐臻鄭重其事的說道。


    當然,他這話也有些許私心。


    天下大勢不可逆也,三分之事自當遵行,劉備遲早會遇到,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


    徐臻心中清楚,劉備心思才智都極為出眾,現在曹操是不可能殺他的,而自己更是左右不了曹操的選擇。


    也不會去強行進言。


    那大勢必然還會在。


    既如此,說了也無所謂。


    劉備看到徐臻的眼神,也明白這不是敷衍,他想到了徐伯文對天下各地人文都有所了解,而且既能知他當年之事。


    又可聽聞憲和,牽招等人,那肯定有自己的見識在。


    更何況,徐伯文方才也說了,他跟隨曹操是深思熟慮,考量過許多諸侯,才會致力於投身麾下。


    亂世之中,能有此等見量,他推薦之人,定然也不是隨意了事。


    劉備當即拱手,臉上卻還是滿臉不信的問道:“世上,當真有勝伯文十倍之人隻怕是,伯文自謙了吧”


    徐臻當即搖頭,“此人所學涉獵極廣,且智多近妖,即在當世,可逆勢而行,方略存於胸中,若是玄德公可得此人,自可得一番功業。”


    “也可,圓玄德公心中執念。”


    劉備聽得神情呆愣,這麽說來還真有這種人。


    智多近妖……


    勝徐伯文十倍!


    那得是多麽智慧之士,這等人我真可以請出山嗎


    “玄德公,”徐臻囑托道:“你到時當切記,要如同見我這般,如不能相見,必不可棄也,至少也要三顧之。”


    “在下心思早已堅定,此三次拒見玄德公,便也是因為此。”


    徐臻眼神一定,真摯不已。


    讓劉備頓時感動,一瞬間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如此刁難不見我。


    果然是在考驗心意!


    如此,這等消息更應當是準確無比,這樣的人,果然是存於世間。


    “伯文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劉備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尋訪賢才,該當如此,成就功業不可因難而棄,唯有堅守方得始終。”


    “多謝。”


    徐臻握住劉備的手,道:“那人號臥龍。”


    “臥龍”


    劉備記下了這個略帶玄意的名號。


    “就在荊州南陽,有一處因其命名的臥龍崗,玄德公若是尋訪,可請其出山,記住,一定要三顧之!”


    “我記下了。”


    劉備心裏不知是激動還是失意,總之心思極為複雜。


    徐伯文這裏,斷然是不可能了,峰回路轉的是,又得了一賢才,而且徐伯文自稱其才能還要勝他十倍。


    想來,伯文也不會如此用心敷衍。


    或許,天命不在此處。


    劉備心神一動,思緒萬千。


    他隱隱感覺到,或許自己若是能發家,應當確是在荊州了。


    荊州劉表,既是漢室宗親,也是英雄遲暮,偌大的家業必然卷起風雲湧動,在其暮年為人相爭也。


    也是上佳之選。


    無形之中,徐伯文居然還為我指名了方略之路。


    如此也不算一無所獲。


    臥龍,臥龍……


    這一瞬間,劉備滿腦子都是這個名號。


    感覺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或許天命,就在臥龍崗!


    ……


    此刻,在琅琊某處大院內。


    “阿嚏!”


    一個稚氣剛脫的青年在看書之餘打了個噴嚏。


    放下書簡,看向左側,那位前來照拂的叔叔。


    見狀語氣十分柔和的道:“叔叔,天氣轉冷,冬雪驟降,記得加衣。”


    在側這青年側方主位上的中年人胡須從鬢角垂落,半白飄揚,展顏欣慰一笑,看向他道:“好,多謝亮兒記掛。”


    這中年人姓諸葛,名玄,字胤誼。


    本為劉表屬吏,為能吏,通曉禮法,善於理政,奉劉表之命出使漢廷傳達荊州概況。


    而其在出發前獲知堂兄諸葛珪病逝。


    於是之後請命赴泰山照料諸葛圭的後事。


    後一直在徐州照顧諸葛圭的遺孀及子女。


    其中諸葛圭一子,諸葛亮,便是其一。


    去年,曹操攻徐。


    諸葛玄本想帶著他們一同南逃,到豫章避難,輾轉而去廬江,或到荊州安生,唯有此地未曾有亂,或可躲避戰亂。


    但沒想到,曹操並沒有讓戰禍累及百姓,境內在數月之內,竟然逐漸安定,各地士族也秋毫無犯。


    是以根本無需離開祖籍,於是便逐漸安定下來,得軍屯之政後,徐州在這一年反倒富足。


    “亮兒,”諸葛玄放下書簡,湊近了諸葛亮,柔聲問道:“昨夜,叔叔讓你思索之事,你可有想法”


    “亮兒正要說此事!”


    諸葛亮微微立身,深鞠一躬,俊朗的麵容上略帶笑意,“昔曹公攻徐,不以戰禍累及百姓,反仁政以攻取。”


    “此仁義之師也,取徐州後,得民心歸附,此為仁德,相比於袁紹,亮兒自信曹公更得民心,而以黃河為界,曹袁日後必有一場大戰,此戰將會決定誰為真正雄主。”


    “神州大地,百姓塗炭,苦不堪言,但仍舊還有數年,侄兒想留在徐州,大兄既要去江東,侄兒想留在徐州。”


    “而叔父則於荊州治下,等弟弟成年,可再擇明主。如此,無論漢室如何,諸葛當能存也。”


    諸葛玄神情一愣。


    一時間內心竟有些震撼,百感交集在臉上,卻是暫且不知如何勸說。


    這番話……


    不像是十五歲青年能說得出的,甚至他還能看得出大勢,甚至還明白我問他去向的用意,諸葛當存也。


    曹袁,當以黃河為界,一場大戰……


    不錯,的確如此。


    兩家方略,都是依黃河兩岸各自為根據。


    日後角逐雄主,必當是惡戰不休,必會折損一家。


    “你,留在徐州,可還能有立足之地你可曾想過”


    “徐伯文二十三為太守,為何侄兒不可!”諸葛亮朗聲回應,自信慢慢。


    十五歲的武侯,此時可一點都不寧靜致遠。


    他心中仿佛有日月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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