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盡頭是生」


    紀源眉頭一挑,心中忽然便升起了一抹感悟。


    整座玄天噬靈塔之中,已被濃鬱的生之力充斥,融入在磅礴的靈氣內,散發著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


    隻是稍一用心感受,就能生出諸多感悟,仿佛像是能窺探到生命奧妙一般。


    「誰能想象向死之人,最終體內卻能湧現如此之多的生命力量」


    林鬱白喃喃自語一聲,被數丈塔身之中,突然湧現出來的生之力震撼到。


    反觀紀雯雯等人,對此卻是並未有什麽詫異,似乎早就是已經習慣了。


    「否極泰來、物極必反。」.


    此女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感慨之色。


    他們這數千年以來,便是在生與死之間不斷重複,當死氣耗盡之時,便會有濃鬱的生之力湧現,溫養、提升著肉身的強度。


    而在這之後,當生之力不再湧現時,濃鬱的死氣又會快速滋生,不受任何力量的壓製,重新占據了他們的身體。


    如此周而複始下,他們的肉身也變得越發堅固,最少也是堪比上佳法器,更有甚者已不比法寶遜色。


    然而這一次,卻有些超乎紀雯雯的預料,待得朱無當體內的生之力不再湧現,並被玄天噬靈塔攝取了個幹淨,卻不見半點死氣滋生。


    「難道是與環境有關」


    紀雯雯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係數告知了麵前的兩人,同時也說出了她的猜想。


    聞言,紀源心念一動,充滿了靈氣與生之力的玄天噬靈塔,便重新化作數寸的大小,而後緩緩落在了其掌心之中。


    朱無當站在大地上,看著似乎是有些茫然,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這是他數千年來第一次,體內既無死氣、生之力,也沒有半點天罰之力殘留。


    但是在三兩個呼吸過後,其體內忽然生出一道隱晦的波動,隨即有莫名的力量在凝聚,隻是幾個彈指而已,一縷天罰之力再度浮現。


    不過片刻而已,朱無當的體內便滋生出了大量的死氣,雙目之中的渾濁甚至更深了幾分。


    「為什麽」


    他的聲音響起,充滿了不甘之色,先前的一瞬間,其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就此擺脫永恒的禁錮。


    就連四周的紀雯雯等人,也是忍不住心生疑惑,明明天罰之力已被剝離,卻沒有出現如他們推演一般的結果。


    「天罰之力已經根深蒂固,烙印在整具肉身的各個角落,先前剝離出來的隻是表麵。」


    林鬱白若有所思的說道。


    表麵凝聚的力量,再怎麽祛除也沒有什麽用處,隻要根本還在,便可以源源不斷的攝取天地靈氣,滋生出無窮的灰白死氣。


    此話一出,紀源當即便將掌心的小塔拋出,讓其重新暴漲至數丈大小,而後將失神的朱無當鎮壓。


    噬靈之力再度運轉,有過一次經驗後,輕而易舉的便將剛剛凝聚的天罰之力剝離,將其以光華包裹著送了出來,打入到林鬱白的本命法寶中。


    這一次他認真觀察,發現被剝離出來的天罰之力,不僅沒有潰散的跡象,甚至在雷珠內蘊含的靈氣滋養下,竟一絲一絲的壯大起來。


    隨後他將目光移開,落在了玄天噬靈塔上,其心念隻是微微一動,龐大的塔身便緩緩上升,露出了被煉化盡死氣,剝離了天罰之力的朱無當。


    此人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渾濁的雙目中看不出任何神色,任由被人擺布也沒有半點反抗的念頭。


    顯然他也想要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出現了什麽變數,為何死氣與天罰之力被剝離,卻依舊沒有出現期盼了數千年的場景。


    不論是浮


    生堂,亦或者輪回殿,乃至是其他幾個城區的人,數千年來的推演結果,其實都大相徑庭,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被困在肉身之中飽受死氣折磨,漫長以來都無法踏出玄黃城半步,原以為隻要祛除了體內的一縷天罰之力,不說可以就此重見天日,應該也能解脫才是。


    可是當終於有人做到這一步,他們卻發現自己想錯了,體內的天罰之力僅是一個表麵,實際上這股力量早已遍布整具肉身。


    不論剝離多少次,依舊會有天罰之力在體內凝聚,仿佛永遠都不可能徹底擺脫。


    「沒有辦法徹底剝離嗎」


    紀雯雯轉頭看來,雙目並未太過的渾濁,還是能夠從中看到一點希冀的神色。


    聞言,紀源沒有立即回複,而是緊皺著眉頭,再一次令玄天噬靈塔落下,開始煉化與剝離朱無當體內的死氣和天罰之力。


    然而在接下來的半柱香內,這種舉動重複了七八次,卻一次次都像是無用功,除了得到充沛的靈氣外,便是林鬱白的本命雷珠中,多出了數縷天罰之力。


    「倒也不全是壞消息,起碼你能把他鎮壓在塔中,今後便再也不缺靈氣了。」


    林鬱白見身邊的少年道士,一臉的苦思冥想之色,便不由出聲打趣道。


    甚至這對他而言,也是一樣有著不小的好處,隨著本命法寶中的天罰之力增多,其也漸漸察覺到了,這種力量雖然會汲取靈氣壯大自身,但卻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若是煉化或者將其打出,便會永遠消耗掉一縷天罰之力。


