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才!你觀此器如何”


    郭奉孝慷慨陳詞,大手一揮,臉上全是自信之色。


    直接挺身問向戲誌才。


    我……我還巴巴誇讚,信誓旦旦!!


    你如此行徑,我無言以對。


    “不如何!”他當即冷哼一聲,轉頭去不再看郭嘉。


    徐臻直接拱手而下,道:“在下不喝,兄長可與誌才兄長喝。”


    “可惜了,曹公贈來的數十壇佳釀,都在此處,你卻不喝,隻能說遺憾。”


    他還真的說得唉聲歎氣,仿佛心中期待被摧毀一般,特別是最後“遺憾”二字。


    用盡全部氣力,從口中吐露出來。


    “誌才,伯文,且入席也,既無人喝,我便自飲。”


    “俺可以喝。”


    典韋拍了拍胸脯,他雖沒聞到酒香,但是卻能看得見這佳釀清澈,沒有稱之為“綠蟻”的殘渣,估計與在曹操府邸所喝的酒也差不多。


    自然可以多喝幾杯。


    說完這話,典韋還看了一眼徐臻。


    徐臻淡然點頭,道:“阿韋可以喝,不過不可貪杯,晚上要帶著孔明習武。”


    說到這個,諸葛亮的眼中就有深深的忌憚,身子稍稍顫動了一下。


    習武此事,他也是真正跟隨徐臻數日之後才見到真容。


    每日入夜之後,諸葛亮關上庭院的大門,徐臻就會開始揮刀習武。


    剛開始,諸葛亮還以為隻是偶爾如此,大部分時候必定是在看書。


    唯有博覽群書,方可有無數方略在心中。


    可這幾日他發現並不是這樣。


    太守對外說是夜讀春秋,每日不輟。


    但實際上是在家中演武極多,快到下半夜時,才會去夜讀。


    努力得令人發指。


    是以,在外的文武官吏,都隻知太守勤政愛民,說什麽……時效內盡忠職守。


    實際上他晚上回到宅院內更加恐怖。


    就連休息與享樂的時日都區分得極其清晰,所以才可穩步提升。


    無論是文治武功,每日都有所得,夜以繼日不曾斷也,如此數年之功當累得多少


    難以計量。


    而且他雖才十五,但見識並不短淺,畢竟看過丹陽兵演武,見識過軍中將校。


    他看得懂,太守的武藝其實已經和典韋這樣的猛人相差無幾了。


    諸葛亮想明白了之後,也提出要跟隨徐臻這般文武兼備的修習。


    因為他信了。


    隻要如此堅持,必然可以有所成就,或許日後就能和太守一樣,可比肩典韋這樣的猛人。


    所以這兩日開始被典韋折磨。


    到望而卻步,準備明言不善於武藝,全力讀書的地步。


    “這位小兄弟,可曾飲酒”


    郭嘉劍眉一掃,看向了諸葛亮。


    “我……”


    徐臻笑了笑,“他滴酒不沾,日後也不許喝,還需每日健體,以抵住操勞才行。”


    “嗯……”郭嘉深深的看了一眼,但沒說什麽。


    戲誌才入席,在左手首位。


    徐臻則是在右側首位,郭嘉為主位,等婢女將菜肴端上,推杯換盞。


    一晃數觥之後。


    郭嘉將頭上的束冠摘下,扔在了案牘之上,令長發隨意飄灑,臉色也慢慢的略帶紅潤起來。


    可眼睛卻依舊十分有神,並未有任何醉意。


    不過很顯然,他到了一種微醺的狀態,最適合侃侃而談。


    是以他看向了徐臻,問道:“等開春將至,伯文當有大任。”


    徐臻拱手道:“不錯,我將迎娶小沛女子。”


    “嘖……不是這個。”


    郭嘉下意識的看了戲誌才一眼。


    咋舌之後接著道:“我是說,李傕郭汜已有亂象,他們麾下的謀臣武將,多分有派別,互相謀劃算計。”


    “聽聞伯文素來敢於論斷,今日之宴剛好可商議此事,若可得,以便報與明公。”


    原來是為了這個。


    徐臻聽完這話,實際上心中已經了然,果然自曹操贈予宅院時,他就已經想好了。


    當時郭嘉是何反應,徐臻也是有所聽聞,取財物不曾有愧,坦然而受。


    其實並非是生性貪婪,也非是天性涼薄,隻是心中已有計較。


    所以可取,取之便可進言還此人情,至於日後為主臣還有別的恩情,郭奉孝這種人,甚至命都願意拿來讓恩情兩清。


    這是重恩情義氣的人。


    “兄長可有消息”


    “先下豫州!”郭嘉也不拖遝,當即回道:“明年開春,以兩路兵馬分別下汝南,沛國。”


    “至於潁川不足懼也,有荀氏在,兵鋒至便可下,荀文若定可將官吏排布,令士族收心,其餘士族譬如陳、張、郭、鍾氏等族自然也會從曹如流。”


    “郭氏”徐臻微有疑問,“兄長可是郭氏中人”


    郭嘉淡然一笑,毫不避諱此事,道:“在下旁脈無親,不入族譜,不算是郭氏人。”


    徐臻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兄長是旁脈郎。”


    “怪不得不與郭圖等人一同去袁紹處。”


    潁川郭氏之中,郭圖地位等同於荀氏荀彧了。


    隻是在袁紹那,名士真正可以說雲集,即便是郭圖也不可為真正謀主。


    郭嘉嘴角傲然下撇,神情雖冷淡卻略有倨傲,問道:“伯文認為郭圖如何”


    徐臻想了想,道:“世之國士若可登堂入室,那郭君應居於廊廡之中也。”


    “何為國士”此刻郭嘉的表情變得輕鬆了些許,他這些年已經聽過太多誇讚郭圖等人的話語,每每聽之都是暗暗嗤之以鼻。


    是以聽徐臻如此說,心中反而欣喜。


    “方略可成則忘乎形骸,不與俗套派別勾心鬥角,隻全心在大業。”


    “將丹心奉赤忱者,方為國士,若將一半心思用去爭名逐利,自然不會盡力可為。”


    “在我看來,袁紹麾下謀臣多如此,為逐利而謀,不敢落於人後,日後終受其累。”


    “哈哈!!”郭嘉眼眸發亮,此刻更是雙手捧住了案牘上的酒觥,直接滿飲。


    “伯文知我!”


    戲誌才也嘴角含笑,慢慢的小抿了一口。


    諸葛亮則是在暗中點頭,將徐臻的這番話牢牢的記在心中。


    “既如此,豫州無慮也,袁術已將兵馬重心移去了揚州,守軍本就不多,明公在一年以前,又大敗之。”


    “讓袁術聞風喪膽,匡亭、封丘之戰何等酣暢淋漓,數千精騎與萬餘大軍,便可追殺八百裏,袁術麾下又多是四散收攏之賊軍,巧的是,這些賊軍大多又都被明公擊敗過。”


    “敗軍所聚,依舊是敗軍,不得軍勢也,我敢斷言,明年兩月之內收豫州在手。”


    此時,戲誌才也笑著說道:“如此,隻需得人引薦,便可西進接近長安。”


    “此人選,我已派出了暗探去尋找。”


    徐臻當即拍板,笑道:“二位兄長,若是如此,人我已經找好了,子和將軍已在排布。”


    郭嘉和戲誌才兩人頓時對視。


    頗為驚喜。


    三人,一場酒,居然可定下來年行軍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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