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連忙撫摸著父親胸口,助他順氣,改口道:“孩兒去請太醫,給父親開副方子,調養一下。”齊繼業臉色稍霽,也不點破,輕聲歎道:“為父這毛病,你又不是不清楚,太醫要有方的話,還能拖到今?”齊沉思半響,毅然道:“孩兒現已長大,也是為國效力之時。父親要是相信孩兒,便讓孩兒統帥,替父親大人東征,掃平敵寇。”他這番話來,既不抑揚頓挫,也不激昂慷慨,可是自有一股幹雲的豪氣,令人為之信服。


    齊繼業倍感欣慰,用肘支床,挺身坐起,靠著床頭,道:“為父當然相信你。隻是我這身體,我自己有數,留給我的時間,隻怕不多了。”齊嗓子一哽,道:“父……”齊繼業澀然一笑,截口道:“為父這一生,有蓋世無雙的父母,有慧娟嫻淑的妻子,有少年豪氣的兒子,還娶了一個聰慧美貌的媳婦,若得馬革裹屍,那更稱心如意,了無遺憾了。”突然外麵一個聲音,長笑道:“好!將軍百戰死,堂堂代王之子,那自是不能死在病榻上。”齊聽到笑聲,識得是在朱雀大街與終南山的那黑袍人,急忙竄身出去,外麵杳無蹤跡,隻有那飄忽不定的笑聲,回蕩在代王府上空。


    齊朗聲道:“到底是哪位前輩,來到代王府,還請現身一見?”兩種聲音漸漸無,一同靜寂下來,惟有庭院深深。


    齊等了良久,那聲音就此寂滅,隻得折回房裏,道:“父親難道沒有覺得奇怪?那人每回如此及時,外人隻怕絕對為之。”齊繼業沉吟道:“這個我也想過,隻是府裏上上下下,六七百號人,可要怎麽去查?”齊遲疑道:“咱們可以排查,縮範圍。”齊繼業輕輕歎了口氣,道:“看人家前輩,對代王府隻有善良,沒有惡意,既然不願現身,肯定有他的原因,咱們又何苦相強?”齊點頭應過,問道:“城兒給的丹藥,父親服過沒有?那些武林聖藥,名聞遐邇,自有它的靈效。”齊繼業淡淡的道:“我交給你母親了,她將來可能有用,給我那是暴殄物。”齊默然無語,他對岐黃之術,雖然涉獵不多,可父親的病,實非藥石之功,可以療愈。


    反倒是虛不受補,貿然大補,大有可能對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齊繼業打了一個嗬欠,道:“我眯一會。出征在即,你多陪陪你母親和媳婦。”著躺了下去,闔上眼睛。


    齊聆聽父親呼吸,倒還均勻,放下心來,踮著腳出去,輕輕帶上房門。


    他去到廳堂,母親和傾城正在話。兩人就像沒有看見他般,徑自有有笑。


    講的都是有關齊成長的事跡,有些齊依稀記得,有的已經全然模糊。可李鳳霞卻細到某年、某月、某日,甚至某一刻鍾,出過什麽糗事,有過什麽舉止,一一曆曆如昨。


    有的事固然妙趣橫生,可有的事簡直味同嚼蠟,傾城卻聽的津津有味,不時捧腹大笑。


    到得晚膳時間,齊繼業起來,一家人用過晚膳。謝紅領著一個青年過來。


    那人二十三四歲,皮膚白皙,一雙丹鳳眼,身姿矯健,儀表堂堂。李鳳霞道:“有餘什麽時候回來的?”那叫有餘的青年,便要跪下請安。


    李鳳霞笑著:“好了,有沒外人,不必多禮。”齊臉色一喜,連忙走近,托著那青年雙手,道:“有餘哥好久不見,可想煞了。”有餘受寵若驚,呐呐道:“多謝候爺還記得的。”齊微微一愣。


