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葫蘆山眾人議定,亙辭帶部分人馬趕到柳心齋外圍,其中收到書信的苦主,也俱已到齊。


    十二月風閣,除了缺雲子留下固守,其餘皆以到場。


    三方敘禮過後,亙辭道:“子時將至,不知諸位可都準備好了嗎”


    素鶴道:“皆以備妥。”


    “哦百裏素鶴你有何打算”說話的是曉落年,也是這次受亙辭至信而至。


    算是這群苦主裏,可以做主的一位。


    “事情是這樣,同柳心齋數次交鋒,我等均未窺知其深淺幾何”


    曉落年蹙眉:“你的意思是”


    “素鶴擔心柳心齋保佑精銳,隻待決戰時刻。


    所以,稍後還請落年仙友與白葫蘆山部分仙友,同守外圍。”


    “那你的人呢”曉落年目光掃過浥輕塵等人,看似尊重的眼神下仍是藏有幾絲淡淡的輕蔑。


    混跡欲海天若久,被一個毛頭小子指揮來指揮去,多少都讓他們意難平。


    何況此前,還是敵人來著。


    憑什麽你百裏素鶴的人,就能全去精銳又如何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素鶴亦察覺到曉落年的變化,仍抱以禮數待之,道:“我方稍後由在下同槐兄,及寂人同入。”


    曉落年及身後之人愣了一下,有幾分意外,道:“他們不去嗎”


    你們的,可也不少。


    “是。”素鶴回眸,看向眾人,道:“浥姑娘,玉人,同雲兄也會留在外圍。


    稍後我等進去,外圍便有勞諸位。


    責之重大,煩請諸位受累!”


    說罷,長揖一拜。


    見此,曉落年等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到底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悻悻的拱手還禮,道:“好說。”


    睇眼看似尋常的宅院,問:“你確定其中,真有如你所說的精銳”


    別隻是紙老虎,讓大夥兒在外麵空等。


    素鶴笑道:“確定不敢說,畢竟在下資質實屬微末之流。


    無法料敵先機,決勝千裏。


    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


    咱們把外圍封死,將柳心齋這顆毒瘤一次拔除,總歸也是有益世人,落年仙友說對嗎”


    “也對,時辰到了,你們都行動吧。”曉落年看了眼天色,收起其他心思。


    一碼歸一碼,先柳心齋這個禍害除了。


    素鶴與亙辭換過眼神,兩人各帶數人躍上牆頭,輕飄飄潛入柳心齋。


    行不過多時,柳心齋內四處燈火通明。


    柳木白率眾先至,另有兩名小卒抬了一把椅子過來擺好,少頃,眾人讓出一條道,林卯緩步而出,扶椅落座。


    再見鄒寂人,可說是分外眼紅。


    “我的好管家,看來沒有老爺,你日子過得還是很滋潤”


    鄒寂人垂眉低眼,道:“托閣下鴻福,鄒某過得很好。


    至少,一片赤誠,不會反遭無故戕害。”


    “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啊。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一較勝負。


    今夜,能活著離開的隻有一方。”林卯一抬手,暗處又湧出許多生麵孔。


    這些人,連伺候若久的鄒寂人也不曾曉得,林卯什麽時候還有這樣一支人馬。


    而且實力修為,俱是不弱。


    鄒寂人氣的一顫,眥目道:“你果然從未信我。”


    林卯大笑,倏然止住,道:“信那什麽東西


    能吃嗎還是能當美人兒


    鄒寂人,我該說你蠢,還是笑你天真”


    側眸睇向左右:“動手,一個不留。”


    “是。”


    登時,柳心齋內喊聲四起,聲震雲霄。


    聽外圍眾人俱是眉山一凜,隨後在柳心齋上方布下重重結界。


    饒是他林卯有通天之能,也要撞的頭破血流。


    林卯乍見上方被封,退路被奪,登時雙掌怒拍座椅扶手,那雕龍口中立馬吐出兩排寒光,旋即自提一掌攻向鄒寂人。


    素鶴忙掣憫殊,拽開鄒寂人,先以劍光攪散寒光,再提掌硬接林卯之掌,霎時柳心齋內,轟隆數響,花柳之木頃刻被毀,假山奇石崩散成灰。


    那挨的近地小兵最慘,功業未建,就這麽稀裏糊塗進了閻王殿。


    隻剩數隻斷臂,“吧嗒”掉落一旁。


    這一掌,兩人各自未退。


    卻都對方修為,心裏有了計較。


    鄒寂人踉蹌站定,低頭避過小兵追殺,然後迅速向素鶴靠攏。


    “百裏素鶴……”


    “退下,快去神女殿。”素鶴喝至鄒寂人上前,眼前的林卯再不是昔日的林卯,非是他鄒寂人能敵。


    強來,不過送死。


    “是。”鄒寂人並非看不清厲害關係,雖不願,但仍是遵從素鶴的話往滿月拱門疾掠。


    林卯豈能叫他二人如意,厲聲道:“夜雨、重泉,攔下他。”


    “遵命,齋主。”


    話音未落,兩道人影竟先快一步至滿月拱門,擋下鄒寂人。


    夜雨執刀橫立:“嗬,抱歉,此路不通。”


    “你跟他廢什麽話一隻差遣的狗,說那麽多,你也不嫌掉價”重泉手握九節鐵鞭,對此很是看不上。


    鄒寂人不禁後腿了幾步,兩人的話實在是讓他怒氣盈胸,忍無可忍。


    真真是氣煞人也:“你……你們逼人太甚。”


    說罷,從袖中召出一劍,倏然緊握,疾步攻向兩人。


    重泉輕蔑一笑,橫手擋下夜雨:“雜碎而已,哪用得咱們一起上,你歇著,我去收拾他。”


