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內,四名護院已被趕了出去,此時便隻剩下紀源與趙月白二人。


    這對剛剛成為師徒的兩人,正一同湊在木桌旁,看著頗有點鬼鬼祟祟的樣子。


    在確定了屋子外,沒有人貼著門窗窺視後,紀源當即換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他在趙月白疑惑的目光注視下,輕輕一揮袖袍,桌麵上頓時便出現了幾樣東西。


    一個裝著七顆水神丹的玉盒,一盞靈氣黯淡的青銅油燈,七摞黃紙符籙,以及十數瓶各類丹藥。


    這一桌的東西,若是拿到了外界,就連三境修士都得眼熱,特別是七顆水神丹,就算耗盡身家也要收入囊中。


    而看著趙月白眼中的驚訝與崇拜,紀源這才滿意拍了拍身上的道袍,隨後端坐在了椅子上。


    “為師也沒有什麽家底,這些東西你暫且先拿著,回頭再教你一個袖裏乾坤的術法,便可以隨身攜帶存取自如。”


    他麵上模仿著長輩的姿態,實際心中滿是得意之色。


    原來有個徒弟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啊!


    心中得意之餘,他也細心的為趙月白,一一介紹起了這些東西的用途與用法。


    半刻後,紀源臉色一正,開始傳授玄天道經的第一層核心心法口訣,隨後讓趙月白盤膝於床上,開始以自身精氣,輔助其熟練功法的運轉。


    待得半個時辰過去,見趙月白已熟悉了功法的運轉,並逐步漸入佳境,甚至開始一點點煉化丹田氣海中,來自於老槐樹的法力後,他這才悄然退出了小屋。


    當紀源關上房門,剛一轉身時,便見到了小院之中,多出了幾道眼熟的身影。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些人應當是徐柳青身邊的心腹,早先曾在三刀會中見過數麵。


    此時見到幾人上門,紀源心中頓時便有了些猜測,應該是城中另外三處戰鬥,已經落下了帷幕。


    就是不知道最後的結果,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情勢。


    按照正常情況來講,以三個門派的實力,雖說過程或許會艱難一些,但想要平定三處妖魔,應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雖然其中的三刀會,以及遠山鏢局之中,並沒有二境以上的存在坐鎮,但能與震山派這個,有著二境武夫老祖坐鎮的門派齊名,怎麽也都有自己的底牌。


    隻是處理一兩個二境妖魔,對他們而言並不是無法做到。


    此刻,在見到紀源現身後,其中一人便當即上前兩步,隨即抱拳說道:“紀道長,徐大哥請你往三刀會一見。”


    他點了點頭,對此倒是沒有什麽異議,隻是在沉吟後,不由出聲問道:“可是另外三處有了結果”


    話一出口,在瞧見對方臉上的陰沉之色,他心中便立即一沉,意識到最後的結果應當是比較糟糕,否則此人也不會是一副這般的表情。


    “除卻我三刀會負責的駐地兵營外,其餘兩處皆以失敗告終,甚至震山派與遠山鏢局,更是因此而損失慘重。”


    那人不假思索的開口,所說情況也的確不算是什麽好消息。


    那兩派不僅是攻打城隍廟和縣衙失敗,甚至門下弟子死傷無算,就連震山派那位一百六十歲高齡的二境武夫老祖,也因此而身受重傷。


    若不是有著一兩顆保命靈丹,恐怕一條性命已經是丟在了縣衙之中。


    如今那兩派的高手,已經齊聚三刀會之中,實在是蒙受巨大損失後,已不敢獨自返回門派,唯恐魔人打上門去。


    小半個時辰後,紀源與趙遠鬆等人,隨著幾名徐柳青的心腹手下,急匆匆的趕到三刀會總會所在宅邸。


    此時偌大的一座宅邸,說是人滿為患一點都不為過,不隻是另外兩派的高手盡皆來此,甚至就連各自門派中的其餘弟子、家眷,都一同遷來此地。


    實在是經受巨大傷亡之後,單憑一門一派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再護住自己門下的安危了。


