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源和林鬱白兩人,一連服下了十餘種丹藥,臉上方才浮現出一抹紅暈,身上的氣息逐漸便的平穩起來。


    但一顆顆靈丹妙藥服下,龐大的藥力在體內散開,卻也僅僅隻能暫時壓下沉重的傷勢,始終無法令其出現好轉的征兆。


    又過了片刻左右,林鬱白忽然便沉沉的睡去,呼吸之間有細碎的雷光閃動,樹洞中更是悄然響起細微的雷聲。


    紀源觀察了片刻,方才能夠確定這應當是對方的功法,在修煉者陷入重傷之時,所自行運轉了起來。


    雖然有些擔心對方的傷勢,但此時的他自身都難保,也已經無力再去分心其他。


    在沉沉的深吸一口氣後,他動作緩慢的盤膝坐直,每一分動作都牽動著體內的傷勢,傳來更加劇烈的疼痛。


    甚至肉身的疼痛都是其次,魂魄中浮現的疼痛方才是最要命的,每時每刻他都覺得自己仿佛是要魂飛魄散了一般。


    隨著盤膝坐直,強忍著體內的劇烈疼痛,紀源用了好半響方才勉強進入狀態,將心神緩緩沉入肉身之中。


    一番內視之下,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一陣心驚,除卻下丹田中浮現著一道巨大的裂痕外,其血肉山河中更是充滿著一道道鋒芒之氣。


    這些鋒芒之氣在血肉山河中肆虐,更是燃燒著黑紅色的魔焰,不斷地侵蝕著這一具肉身。


    更不用說他眉心的紫府與識海,一樣也是浮現著巨大的裂痕,若非有著劍氣湖泊的鎮壓,以及煉神秘術的運轉,恐怕他的魂光早已流失殆盡,就連三魂七魄也得離體而出。


    真要到了這一步,甚至就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在進入輪回之前便已經魂飛魄散。


    沉吟了許久,紀源決定還是先從肉身的傷勢著手,魂魄縱然是無比的重要,但肉身卻是承載的器皿,輕易不能出現半點意外。


    他嚐試著調動體內的法力,結果卻沒有半點的回應,大部分法力都已經潰散至全身大小經脈中,丹田內僅剩的一小部分,還被玄天噬靈塔所鎮壓著。


    一番思忖下,他想要放鬆些許此塔的鎮壓之力,然而心念剛剛一動,便見到丹田內的小半法力,竟是直接出現了潰散的趨勢。


    見此一幕,嚇得紀源趕忙撤去這般念頭,讓玄天噬靈塔全力鎮壓自己的丹田。


    如今他就隻剩下這點法力,尚還保持著相對的完好,若是再盡數潰散了去,恐怕自己便將再也保不住二境的修為。


    甚至一路跌至啟蒙境初期,乃至重新淪為一個凡人,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此刻體內的情況,卻令他已是頭疼不已,法力無法動用的情況下,自然也就無法去煉化服用的丹藥,隻能任其自行釋放藥力。


    隻是如此一來,十成的藥效能發揮出一兩成便算是不錯了,剩餘的都會直接浪費掉。


    浪費一些丹藥倒還是小事,主要如今這個情況,若是沒有丹藥之力的輔助,恐怕幾乎沒有可能穩住體內的傷勢。


    忽然間,紀源心念驟然一動,手腕輕輕一翻,掌心中便多出了一柄無鞘小刀。


    他緩緩握住這件聖人之物,頓時便感覺一股浩然正氣湧入體內,更有一道聖人氣息流轉全身。


    在其所過之處,一應鋒芒之氣與魔焰,頓時便在無聲中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而在聖人氣息的包裹下,其體內的傷勢竟是出現了好轉的跡象,雖然距離開始愈合還有一大段距離,但起碼是沒有再惡化下去了。


    紀源的心境,也終於逐漸變得平和下來,體內的劇烈痛疼逐漸平息下去,已是沒有先前那般同側心扉。


    甚至就連自身的魂光,在聖人氣息的包裹下,也不再和先前那般劇烈閃動,


    終於享受到了難得的平靜。


    半響之後,紀源緩緩睜開雙眼,驚訝的看著手中的無鞘小刀,如今體內雖然還有疼痛,但已不似先前那般難以忍受,僅僅隻剩下很輕微的感覺。


    甚至被鋒芒之氣和魔焰肆虐的血肉山河,也重新煥發出了些許的靈光,一層薄薄的血氣之下,正在緩緩的自行修複損傷。


    他目光異色接連閃動,似是下了什麽決心,當即便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重新閉上了雙眼。


    這一刻,紀源強行調動些許魂光,聚集起了潰散在經脈中的一點法力,而後按照著玄天道經的心法總綱,在體內一點一點的運轉了起來。


    隨著一個個小周天艱難完成,其調動的法力從發絲般粗.細,增長到了宛若手指一般。


    待得其覺得差不多了,當即便將這股法力引到右臂之中,隨即化作其與無鞘小刀之間的橋梁。


    他毫不猶豫的全力運轉功法,體內生出一股股吸力,牽引著此物之中的聖人氣息!


