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過了飯,百裏長安在客棧裏打個盹,祁越守在一旁,陳濯則帶著人出去了。


    “你們到底是誰”呂傑問。


    祁越正在撚著帕子,輕輕擦著手中佩劍,劍身光亮無比,刃口鋒利無比,泛著利利寒光,仿佛隨時都要飲血。


    聽得這話,祁越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登時揚起了眉睫,“你希望我們是誰”


    “我希望你們是從天上來的,這樣就可以讓這裏少一點水患,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呂傑坐在桌案旁,托腮瞧著祁越。


    天上來的


    祁越瞧了一眼床榻上,安然沉睡的百裏長安。


    這位,才是天之驕子啊!


    “好日子。”祁越斂眸,繼續擦著手中劍,“人人都想過好日子,可好日子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得到的,得靠著自己的努力。”


    呂傑點點頭,“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太難了,什麽都沒有,怎麽做得到呢”


    “看準時機吧!”祁越本就不是話多之人,自然不會與一個小家夥多費唇舌。


    呂傑湊上來,“你的功夫是不是很好”


    祁越:“”


    “能教教我嗎”呂傑問。


    祁越瞧著他,“你要習武”


    “習武就能鋤強扶弱,可以保護自己想護著的人。”呂傑信誓旦旦。


    祁越並不認為,習武便能護住一切,“等到此間事了,好好去讀書,又或者去醫館好好學醫,或才高八鬥,位居人臣,或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唯有這兩者,能普度眾生,能救萬萬眾!”


    “我……”呂傑猶豫著。


    祁越收劍歸鞘,“不要為了一人私欲,去行逞強之事,習武之人,更得學會忍耐。”


    “你說的話,與我爹說的很相似。”呂傑開口,“爹也是這麽教我的。”


    外頭,有動靜。


    祁越起身往外走。


    陳濯在外頭候著,眉眼間凝著清晰的焦灼之色,“如你所料,到底還是出事了。”


    “果然……”祁越斂眸,“贗品就是贗品,再怎麽假裝也成不了真的。”


    陳濯頷首,“你且放心,人已經派出去了,隻要還活著,肯定能找到。”


    “應該就在附近。”祁越瞧了一眼陳濯,“畢竟離得太遠,萬一出了事可就不好辦了!靠得近了,萬一真的有什麽事,還能暫時替換。”


    陳濯想了想,“是這個理兒。”


    “就在附近找找吧!”祁越道。


    陳濯頷首,“是!”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百裏長安伸個懶腰起身。


    “喝點水,醒醒神。”祁越坐在床邊遞水。


    百裏長安揉了揉眉心,“信送出去了”


    “是!”祁越頷首。


    她這才接過杯盞,慢條斯理的飲一口,“赫連琦入城,這麽大的動靜,林家都沒有動彈,倒也真是忍得住。不過沒關係,我給他們添一把火,讓整個九州府都跟著熱鬧起來。”


    “放心,如你所願。”祁越接過她遞回的杯盞。


    呂傑在邊上聽著,隱約覺得他們說的話,有點深奧,但多半是跟府衙那邊有關係,張了張嘴,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街頭,熙熙攘攘。


    街頭巷尾的小乞丐還在,一個個仍是處於瀕死的狀態,但都不全是原來的那一批人,至於原來的去了何處,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噠噠的馬蹄聲,從城外而來。


    為首的濃眉闊目,策馬疾馳。


    其後,跟著一輛華麗的馬車。


    “來人了。”祁越道。


    百裏長安點頭,冷然不語。


    馬車停在了府衙門前,有一中年男子緩步從車上走下來,站在府衙門前的台階上,冷眼睨著敞開的府衙大門。


    “林大人”門口的衙役,認得這位漕運都禦使,趕緊行禮,轉身便衝著內裏跑去,“卑職這就去找知府大人!”


    漕運都禦史,林清軒。


    林家和紀家,算是南兆九州的兩個巨霸,一個陸上,一個水上,水火不容,各不相讓。


    當然,同朝為官,明麵上還是得過得去的。


    不管做什麽事,都得有個出師之名,不能肆意動手,這是規矩,也是彼此之間鬥了那麽多年的默契所在。


    聽得匯報,紀鳴德緩步走出了書房,“他帶了多少人”


    “隻有親隨王勝,沒瞧見別的人。”衙役匯報,“不過,林大人的馬車後麵,還跟著一輛馬車,不知道車上是什麽人”


    聞言,紀鳴德與行風對視一眼。


    “大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行風低語。


    紀鳴德當然知道,林清軒這頭老狐狸,肯定是有備而來。


    林家在這南兆九州的地盤上,一門心思想要獨大,想扳倒紀家,昨天夜裏赫連琦入城,林清軒沒能及時趕到,那麽今日……


    “去看看!”紀鳴德加快了腳步。


    花廳。


    林清軒淡然飲茶,眉眼間凝著淡淡的笑意,“紀大人這是宿醉剛醒嗎倒是本官的不是,青天白日的,攪擾了你的好夢。”


    “林大人真是愛開玩笑,您都說了是青天白日,我這廂睡的什麽覺做的什麽黃粱美夢”紀鳴德皮笑肉不笑,拂袖落座。


    底下人不敢吱聲,畢恭畢敬的奉茶,畢恭畢敬的退下。


    “跟誰開玩笑,也不敢跟你這知府大人開玩笑,欽差衛隊在此,國公府的公子在此,本官豈敢啊”林清軒陰陽怪氣的笑著。


    紀鳴德慢悠悠的端起杯盞,“林大人太謙虛了,讓本府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


    “是嗎”林清軒低笑兩聲,“知府大人的膽子這麽小那待會要是出點什麽事,可別把您給嚇著,回頭嚇出個好歹,本官這罪過可就大了。”


    紀鳴德放下杯盞,目色幽幽的盯著他,“林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坐穩了,聽好了!”林清軒轉頭看了一眼王勝,“去,把人帶上來,請知府大人掌掌眼,順便問問知府大人,此事該如何處置”


    王勝行禮,“是!”


    紀鳴德心頭微恙,目色沉冷的盯著院門口的方向。


    不知這林清軒,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不多時,一群血淋淋的男子,如同串起的螞蚱一般,被丟在了院中,一個個低聲哀嚎,吃痛的直嗚嗚。


    紀鳴德的眉心,狠狠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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