    當紀源等人踏入宅子,一路上隨處可見輕重不一的傷者,甚至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和藥材的味道。


    一些小院中,更是架起了好些土爐子,在熬煮著用以療傷的藥湯和藥膏。


    幾人入目所及的種種場景,已經不止是損失慘重,說一聲慘烈都是不為過的。


    很難想象這些人,到底是遇到了什麽樣的敵人,才會落到一個如此下場,好歹也是千鈺城拔尖的門派,竟是看上去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當見到了徐柳青後,一群人這才知道,這兩個門派的人到底遭遇了什麽。


    不論是城隍廟還是縣衙,如今其中除卻神祗靈官,以及捕快之外,還有著大量已經入了魔的普通百姓。


    這些百姓被魔氣所侵,一身氣力極大,更是個個悍不畏死,往往成群結隊的一擁而上,哪怕被打斷了雙腿雙臂,也要挪動著身體,用一口牙齒去撕咬麵前的人。


    再加上縣衙中的捕快,在入魔之後更是透支了自己的一切,竟一個個都有了皮肉境的實力,其身上還長了一層堅如金鐵的鱗片,又身著縣衙庫房中的精鐵甲胄。


    說是刀槍不入一點都不過分,尋常利刃根本難以破開對方的防禦。


    更別說還有城隍爺這位神祗坐鎮,縣衙中躋身二境武夫的袁永成,以及本就是二境魔修的師爺孫有方。


    震山派和遠山鏢局,沒有當場全軍覆沒,就已經算是實力極強了。


    這樣的一股力量,別說是區區小縣城中的江湖門派,就算是朝廷的駐軍,隻要兵力不超過五百人,都能夠正麵與之硬憾。


    “四方城門如今怎麽樣了”


    一提到朝廷的駐軍,紀源便想到了千鈺城一百五十裏外,便有一個駐守兵營,裏麵的將士皆是上過戰場的精銳。


    隻是想要將消息傳遞過去,便少不了先解決封閉的城門。


    聞言,徐柳青搖了搖頭:“城內的兵營是已經解決,但四方城門恐怕是打不開了。”


    他告訴眾人,四方城門上皆被布下了陣法,別說是武夫翻越城牆了,就算是修士禦器都無法飛越。


    甚至將一塊石頭丟過城牆,都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絞碎,就連金鐵之物亦是如此。


    如今別說是活物了,就算是死物也無法跨過城牆。


    此話一出,紀源等人不由麵露沉重之色,這和他們原本預料的情況,實在是出入有點大啊!


    在幾人原本的設想中,三個門派分別解決一處禍亂,然後他們再處理掉剩下的兩處,如此一來不說是危機解除,起碼也算是渡過一半了。


    剩下的就看那暗中布局之人,是直接窮圖匕見的走到台前,不管不顧的發動一場大禍亂,還是就此收手,趁著朝廷高手來臨之前遠遁。


    卻沒想到兩個盛名已久的門派,不僅未能成功解決各自負責的禍亂,反而還損失慘重,門下弟子死傷過半,高手近乎全滅。


    以徐柳青的說法,此時遠山鏢局的一境武夫,就隻剩下總鏢頭一人,至於震山派雖然還有兩三位一境弟子,但實力最強的二境老祖,卻也是身受重傷、臥床不起。


    “如今還有一戰之力的,便隻剩下我三刀會了。”


    徐柳青苦笑了一聲。


    千鈺城中名聲最盛的一家三派,除卻已經覆滅的趙家,震山派和遠山鏢局,以剩不了什麽戰力,剩下的弟子不是個個帶傷,便是武藝未成。


    反倒隻剩下一個三刀會,雖然在攻打陷落的兵營時,也有不少成員當場殞命,可一來三刀會本就成員眾多,千鈺城中足有數百門人,二來死去的基本都是尋常門人,入境武夫隻折損了二三人而已。