    一連半個時辰過去,紀源已是憋得滿臉通紅,方才從無鞘小刀之中,汲取到了一絲絲的聖人氣息,將其融入自身的法力之中。


    隨即他連忙操縱這道法力,開始在體內飛快的運行起來,最後順著筋脈湧入到了丹田之中。


    「噬靈之力!」


    紀源心念一動,玄天噬靈塔當即生出一股吸力,將這道蘊含著一絲聖人氣息的法力吞噬,隨即將其收入進了最頂上的一層空間中。


    無數精純的靈力灌注,隨即在這一層中化作一道漩渦,龐大的壓力將大量靈力與法力搓揉在一起,隨後擠壓成了一塊品質極佳的中品靈晶。


    但這顆靈晶浮現,被磅礴的精純靈氣所籠罩,整座小塔都像是染上了一絲聖人氣息一般。


    而在這股氣息之下,紀源體內的法力,頓時便止住了潰散之勢,哪怕沒有玄天噬靈塔的鎮壓,也不會再散去一絲一毫。


    甚至他隻是心念微動,散到大小經脈中的法力,頓時便隨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紛紛倒卷回丹田之中。


    盡管下丹田、紫府、識海中的裂痕依舊存在,卻在短時間之內,不會再造成什麽較大的影響,有一縷聖人氣息自丹田流轉而出,在其體內彌漫著淡淡的一層。


    好半響,紀源這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黑紅色的氣流之中,還夾雜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


    如今他體內的傷勢雖然依舊嚴重,但起碼暫時無性命之憂,有聖人氣息的存在,自身的法力與魂光也不會再傾瀉而出。


    而隨著其法力無需在被玄天噬靈塔鎮壓,他也終於有餘力能夠開始煉化體內的丹藥!


    當一股股龐大的藥力湧現,他全身都散發出一股柔和的霞光,體內的血肉如久旱逢甘霖,瘋狂的汲取著丹藥之力。


    如此數個時辰之後,紀源方才緩緩睜開雙眼,盡管體內三處依舊還有猙獰可怖的裂痕存在,但其他地方的傷勢已經徹底的壓了下來。


    雖然想要徹底的恢複,沒有兩三個月的苦功是不可能的,但至少現在的他已經多少有了自保之力。


    若是不顧一切的拚命,甚至能夠和二境中期的修士掰掰手腕,縱然是威脅到二境後期的修士,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在恢複了大半法力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林鬱白袖袍中的六顆重水珠取出。


    這六顆重水珠,在硬接了魔道老者的一擊後,其內靈性已經變得十分稀少,表麵更是顯得黯淡無光,附著了一層黑紅色的魔氣。


    他嚐試以法力驅散,乃至是激活重水珠內的禁製,卻依舊是無法做到,反倒是令其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沉吟再三,紀源最終隻能將重水


    珠,重新收回到六處竅穴之中,以靈氣緩緩的溫養,填補其中損耗一空的靈氣,以及盡可能的修繕其靈性。


    再度吞服下幾顆丹藥,他方才轉身看向身邊的林鬱白,見其氣息已是比數個時辰前平穩了不少,且體內傷勢更是在緩緩愈合,便逐漸的撤去了心中的擔憂。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但對方的情形比他卻要好上不少,若是再有一兩天的時間,便可徹底從瀕死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到時候怎麽說,林鬱白也能恢複部分力量,無息再繼續沉睡下去。


    隻是他們兩人能夠有這般漫長的時間!


    從逃遁離開到現在,莫約已經過去四五個時辰左右,紀源估計那魔道老者也該差不多,將體內的天罰之力驅散幹淨。


    而兩百多裏地的距離,以對方的修為就連一刻鍾都不用,便足可以禦器飛掠而至。


    恐怕最多再有一兩個時辰,那老魔頭便能夠發現兩人留下的蛛絲馬跡,從而再度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隻是以紀源和林鬱白此刻的情況,別說是一個三境初期的修士了,就算是來一兩個二境中後期修士,都足以要去他們大半條性命。


    幾番思忖之後,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即便從翡翠戒指中取出了一套陣旗。


    在花費了一番功夫,將這套擅長隱藏氣息的陣法布下,紀源在林鬱白的身旁放置了幾瓶丹藥,隨後便小心翼翼的走出樹洞。.


    他盡可能的遠離,並盡可能的清理痕跡,隨後便朝著另一個方向快速走去。


    大致花了一刻鍾左右,紀源來到距離樹洞七八裏地外,旋即故意留下了一點痕跡,並故作倉皇的掩飾了一些,方才向著水澤深處而行。


    這一路上,紀源時常停下來,或是以陣旗布置下臨時陣法,或是埋下一遝符籙,並且打上特殊的手法,稍有異動便會直接引燃符膽中的所有靈氣。


    有時他甚至故意饒了幾段遠路,並且故布疑陣引導發現之人,以為他悄然改變了行進的方向等等。


    如此一來,雖然前進的速度極慢,但其所留下的一切,卻足以爭取到不少的時間。


    特別是這些布置,都盡可能的依照那老魔頭的性子而準備,縱然對方已經吃過一次小虧,也依舊會被耍的團團轉。


    等到對方醒悟過來的時候,他早已是不知道跑到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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