    「世間萬物皆有上限,哪怕是天罰之力也不可能例外!」


    紀源沉聲說道,算是否定了林鬱白的念頭。


    他能夠感覺到,隨著一次次的嚐試,朱無當體內的死氣雖然並未減少,但能夠煉化出的靈氣卻少去了大半,要是多來幾次的話,便再也煉化不出什麽靈氣了。


    至於其體內的天罰之力,會不會因為被剝離太多次,從而有所衰減之類的,那就隻有繼續下去方才能夠知道。


    「要繼續嗎」


    沉吟之中,他在心中自語了一聲。


    說實話此地眾人的遭遇,其實與他並無什麽關係,既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去幫助對方。


    甚至若他真的能夠徹底解決天罰之力,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不論是浮生堂還是輪回殿,亦或者是其餘什麽勢力,恐怕都不會輕易放其離開。


    如果隻是為了靈氣,或者是生之力的話,這種做法顯然是虧大了,很容易令自身陷入危險之中。


    至於對方所言,有什麽重寶酬謝的話語,卻是並沒有被其放在心中。


    再珍貴的重寶與機緣,有命拿也得要有命話才是。


    「請不要有所顧慮,盡你所能便好,我等絕不會因此而加害於你。」


    作為活了數千年的存在,紀雯雯隻是瞥了一眼,便看出對方心中所想。


    同時她也明白,自己說的再多也頗顯無力,除非能夠拿出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借此作為籌碼讓得麵前的人心動。


    「玄黃城在漫長歲月之前,也是名傳數十萬裏之地的大城,盡管數千年的時間過去,依舊有許多東西保存了下來。」


    紀雯雯想了想,隨即便發出了聲音:「若是你能徹底祛除天罰之力,此地一切靈物任由選擇,就算是全拿走也無妨。」


    他們已被天罰之力削去了一身的境界修為,乃至淪為了「活死人」,無論是法寶、法器,還是什麽天材地寶,都已經失去了一切意義。


    但對於紀源和林鬱白來說,這卻是一樁難以想象的驚人機緣。


    能夠在漫長歲月中,還能保留下來的靈物,就沒有


    一件是尋常之物,不是特殊的天材地寶,就是品相極高的法寶,或者是一些珍貴異常的材料。


    可兩人在聽了之後,也隻是稍稍心動了一下,隨即便將這股渴望壓了下來。


    縱然是麵對難以想象的機緣,他們也還是做到了保持本心,並沒有被衝昏了頭腦。


    一個是提前凝聚出了道心雛形,一個是九玄門內門天驕,心境皆非尋常修士可比,自然不會如山澤野修一般,為了機緣而不顧一切,動輒便拚上自己的性命。


    對他們這種存在而言,既不缺功法也不缺資源,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哪怕碌碌無為也有極大的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躋身到三境之中。


    無非便是所需的時間漫長了一些,所需要行走的道途崎嶇了一些。


    「若是不在意天材地寶,那麽金丹境修士的修煉心得與感悟呢」


    紀雯雯的聲音緩緩響起。


    聞言,兩人眼中精光一閃,瞬息便聯想到了什麽。


    見此一幕,對方的聲音中頓時帶著一抹笑意:「雖然當年的一戰,有許多前輩被打的形神俱滅,但也有十數名金丹大修士,最終演變成了如今的這般模樣。」


    「十多名金丹大修士,以及數十名三境修士的修煉心得,哪怕是對一座強大的宗門而言,也是一座巨大的寶山。」


    同時紀雯雯更是明確的表示,隻要能夠徹底祛除天罰之力,他們會在解脫之前,便憑借著此具強悍的肉身,強行闖入危險之地,取來一件件珍貴的靈物作為答謝。


    這一下,饒是以兩人的心境,也不由真的意動了起來。


    「試試吧」


    林鬱白深吸一口氣,轉而看向身邊的少年。


    見狀,紀源也隻能是點點頭,重複著煉化與剝離,朱無當體內的死氣和天罰之力。


    而在一個多時辰後,此人體內的天罰之力,已經微弱到隨時都可能消散的地步,但不論如何施為,卻始終難以將其剝離出來。


    甚至就算將其丟出玄天噬靈塔,其體內也再無半點死氣滋生,更不見天罰之力凝聚。


    明明就隻剩下最後的一絲半點,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剝離出來,這種感覺著實令人有些鬱悶。


    「若是幾位前輩的話,或許能夠推演出什麽辦法來。」


    紀雯雯提議,帶著此時的朱無當,回到浮生堂之中,交由幾位曾是金丹大修士的前輩,或許能夠以此推演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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