    此時的三刀會,一口氣還是能拿出近二十名一境武夫,其中便有三位皮肉境的會首,以及數名皮肉境中期的各堂主。


    再加上一些底牌和殺手鐧,徐柳青自信打下一個墮入魔道的城隍廟,應該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事實上另外兩派的實力本就不弱,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很大一個原因是他們大意輕敵,沒有探明情況便一頭撞了進去。


    否則底牌盡出的情況下,最後究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希望,由我們負責解決縣衙裏的兩個二境”


    紀源雙眉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問道。


    聞言,徐柳青倒是極為幹脆的點了下頭,也沒有整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很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這其實也是另外兩位會首的意思,顯然是已經知道,紀源等人先後解決趙家與白雲寺,總共兩名二境修士。


    “到時候我也會帶著數十門人,以及一件底牌隨你們前往對敵。”


    他麵色凝重的說道,並沒對眾人有任何的隱瞞。


    同時徐柳青話鋒一轉,忽然便提及了縣衙內的庫房,言稱再過半月便是上繳稅收的日子,此刻庫房中定是滿滿當當,也不知會不會在動.亂中,給那些魔人搬空了去。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點眾人,若是能夠解決縣衙中的魔人,那庫房之中起碼數萬兩的白銀,便可借著被魔人取走的理由,分而落入他們的囊中。


    然而紀源等人對此,卻隻是搖了搖頭,哪怕真的解決了縣衙內的魔人,他們也不會動庫房中的銀兩半分,也絕不會允許他人指染。


    等這場動.亂結束之後,這些稅銀將會成為此地百姓的救命錢,若是動了分毫,別說道義上過不去,他們心中也會因此難安。


    在見到眾人臉上的神色後,徐柳青一直板著的臉上,這才終於是露出一抹笑容。


    顯然先前的話,其實是他的一個試探,想看看麵前的這些人,是否會在利益麵前,便動搖了本心。


    畢竟是否出手斬妖除魔,與會不會因為利益而動搖本心,實則卻是兩碼事情。


    前者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身處危局之中,若不想喪命的話,便也隻能是傾力而為。


    至於後者……


    數萬兩的白銀可不是一筆小數額,就算是法器都可以購置一兩件了,若是全拿來換取修行資源,也足以一個二境修士,能安心修行、閉門不出最少十年。


    打個比方,紀源尋常煉製一路較為珍貴的丹藥,去掉各項成本之後,大致可以賺取十數兩雪花紋銀,折算成普通白銀能夠有個數十兩。


    數萬兩的稅銀,便相當於紀源在保證次次成丹的情況下,得煉製出一千爐丹藥才行。


    哪怕是一天一爐的速度,也得最起碼耗費近三年的時間!


    自古以來財帛動人心,更何況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就擺在眼前


    “你這人向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到底心裏打著什麽算盤。”


    紀源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對方,語氣已是有點不善。


    任誰被朋友這麽試探,估計都會有點怨念吧。


    徐柳青哈哈一笑,倒是沒有在意這些,對幾人眨了眨眼後,便一臉神秘的說道:“因為那兩個門派的大意輕敵,不僅令我們需要拿命去拚,還將自己和全城百姓置於險地。”


    “所以在我們三刀會的責問下,兩個門派分別拿出自己七成家底,以及三件珍貴稀缺之物,算是聊表自身歉意。”


    不過徐柳青言明,若是幾人先前動了心,他也會任由他們拿走縣衙庫房的稅銀,隨後再將這份歉意補回去就是了。


    絕對能保證比原本隻多不少。


    “誰再說你徐柳青直接,從不搞彎彎繞繞,我第一個和他急!”


    紀源歎了一聲,算是領教了一次對方的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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