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年輕人神色驟變,不由分說的便從身軀中,噴湧出一道道激蕩的法力時。


    一股冰寒之力也從那抹流光上,轟然席卷開來!


    幾乎是在瞬息,那蘊含著濃鬱水氣的法力,便在冰寒之力中凝固,寒風呼嘯之間,甚至就連對方的身上,都凝結出了一層寒霜。


    同一時間,紀源在盛怒之下將手中長劍擲出,也不見有什麽劍光流轉,或是什麽劍氣縱橫,隻有樸華無光的劍身,在漫天風雪之中破空而至。


    隨即便聽‘噗’的一聲,長劍便插進了大地中,劍柄與劍身還在微微抖動。


    下一個呼吸,漫天風雪驟然消失,那抹流光倒飛而回,在宋河的身邊顯化為一隻巴掌大小的梭子,其上流轉著冰藍色的光暈。


    反觀那名渾身散發著妖氣的年輕人,此刻保持著一個手臂前伸的姿勢,身上布滿著一層淡藍色的寒霜,四周皆是一道道被凍結的法力。


    幾個呼吸後,他驟然身軀一震,附著其身的寒霜紛紛破碎,被凍結的法力重新呼嘯而起,盤繞在其四周發出呼嘯聲。


    正當年輕人臉上浮現怒色,旋即就要一掌向前拍去時,其左臂肩膀上,卻悄然出現一道血痕。


    噗!!!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條左臂便飛入半空中,散發著水藍色光華的鮮血濺灑一地!


    他驚怒交加的回頭看去,目光落在插進地麵的長劍上,隨著一條斷臂落地,其驟然張口吐出一道光華,似要將地上的長劍卷進去。


    正當此時,一道怒喝聲遠遠的傳遞而來。


    “元寶!斬他!”


    鏘!!!


    一聲劍吟衝天而起,看似古樸無華的長劍上,驟然迸發出一道道淩冽劍氣。


    在那無數的劍氣之中,長劍倒飛至半空中,幾乎是瞬息便生生撕裂了,那道自年輕人口中吐出的光華,而後在空中一個轉身,便當即立斬而下。


    已經領教過長劍鋒利的年輕人,豈敢再去正麵硬憾鋒芒,見狀便連忙向著一旁橫移出去,身形頓時化作道道殘影,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這迅猛的劈斬。


    唰!


    在一擊未果後,長劍留下一地劍氣,旋即便倒飛而去,落入了正從遠方趕來的紀源之手。


    他望著被自己斬斷一臂的年輕人,瞧見對方身上的濃烈妖氣,以及一身水屬的法力波動,當即便意識到,這恐怕就是當日從他們手中逃脫的,藏匿在洗玉河底中的妖物!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在損失了一件被視為根基的靈物,以及金身神廟被砸毀之後,不僅沒有道行散盡,或是橫死當場,卻還能躋身成就二境修為。


    並且看其一身的氣息,恐怕至少也是一個二境中期的境界!


    紀源臉色一沉,看來那暗中布局之人,的的確確是神通廣大,如此近乎必死的局麵,也能讓對方在短短數日間扭轉,並讓這妖物的修為境界突飛猛進。


    但就像是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一樣,對方如此作為,所圖謀的又究竟是什麽


    心念急轉間,紀源忽然冷笑一聲,望著遠處一臉驚怒的年輕人,旋即便低喝道:“殺!”


    既然一時半刻想不通,那就將眼前敵人全殺了便是,如此一來不論對方有什麽圖謀,手中棋子都死光了,難不成還能繼續下去


    隨著他話音落下,蘇紅燭當即便從人群中暴掠而出,幾個彈指便出現在年輕人的麵前,一雙拳頭頓時帶起數十道拳影。


    見此一幕,那年輕人目中怒火更甚,他也不躲避漫天砸落的拳影,反而是仗著自身體魄的強橫,任由麵前人一拳拳砸在自己的身上。


    世間妖物本就身軀強大,再加上年輕人的真身乃是成精的鯰魚,皮膚上自帶一層粘液,任何攻擊落在其體魄上,便會控製不住的滑開,根本就難以奏效。


    也因此,任由蘇紅燭如何揮拳,卻始終傷不到對方絲毫,反而被其僅剩的一條手臂,打的自己接連退後了數次。


    此刻一妖物與一鬼物,這兩者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隻能是陷入到了僵持之中。


    “需要我出手嗎”


    宋河低語了一聲。


    聞言,紀源緩緩的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掃過四周,眸中的警惕始終未曾減少半分。


    思忖了片刻,他方才沉聲道:“暗中還有孫有方,以及那布局之人未曾現身,你盡可能的還是先不要出手為好。”


