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玄天劍訣,除卻一篇心法口訣外,前後共劃分了十三層。


    開篇三層對應啟蒙境,重在溫養體魄與周身經脈,使其強度堪比煉體武夫。


    往後三層便是在點靈境時,以秘法凝聚出一顆劍氣種子,種植於眉心紫府之中,滋養出無盡劍氣。


    一旦修煉到高深境界,這劍訣前六層便將合而為一,牽引紫府中滋養的無數劍氣,隨著法力在經脈之中運轉,需要一口氣完成三十六個大周天,方才能在丹田之中孕育出一點劍元。


    隻要劍元一成,便可自然而然躋身三境,從此之後法力自帶鋒芒,一縷法力便是一道劍氣,若是與劍元相合,配上一柄專屬的本命飛劍,以初期斬後期不過翻手之間。


    然而這部劍訣對紀源而言,難就難在牽引紫府中的劍氣,在經脈之中一口氣運轉三十六個大周天上。


    對尋常修士而言,縱然修煉了玄天劍訣,隻要按部就班而不是一蹴而就,根基打的紮實點,難歸難卻至少不會有性命之危。


    但紀源卻不一樣,他的眉心紫府之中,可是先天便存在著一座劍氣湖泊!


    若是引動劍氣,如此磅礴沉重的劍氣湖泊,必然是會如驚濤駭浪般奔湧而出,別說是完整的運轉一個周天了,恐怕是在瞬息間,他的肉身便會因承受不住而崩潰。


    也正是因此,紀源這一年多來隻修總綱心法,而沒有徹底決定是修煉道法卷還是劍訣篇,這也導致其修為進展被拖緩了許多。


    不過如今經脈重塑,兩顆築基凝脈丹完全煉化,他的經脈比之從前堅韌了數倍,勉強正好能夠承受紫府中的劍氣之沉重。


    一部玄天劍訣被他反複觀摩數遍,前三層運功路經,已經心法口訣熟讀於心。


    此刻他再難按捺住心中的渴望,其念頭微微一動,丹田之中的精氣便噴湧而出,盡數湧入周身經脈之中。


    修行一年零八個月,紀源還是第一次運轉完整的功法,此前不過全靠一篇總綱心法而已。


    可縱然如此,其所修煉出來的精氣,也依舊比尋常名門正派的嫡傳弟子,還要精純與渾厚許多。


    如今這些精氣以玄天劍訣前三層功法運轉,每運轉一個小周天,便會有半數散入全身體魄之中,而每一個大周天,又會有精純的精氣自血肉中湧現,重新回到經脈之中。


    這一來一回,看似耗去了不少精氣,但卻是一個提純精煉的過程,每一個大周天下來,自身的精氣便會更加精純一些。


    長此以往下去,不論是精純還是渾厚程度,都將會遠超其他修士。


    更不用說在一個個周天中,所消耗而去的精氣,並不是憑空消散掉了,而是融入了體魄血肉之中,穩步提升著肉身強度。


    僅僅隻是一個大周天下來,他的肉身強度便提升了一小截!


    不過這種提升,也會隨著時間減弱,世間萬物都有自身的界限,不可能真的無休止提升下去。


    而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紀源就沒有停下過修煉,運轉了一個又一個大周天,直到經脈隱隱作痛之後,方才堪堪停了下來。


    待得所有精氣返回丹田,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雙眸中精光閃爍不滅,明明境界還是啟蒙境後期,可一身氣息卻增長了不止一籌。