    他母親還在宮中時,謝紅便一直服侍左右,後來隨嫁到代王府,祖母見謝紅年輕紀紀,便給她在代王府,許了一門婚事。


    也是謝紅命薄,新婚不到半年,夫君就染病而亡。謝紅遺腹生下有餘,跟隨他父親姓年,據


    “有餘”這名字,還是自己祖母取的,意謂


    “年年有餘”。年有餘跟著謝紅在代王府長大,謝紅身為齊母親近待,等齊出生後,兩個孩子自然走的極近,除了不在一起睡覺,平時吃飯、玩耍、陪讀,基本形影不離。


    所以兩人交情,自也極為的深厚。可從齊離家到現在,短短幾年時間,對方竟似生分許多。


    齊愕然道:“是不是這次成親,沒有請到有餘哥,生的氣了?”年有餘誠惶誠恐的道:“的不敢。”掙脫作了一揖,道:“恭喜公主殿下、駙馬爺和候爺。”李鳳霞插口道:“這事我和紅過,是你娘己有通知你,你在鹹陽你娘舅那幫忙,路途不是很遠,按昨婚禮,應該趕的回來?”年有餘道:“我娘捎的口信,我母子世受代王府大恩,這次駙馬爺奉旨東征,讓我回來效力,並沒提到候爺的親事。我看時間上充足,將手頭的事交接妥當,才趕回來。”李鳳霞道:“紅你也是,到鹹陽又不遠,再派人去趟便可。”謝紅訕訕的道:“我看已經通知過他,府裏人手緊張,又以為趕的回來。”謝紅完,向齊繼業道:“駙馬爺,有餘這孩子,一直蒙你們關照,現在代王府有事,也是他出力的時侯,你明出征,就把他捎上。”謝紅轉向兒子,又道:“娘從進宮,宮裏的規矩學了不少,書卻沒讀多少,也不懂什麽大道理,你這次隨駙馬爺,別的將士衝在第一,你就不能落在第二,要死也死在前線,別給為娘丟臉。”聲色極是嚴厲。


    年有餘連忙跪下道:“孩兒知道。”李鳳霞蹙眉道:“紅你好糊塗,上陣殺敵,那是朝廷將士的事。老年去的早,你就這麽一個兒子,召他回來作甚?”謝紅苦笑道:“殿下不也一個兒子。”李鳳霞頓時語塞。


    想到丈夫和兒子明出征,而這一去兵凶戰危,相見不知幾時,不由愣愣流下淚來。


    傾城插口道:“舅姑放心,有我和,無論勝負,保證阿公一根頭發也少不了。”李鳳霞吃了一驚,道:“你也要上前線?”連忙擺手道:“那怎麽行,可從沒這個先例。”傾城一一望去,隻見一個個一臉訝異的望著自己,就好像白日見鬼一般。


    她不以為然的道:“誰女子不能上戰場,古時不還有木蘭從軍?”新婦初進門,李鳳霞不便多,朝謝紅暗中使了一個眼色。


    她主仆在一起半生,默契無比。謝紅會意,道:“候爺這次成親,本著為代王府留點血脈,夫人你一同前去,萬一有個閃失,可不前功盡棄?”傾城往齊望去,見他默然不語,顯也認同了,不由怒道:“好啊,敢情我嫁過來,就是為你齊家傳祖接代?”齊繼業微微皺了皺眉,自古為人婦,就是再潑辣,那也隻對丈夫,那有當著公公婆婆的麵,還如此放肆?


    謝紅呐呐的道:“自古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夫人嫁過來,緊要之事,當時為代王府接續香火。”齊幹咳一聲,道:“紅姨,別了。”傾城怒不可遏的道:“你讓她。”謝紅見她滿臉怒容,哪裏還敢再,連忙道:“都是老奴不對,不會話,惹夫人生氣,這就給夫人賠禮道歉。”聲跪了下去,便要磕頭。


    傾城哼了一聲,道:“你的沒錯,我那敢受。”側過身子。齊急忙將謝紅扶起。


    傾城冷笑道:“代王府有代王府的規矩,姑娘也有姑娘我的主意。肚子在我身上,我要不想生,齊家就有皇位要繼承,那也休想勉強的我。”齊繼業臉色大變,在子腳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給有心的人聽去,就是代王府,也是大的禍事,急斥道:“胡襖什麽?”向齊道:“你內子喝醉了,還不扶她下去休息。”傾城道:“腳長在姑娘生上,我自己會走。”猛一拂袖,轉身而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李鳳霞瞪了丈夫一眼,作惱道:“人家一時口不擇言,又不是什麽大事,你你這麽大人,有話不能好好,和孩子吆喝個什麽勁?”齊繼業心有餘悸道:“還不是什麽大事?剛才那話,要給外人聽去,隻怕都要塌下來。”謝紅突然掄起手掌,朝著自己臉上,左右開弓:“都是我這張臭嘴,不會話,惹的夫人生這麽大氣。”年有餘大驚失色,待要衝過去,拉住母親,終是躊躇不前。


    代王府再對母親禮遇有加,畢竟主仆有別,做奴才的錯了話,惹得主子不高興,自己摑嘴罰罪,這主人沒出聲,又如何輪的到自己這下饒兒子來製止?


    齊急忙掣著謝紅手臂,道:“這事不怪紅姨。紅姨別往心上去,城兒她就這風風火火的性子。”『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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