    倏然,不待鄒寂人近身,九節鐵鞭如狂風暴雨撲出。


    霎時,兩人戰的團團光影,看不清內中情形究竟如何。


    林卯垂袖,抖出一柄長劍,反手橫握,欺身上前。


    “鏘”的一聲,被憫殊劍鞘擋住。


    卻見林卯並不撤回改招,而是趁機咬耳低語:“你覺得,他們誰會死呢”


    素鶴聽罷,運勁兒震開林卯。道:“此事不該你擔心嗎還是說,林齋主在害怕什麽”


    “哈哈哈,擔心需要嗎”林卯飄然後退,落地一瞬,轉複襲殺:“我林某人,從來不需要這些。


    該擔心的是你們,今天,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恐怕,這就由不得林齋主你。”


    一語落,素鶴手掣憫殊猛然爆起,蕩蕩威壓,逼的林卯不得不全力出擊,再無心思管別的。


    而同樣身陷纏鬥的不止是素鶴、鄒寂人,槐尹、亙辭他們也一樣。


    誠如素鶴之前所說,交手數次,恐怕這才是柳心齋真正的實力,但是不是全貌,這就不得而知。


    不過,是不是全貌已經不重要。光眼前的,就足夠他們頭疼。


    雖殺得十幾二十,可對方終是不弱,殺也殺不易。


    槐尹看見鄒寂人那邊情況有異,同亙辭道:“亙兄弟,你們先擋著,我去助他。”


    登時大刀一旋,連收兩條性命,


    提刀疾往滿月拱門而奔,亙辭側身避開眼前,反手捅了對方一記心窩子,殷紅溫熱,噴了他滿臉。


    抬掌將人推開,對卞清、刀疤三大聲道:“都撐著點,千萬別給咱白葫蘆山漏氣。”


    刀疤三一把彎弓,掌心微轉,套在來人脖頸,弓弦一拉,隻見人頭高飛,血湧如柱,灑下淋淋如雨。


    道:“放心。”


    剛說完,背後數人偷襲而至,他大喝:“卞清。”


    卞清聞言,登時劍勢一轉,腳下疾點,身形往旁邊橫飛出去。


    甫落定,那廂刀疤三張弓拉弦,數箭齊發。


    “噗”“噗”數響,一記取了數人命。


    嚇得眾人紛紛後退,柳木白立時吼道:“誰敢後退,不怕齋歸處置嗎”


    眾人麵麵相覷,進也是死,退也是死,這怎麽選


    柳木白冷哼一聲,道:“往前是一刀,退後是無數刀。


    你們,自己選。”


    話音一落,眾人如遭雷擊,旋即紛紛豁命向前。


    而槐尹剛靠近,夜雨即出一刀,冽冽刀芒瞬至其足下,道:“再往前,不留性命。”


    槐尹側眸睇眼素鶴,倏然握緊銀狼,道:“老子這人脾氣不大好,別人越不讓幹的,偏想試一試


    正好,你也用刀,咱們比比誰的刀,更利。”


    “找死。”


    說罷,徑直挑上夜雨。


    再看旁邊本是重重陷危的鄒寂人,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堪堪躲開重泉的鐵鞭索命。


    鄒寂人清楚,他不能倒下,不能死,至少不是此時。


    至少,不能死在有些人的算計之中。


    重泉抖鞭,啪啪啪數道冷芒疾至:“看不出,你這背主的狗也有一點斤兩。


    倒是我,小看你了。”


    “哼,你小看的,還多了。”鄒寂人說罷,一改之前頹靡之勢,先是掣劍擊退眼前危機。


    再以劍纏上鐵鞭,催元鎖死,複向後猛拉。待其身向前俯衝之時,忽然爆起,旋身,兩腳剪住其頸,複以劍從頭頂百會直慣而下。


    這一切,快的隻在一瞬。


    重泉呆立良久,倏然“撲通”跪下。鄒寂人一個鷂子翻身,掣了劍快及如電,趁著夜雨同槐尹纏鬥時,射入滿月拱門。


    夜雨發現重泉被殺,登時悲吼:“重泉……”


    回眸一瞬,發了狠的攻向槐尹。


    頓時叫槐尹有苦說不出,他本欲趁機進入滿月拱門,這下反到更叫夜雨纏的無法脫身。


    憑白錯過了殺人滅口的好機會,再看向滿月拱門時,眼中的隱晦愈發厚重。


    “你們都該死。”夜雨悲憤交加,倏然一刀斬向槐尹。


    什麽招式,什麽技巧,此刻通通不值一提。


    沒什麽比重泉的死,更讓他痛心,那是他唯一的好友,兩人一起不知走過多少歲月。


    卻在此刻,到了盡頭……


    槐尹回神,收了心緒以極低聲音冷道:“喂人不是老子殺的,你跟老子拚啥命”


    麵對夜雨如此毫無章法的打鬥,登時處處受製,叫苦不迭。


    沒過幾刻,已添了不少新彩。


    “他該死,你也該死。如果不是你上來絆住我,重泉他也不會死。”夜雨咬牙呐喊,眼底忽然爆出精光。


    猛的一刀百化,倏然連斬。


    迫得槐尹隻能舉刀硬接,卻被夜雨壓的自己刀身一寸一寸逼緊頸側。


    “你……”槐尹脖子微擰,刀鋒錯偏,嵌入肩甲。


    然夜雨半分也沒有易招的意思,照他所想,那是早把槐尹直接分作兩半。既已得手,哪有再棄的道理。


    槐尹怒眉上挑,血水延下直流,身形後仰。


    厲聲道:“老子信了你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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