    盡管宋河的冰寒之力,最是克製那頭洗玉河底的妖物,也就是此刻與蘇紅燭僵持的年輕人。


    但暗中至少還有兩人沒有現身,一個是縣衙的師爺孫有方,一個是謀劃了這一切的布局之人,其中修為最弱的,也起碼是一個二境跑不掉了。


    甚至那布局之人,很有可能無限接近於三境,否則的話很難控製這麽一群二境存在。


    不過一個二境巔峰就已經是極限了,若對方有著三境的修為,完全可以出手直接鎮殺城中一切變數,沒有必要眼看自己手中的棋子,被他們接連斬殺了去。


    但不管怎麽說,為了防備最壞的情況出現,宋河夫婦二人必須盡可能保留實力,一絲一毫的法力都不能浪費。


    好在眼下的局麵,雖然他們不一定占據優勢,但起碼也不至於落入劣勢,徐柳青、趙遠鬆那邊稍有些艱難,但並不是完全無法應對,還是有一些勝算的。


    而在幾人取勝之前,或者說暗中布局之人窮圖匕見之前,有些問題他卻必須要徹徹底底的思慮清楚。


    “那個孫有方,有沒有可能就是暗中布局之人”


    宋河的妻子,此時忽然出聲問道。


    此話一出,紀源隨即便是一愣,此前他倒是沒有往這方麵想,畢竟在潛意識裏,暗中布局之人應該是那種,潛藏在暗中輕易不出現於人前的存在。


    而孫有方這位縣衙師爺,雖然往日裏存在感較低,似乎從未有過什麽傳聞流出,但怎麽也是直接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


    更何況身為縣令身邊的心腹,平日自然是飽受關注,城中大小勢力多是會關注此人。


    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對方都不好去做,畢竟就算是身在縣衙之中,依舊有不少眼線存在,盯著某些人的一舉一動。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應該不會是孫有方。”


    紀源搖了搖頭,雖然手中沒有什麽確鑿的證據,但是直覺卻告訴他,那暗中布局之人應當是另有其人。


    若真是孫有方的話,那一切也太簡單了些,不符合暗中布局之人如今展現出來的氣魄和手筆。


    “不過我卻沒想到,在三百多年的沉睡中,落魂坡不僅多處了一座亂葬崗,還誕生了一具紅粉骷髏。”


    宋河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蘇紅燭,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遙想當年,落魂坡在千鈺城的周圍,也算得上是名聲不小,雖然宋府之中隻有他們夫婦二人,以及一位張婆婆乃是修士,卻從未有任何勢力膽敢小覷。


    畢竟這位在當年,也是敢對那件大能者都心動的靈寶下手的狠人!


    在那個時候,又怎麽會有人敢將落魂坡,當做隨意掩埋屍體之地,最終甚至衍生出了一片亂葬崗


    雖然沒有朝廷的明文詔書,但整座落魂坡在當年,的的確確算得上是宋府的地盤,就算是官家的人入內,也必須得恭敬有禮。


    “一具紅粉骷髏,雖在鬼物之中不算罕見,但通常都是怨念叢生之地,才有可能誕生出來的。”


    周語嫣,也就是宋河的妻子,此刻也附和了一聲。


    她容貌年輕,看上去隻有二十來歲的樣子,曾是大家閨秀,一舉一動滿是典雅端莊。


    見紀源好奇的看來,她便微微一笑,大致解釋了一下紅粉骷髏的誕生條件。


    除卻需要龐大的怨念之外,其生前必定是為風塵女子,或是生性浪蕩之輩,死後埋葬在陰氣濃鬱之地,方能在漫漫百年間,有那麽一絲化作紅粉骷髏的可能。


    隻是此事誰也說不準,在非人力幹預的情況下,真的就是隻憑冥冥之中的規則運轉了。


    “人力幹預”


    紀源眉頭微微一皺,似是想到了什麽事情。


    聞言,宋河便接過了話題:“魔道與鬼道之中,應是有數種秘法,花費大代價的話,倒是可以有一定把握,強行幹涉天地法則的運轉,誕生出此種紅粉骷髏。”


    而一般來說,也唯有兩道的巨擘,會耗費大量的資源,培育出一些個紅粉骷髏,作為自己的玩樂或待客之用。


    不過也不排除一些二三境的魔、鬼兩道修士,在得此秘法之後,自知此生進階無望,或是缺少強大助力的情況下,會耗盡身家培育出來。


    畢竟紅粉骷髏為鬼物中的異種,本身殺力便極強,同境界之中仗著自身的天賦神通,以及那一具金鐵不傷的真身白骨,幾乎便可以橫著走了。


    若是有此作為助力,對敵時自然是占據極大的優勢,不論是與人廝殺爭鬥,還是護持自身道途。


    隻是如此做法,不僅所需資源龐大,動輒便耗盡一位三境修士的家底,且還有傷天和,哪怕是魔道中人都鮮少去做。


    “怎麽,你覺得這蘇紅燭有問題”


    沈浪見他如此關心此事,便忍不住出言問道。


    對此紀源倒也沒隱瞞,表示自己的確是有這方麵的想法。


    倒也不是他發現了什麽端倪,完全就是冥冥之中的感應,發自本心的覺得蘇紅燭,可能與暗中布局之人有什麽關聯。


    “我記得魔道之中有一種秘法,可塑造血魄肉身,而鬼道之中也不乏由死轉生的秘術。”


    宋河皺眉道:“若是兩者能夠結合,說不準真能令一尊鬼物起死回生。”


    話音落下,幾人神色頓時一怔,下意識的便轉身看去,目光落在了遠處的蘇紅燭身上。


    這一刻,他們正好瞧見,對方以一隻骨掌刺入那年輕人的小腹,一把挖出了一顆充滿水氣精華的妖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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