    不過隻是瞬息,他身上的氣息便又跌落至啟蒙境中期,卻是自己給自己上了一層障眼法,讓外人看不透他的真正修為。


    這種秘法記載自玄天道經中,除非是高出一整個大境界,否則尋常修士無法感受到絲毫端倪。


    一連盤坐修煉三天,紀源下床後便用力的舒展了一下腰身,目光穿過客堂,看向了依舊沉浸在煉丹之中的兩人。


    他悄然行至兩人的


    身邊,好好的觀看了片刻,發現趙月白雖然天資聰穎,學什麽都非常的快,可在丹道這一方麵,卻還是江河更勝一籌。


    天生親近木屬,自身修煉的還是九玄門枯木峰的傳承功法,能夠更加細致的感受到藥材之間的藥理,對煉丹能夠起到極大的幫助。


    甚至其體內蘊含木屬之氣的精氣,更是能滋潤、調節丹藥中的藥力,使之更加平和的相互融合在一起。


    如此一來,自然是在丹道方麵的天賦,比趙月白還要更勝許多。


    不多時,兩人先後成丹,雖然都是同一天學習煉丹,可江河這一爐丹藥的成色,明顯是要高出趙月白一截的。


    對此後者到沒有什麽別的想法,始終保持著一顆平穩的心境。


    「江河,你出去散散心,活動一下身體,我和月白有點修煉上的事情要談。」


    紀源想了想,便直接開口道。


    聞言,江河當即點頭,二話不說的便離開小屋,順帶還將屋門也給關上了。


    隻是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和郭濤一起,就這麽守在小屋之外,與廖啟明幾人有說有笑的。


    「師父」


    趙月白疑惑的看來,不明白自己師父要說什麽。


    紀源沉吟了片刻,便將玄天道經分為道法卷以及劍訣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自己的徒弟,並問其是想走哪一條路。


    不論是萬法歸宗,還是一劍破萬法,兩條路皆直指金丹以上的境界,且還是一條康莊大道。


    隻要按部就班的修煉,在不缺天賦和資源的情況下,將來的成就怎麽也不會低的。


    其實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打算等趙月白對道經的總綱心法,有了足夠深的領悟之後,再讓其修煉分化而出的兩種功法。


    然而計劃遠比變化要快,要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前往郡城一趟,雖說此行應該是沒有什麽危險,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能多提高點修為,到時真要有什麽事情也能多一點底氣。


    更何況天知道那神玄宗,會不會真的找上門來,還是多做幾手準備最好。


    「月白自然是想要當一名劍修!」


    他的眼中光芒閃爍,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想想也是,拋開大道不提,世間不論是男子還是男孩,恐怕都拒絕不了,成為一名風姿絕代的劍仙。


    如此一來倒也簡單了,紀源當即便一指點出,其指尖落在趙月白的眉心,將玄天劍訣的前三層行功路線,以及核心心法口訣,盡數灌入了其心神之中。


    這般本事,也是在他觸摸到二境門檻,魂光無比凝實之後,方才擁有的手段。


    隻是不到半刻,紀源便收手後退,看著趙月白雙目緊閉,顯然已是在參悟新得的功法。


    他微微一笑,也沒有在此幹等著,轉身便走出了小屋,與幾人一同站在小院中,看著一眾明心軒的夥計忙碌著。


    「師兄,最近三天應該無事發生吧」


    紀源忽然轉頭,看向身邊的五師兄郭濤。


    聞言,後者凝神想了想,便緩緩的搖著頭道:「一切風平浪靜,並無事情發生。」


    甚至這幾日下來,明心軒所消耗的物資,以及各種丹藥等,數量都有明顯的減少,城中的百姓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隻待封城解除,要不了多久便能恢複基本的生計。


    而縣衙中的那群老爺們,不知是自覺沒了什麽希望,還是顧忌執刀人徐林的警告,在幾次暗中破壞之後,卻是徹底沒了動靜。


    就算是那幾次暗中出手,也被錢霓裳巧妙的化解,並沒能造成什麽損失。


    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方向發展,隻待郡城中傳來消息,便能將一切徹底的塵埃


    落定。


    隻是紀源聽完之後,卻不由眉頭緊鎖起來,心中隱隱有一縷波動,像是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


    而就算沒有心中的這一點異樣,他也不覺得那些來自郡城的各方勢力,會這般輕易的就選擇放棄,此時的順遂說不準便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還是得小心一些……」


    他呢喃自語了一聲,麵上不僅沒有喜色,反而還有一抹擔憂。


    十幾位郡城各方勢力的代言人,若真的因為執刀人徐林的一句話,以及一個錢霓裳,就被搞得偃旗息鼓,那他們也不會被擺在郡城之中,作為聯絡各方的人選了。


    或許在修行上,這些人已無望大道,甚至僅剩二三十年的壽元,但在城府計謀方麵,卻絕對不會太弱,否則早就將自己背後的勢力坑死了。


    所以此刻越是沒有動靜,之後越是有可能嫌棄狂風暴雨。


    「師兄,隨我走一趟。」


    紀源思忖良久,招呼著郭濤便往外走去。


    來到明心軒的大堂後,他沒有直接跨出大門,詢問了一下夥計之後,便直接登上了三樓。


    此時在錢霓裳的房中,除了其本人與柳如煙之外,還有著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是她的母親的貼身丫鬟,從小便照顧著其衣食起居。


    至於另外一個人,就令紀源感到有些意外,赫然正是三刀會如今唯一的會首徐柳青!


