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源一眼掃去,感知到對方的氣息後,心中便頓時微微鬆了口氣。


    麵前的四人之中,僅有一人有著點靈境中期的修為,其餘人皆是初期的境界。


    且其中兩人身上的法力雜駁,有清濁二氣糾纏在一起,顯然不過是一介山澤野修而已。


    至於另外一人,雖然氣息顯得較為純粹些,但也遠遠比不上名門大派的弟子,應該隻是小門小派,甚至是一方散修罷了。


    反倒是最後一名老者,身上的氣息與法力渾然一體,運轉間看不出有什麽凝滯之感,若非是名門大派出身,便是某個傳承有序的勢力核心人員。


    若是要排列出一個高下,無疑是這名老者的威脅最大,散修與山澤野修次之。


    心中有了判斷之後,紀源便轉頭瞥了一眼身後的中年人,微微扯了扯衣袍,將染上了血跡的衣擺自對方的手中扯出。


    「謝謝……」


    他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與少女相觸,對方先是愣了愣,隨後便下意識的開口。


    聞言,其嘴角下意識的抽動,眼神頗有些無奈的樣子。


    下一刻,少女的臉色驟然一變,她長著蒼白的嘴唇,似是想要呼喊什麽,隻不過情急之下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見此一幕,紀源卻神色如常,甚至臉上還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


    感受到勁風呼嘯而來,他抬手舉過頭頂,輕輕一彈沉浮在空中的七層小塔,頓時便有數不清的光華凝聚,隨即便無聲無息的掃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回頭看來,隨即便見一道光華掃出,將一柄小臂長短的短劍蕩飛出去。


    而在光華浮現之時,兩名山澤野修同時掠動身形,向著左右各自散開,而後雙手飛快結印,一人凝聚出一道磨盤大的鬼臉虛影,一人打出一道滿是鋒銳氣息的猛虎光影。


    紀源麵色沉穩,並未因對方兩人乃是山澤野修,便心生輕視之意,反而是警惕十足的慎重對待。


    眼見兩道術法打來,也不見其有什麽動作,頭頂的玄天噬靈塔便自行飛掠而出,絲絲縷縷的光華垂落,頓時就將鬼臉與猛虎定住!


    數寸的小塔在空中滴溜溜轉動,其所垂落下的光華,竟是在汲取兩道術法中蘊含的法力!


    隻不過是片刻時間,鬼臉與猛虎便驟然縮小了幾圈,待得其內法力流失過多,當即便是怦然崩潰,最後被玄天噬靈塔盡數吞噬。


    兩名山澤野修的臉色一變,浮現出幾許蒼白,術法被破之下,體內氣血頓時便是一陣翻湧,幾縷鮮血更是順著嘴角流出。


    他掃了一眼,兩名氣息明顯衰弱了不少的山澤野修,隨即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老者身上。


    這一刻,玄天噬靈塔自行飛回,沉浮在他的頭頂,垂落下絲絲縷縷的光華,將其守護在其中。


    而後紀源輕輕一抖手腕,在掌心中緩緩盤旋的六顆重水珠,當即便是被其向前狠狠打去!


    須臾之間,他的瞳孔化作一抹藍色,其臉色也逐漸變得沉穩平靜起來,看著頗有些麵無表情的感覺。


    其體內磅礴的法力狂湧,轉瞬便呼嘯而出,打入到六顆重水珠之內。


    江河奔湧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幾顆重水珠宛若掀起了滔天巨浪,洶湧澎湃的水光與法力震蕩,如同浪潮一般翻湧而去。


    那名有著點靈境中期修為的老者,臉色當即就是一變,亦是不敢有半分托大,當即便拿出了自己的壓箱底手段。


    隻見其雙袖揮動間,一麵麵巴掌大小的各色旗子飛掠,共有二九一十八麵小旗,在其周身一散而開。


    不過彈指而已,金木水火土,五種不同的靈力湧動,在十八麵小旗的牽引下,彼此相互交錯在了一起,化作


    一道道光華,將老者籠罩在了當中。


    他凝望著奔湧而來的磅礴水光,以及六顆威勢無匹的重水珠,隨即一指重重點落,身旁十八麵小旗的漆麵無風自動,五種不同的靈力中,土屬之力驟然大盛!


    一層土黃色的光暈升起,土行靈力暴漲倍許,而後幻化出一座座數丈山峰,擋在了無盡的水光麵前。


    轟隆!!!


    宛若巨浪拍擊的響聲傳出,洶湧的法力波動向著四麵八方擴散,一時間二十餘丈內泥土翻動,數十顆大樹攔腰折斷!


    此般異像足足持續了半刻鍾,方才隨著一道轟響,最終突兀的戛然而止。


    隻見那老者伸手連點數下,五行靈力當即自小其中噴湧,竟是將四周異像盡數定住,最後法力一震便徹徹底底的消散。


    紀源「麵無表情」的招手,六顆重水珠當即飛掠而回,懸浮在其身邊緩緩的轉動著。


    那一雙藍色的瞳孔中,不由閃過一道詫異之色,似是有著些許的意外,沒想到對方竟然身具操縱五行的手段。


    世間五行分為金、木、水、火、土,尋常修士最多能夠施展其中,一到兩種不同的行屬術法。


    倒不是不想掌握的更多,隻是每個人天生靈根不同,也因此決定了能身具幾種行屬之力。


    唯有天賦異稟之輩,方才有可能憑借靈根的特殊,同時掌握五種行屬,類如眼前的老者,以及紀源自己也是如此。


    不過並不是掌握的行屬之力越多,其所能擁有的威能便越強,大多數時候反而是一種拖累。


    麵麵俱到不一定是全能,更有可能是平庸!


    每一個修士雖然也會涉及各種輔助手段,但卻依舊是有所側重,專精最為擅長方向,如此才能在修行之途上走的更遠些。


    比如紀源的靈根,雖然令他能夠煉化不同的行屬之力,擁有施展五行術法的能力,但因為天生命格親水,所以他在往常修煉時,重心便放在了水行之力上。


    不過也不是說會的越多,便越顯得平庸,類如麵前的這名老者,擁有著特殊的手段,能夠令五行之力在其手中如臂指揮,彼此相輔相成發揮出更強的威能!


    甚至傳說中有一種五行靈體,天生便可令五行之力彼此相融,五行運轉之下,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天然道韻,隨便一道術法便堪比同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器修」


    打量了片刻後,紀源忽然自語了一聲。


    對方所催動的十八麵小旗,雖然看著像是陣道修士的手段,實則與之沒有半點關係。


    其完全是靠著小旗內的禁製,方才能夠做到如同陣法般的效果,使得五行之力運轉融洽、相輔相成,而不會出現五行相克的場景。


    「交出那半個殘爐,老夫便放你離去如何」


    雙方對持半響,那老者忽然開口說道。


    雖然其自持手段不弱,但眼前的少年道士,亦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壓力,若是可以的話自然也不希望拚力一戰。


    否則最後就算是能夠勝之,自己的狀態也要大打折扣,說不定更會因此受了重傷。


    而遠的暫且不說,單單是此地便還有三人虎視眈眈,巴不得兩人拚個兩敗俱傷。


    聞言,紀源搖了搖頭,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


    此物對他而言無比重要,關乎著能否得到進入九玄門禁地的資格,怎麽可能輕易交予出去


    「既然如此,便看誰的道行更高了!」


    老者眉頭微皺,語氣中浮現些許的怒氣。


    隨著其話音落下,周身十八麵小旗無風自動,五行之力頓時噴湧而出,各色靈光相互爭輝。


    他迅速的伸出


    一隻手掌,四周五色靈光閃動,立即便是匯聚而來,憑空凝練成一隻丈許龐大的五色手掌!


    那老者沒有再言語什麽,當即便操縱著五色手掌拍來,呼嘯間卷起滾滾狂風。


    紀源頂著迎麵而來的強大靈壓,頭上玄天噬靈塔飛快轉動起來,掃出成片的厚實光華,堪堪將五色巨手擋下。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氣息驟然一滯,竟是在瞬息跌落了下去,但在幾個眨眼之後,卻又猛然暴漲上去!