    如今他身上的傷勢早已痊愈,甚至因先前的一場生死大戰,令自身修為百尺竿頭更近一步,無比接近皮肉境後期的巔峰。


    「紀道長可是忙人呐,徐某等那兩爐丹藥可等了許久。」


    見紀源走進房間中,徐柳青當即故作不悅,開始調侃了起來。


    隻不過現在的他,倒是已經不再需要那幾爐丹藥了,隻等自身破入二境,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早年留下的隱患便不再是麻煩。


    一旦破境之後,自身壽元當即大漲,能夠平添數十年之多,體內氣血也將會重新煥發生機,再次變得充盈與生機勃勃。


    而一境到二境的瓶頸,不知是因為那一場生死大戰,還是因得到功德加身,已經是變得極為鬆動,徐柳青估計自己苦練一兩年,或許便可以突破。


    紀源聞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也沒有出聲搭理,和錢霓裳幾人問了聲好,便自顧自的尋一處坐下,給自己和師兄添了幾杯靈茶。


    關於對方的情況,恐怕沒有人比他還要清楚,以其丹道造詣與醫術,隻需看上一兩眼,便能琢磨個大差不差的。


    「東家,怎麽都聚在這裏了,連徐會首都請來了」


    他嗬嗬一笑,陰陽怪氣嘛,說好像誰不會一樣。


    然而隨著話音落下,不隻是徐柳青沒有應聲,在場諸位臉色皆是微微一變,眉宇間覆上了一層陰霾。


    見此一幕,紀源立即心領神會,眼皮一抬問道:「城中出事了」


    錢霓裳歎了聲,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瘟疫爆發了。」


    此話一出,他舉杯飲茶的動作一頓,眼中厲色一閃而逝,待得一杯茶入了腹中,方才一臉冷意的問了一聲:「與縣衙那些人有關」


    沒有人應聲,但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是不言而喻,此事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與縣衙中的那些人,絕對是脫不了半點幹係。


    安靜了許多天,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紀源搖了搖頭,早就知道這些人,不可能看著到手的利益飛走,更不會因徐林的一兩句話,便真的會顧忌到就此收手。


    利益當前,別說是一個落霞郡明鑒司的執刀人了,就算是司主親臨,也一樣會有人鋌而走


    險,甚至不惜徹底翻臉。


    隻是他沒想到,這群家夥竟然真敢對百姓出手!


    「瘟疫如今的規模如何」


    他看向柳如煙,聲音中不免帶著一絲冷意。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瘟疫一旦爆發,那般規模絕對不會小,而若是能夠控製得住,幾人也不會齊聚此地了。


    果然,柳如煙在沉吟片刻後,便沉聲說道:「南北兩個城區的百姓,十人中有三四人已染上瘟疫,其餘三個城區反倒還未發現什麽苗頭。」


    這般情況若說是自然災禍,恐怕就連傻子都不會信!.


    南北兩個城區相隔甚遠,期間還有一個中城區,再加上如今雖然災情好了一些,但城中百姓都還隻在附近坊區活動。


    就這還是為了前往賑災點,領取每日所需的物資,根本沒有人會跨越城區。


    但眼下的情況卻是,怎麽都聯係不到一起的南北兩個城區爆發瘟疫,而其餘三個城區卻風平浪靜,甚至都沒有一人感染瘟疫。


    「還真是明目張膽啊!」


    紀源冷聲道。


    對方如此做法,根本就是怕有人看不出來,完全就是故意為之。


    聞言,錢霓裳也是冷哼一聲:「這便是他們的一個警告,意圖令我們能主動退讓,放給他們一部分利益。」


    雖然縣衙中的那群人沒有明說,但自身的目的卻已經昭然若知,所謂的不就是錢家即將到手的好處麽。


    隻是一下就讓兩個城區,十之三四的百姓染上瘟疫,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先前縣衙來人,請東家今晚前去赴宴。」


    柳如煙苦笑一聲,今日午後爆發的瘟疫,還不到兩個時辰,便有人遞來了請帖。


    這其中的含義,已經算得上是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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