    一股淩厲之意自其身軀內傳出,並飛快的提升著,宛若一柄神劍正在緩緩出鞘!


    這一刻,紀源將體內運轉的九元重水經,該換成了玄天劍訣!


    六顆重水珠頓時回到竅穴中,他將半個殘爐交到左手,而後緩緩伸向後背,將長劍拔出劍鞘。


    鏘!!!


    隨著一抹寒光閃爍,明亮的劍身在空中劃過,而他體內的淩厲之意也攀升到了頂峰!


    玄天噬靈塔像是有感,當即飛回其頭頂,緩緩轉動間,垂落下絲絲縷縷的光華。


    他雙眼微微眯起,其中閃過一道璀璨精光,在凝望著迅速拍落的五色巨掌時,一言不發的高舉長劍,隨即猛然一斬而落!


    一道半月形的劍氣斬出,瞬息便一閃而過,向著老者激射而去。


    在其身後的五色巨掌凝滯在半空中,不過彈指而已,掌心便出現一道細痕,隨後竟是一分為二,隨即怦然崩潰開來!


    五行靈力激蕩,瞬息便失去了平衡,向著四麵八方肆虐而去。


    而在同一時間,一道半月形的劍氣無聲無息落下,速度之快根本讓人反應不及。


    倉促之間,老者雙手捏印,隨後雙掌猛地合拍在一起,周身法力狂湧而出,紛紛沒入三麵五色小旗之中。


    數不清的各色靈光,自十五麵小旗中狂湧而出,紛紛沒入三麵五色小旗內,隨著老者一聲大喝,驟然便打出一道又一道五色光華。


    然而這些足以重創二境初期,瞬息滅殺一切啟蒙境修士的光華,卻在這道劍氣之下接連被斬滅!


    「住……手……」


    老者瞪大了雙眼,似是沒想到轉瞬之間,自己便要直麵生死。


    然而當他張了張口,卻隻能發出聲若蚊音的動靜,因為麵前的劍氣已是一斬而過。


    一抹血痕自其頭頂浮現,並飛快向下蔓延,最終整個人一分為二,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一身生機盡數斷絕!


    轟轟轟!!!!!


    在斬殺了這名老者之後,那道半月形的劍氣,依舊是繼續飛掠出數十丈,方才最終消散在半空中,沿途一顆顆樹木怦然碎開,被肆意縱橫的劍氣絞碎!


    唰!!!


    紀源目光落下,身上劍氣流轉不息,麵帶殺意的望向另外三人。


    此時此刻,那名始終不曾出手的散修最為果斷,當即便轉身離去,速度比先前來時看著還要快上一些。


    反倒是那兩名山澤野修,眼中浮現猶豫之色,盡管眼見紀源僅僅一劍,便斬殺了修為足有點靈境中期的老者,卻依舊有些不甘就此離去。


    但在那一道冰冷的目光下,兩人心中頓時一顫,下意識的相視一眼後,隨即便以最快的速度離去,生怕慢了一些,便被對方一劍斬殺。


    直到飛掠出二三裏地後,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至於為何那少年道士,沒有乘勝追擊,或在他們離去時發動攻擊,兩人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誰的法力都不是憑空的來,再加上身在如此環境之中,自己還手持著重寶,若非必要的話自然是能省一點是一點了。


    另一邊,當剩下三人離


    去後,紀源身上的劍氣立時收斂了起來,一身氣息也緩緩趨於平穩。


    當他將長劍收入劍鞘,身上已是再無半點淩厲之意,唯有些許劍氣殘留,正在緩緩地散去。


    在中年人與少年、少女的注視下,他緩緩走到被斬殺的老者身旁,皺著眉打出一道道法力,將散落在四周的十八麵小旗,以及對方身上的山河袋及其餘之物收起。


    做完了這一切後,他方才朝著身後的三人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宛若踩在幾人的心中。


    然而片刻之後,紀源卻看也不看一眼的,便越過了此地三人,站在了追殺他們而來的山澤野修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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