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在幻境裏我手裏還拿著手電筒,這會兒確是兩眼一抹黑,隻能借著透過密林那微弱的月光來觀察四周。這吳明也是的,幫人不知道幫到底,好歹給個光源指條明路啥的。


    我摸出手機,電量不多了。時間顯示的是淩晨三點,如果我是在濤哥上廁所那個檔口中了邪的話,時間應該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如果我距離營地不遠的話,肯定已經被他們找見了,而現在的局麵必然否定了這種推測。


    前麵吳明說在這迷魂嶺附近,玄門中人反而容易碰見怪事,那麽胖和尚方正也有危險。其他的人倒還好。王伯在山裏有經驗,兩個保鏢身手應該也不錯,我倒是不用擔心。


    隻不過我這會兒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不清楚亂走會不會再次陷入困境,所以我還是決定等著天亮。


    這會距離日出的時間應該是越來越近,氣溫反而是到達了一個低點,我蜷縮在樹旁,凍得全身抽抽,度秒如年,不禁想起了年輕的時候去山裏野營,以為夏天不會冷,結果凍得一夜沒睡,早晨到處找太陽光往底下站著的事兒。


    約摸過了一個鍾頭的時間,我實在是不行了,於是站起身來原地跑圈,打算靠著運動發熱。


    不知是不是凍麻了的緣故,沒跑兩步我就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黑暗的背景上閃著麻光。我主動咳嗽了兩聲,想刺激一下血液循環。


    結果一睜眼,發現自己好像又換了個地方。


    又著了道?咋這麽邪性呢,此處離著迷魂嶺應該還遠,都這麽難搞。


    這一次我沒有再晚掐訣念咒的手段,既然是有道行的人容易中招,那咱就來一個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我眼睛一閉,一屁股坐在地上,什麽都不想,開始罵起了街,中文上完來英文,罵完之後又是唱葫蘆娃主題曲。


    好一通發泄之後,我眼睛一睜,環顧四周努力辨認之後確定自己又回到了剛才和吳明說話的地方,這才鬆了口氣。


    正所謂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還沒喘勻氣兒呢,就聽得樹林之後好似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第一時刻我還以為又是幻覺,可下意識裏又覺得不太對勁。


    說時遲那時快,我剛一轉頭,又是幾個黑影,還沒來及罵上一句,就是眼前一黑,又昏過去了。


    “蘇兄,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


    好似睡夢中的時候,我幽幽的聽見這句話,感覺聲音甚是熟悉,心頭猛然一抽,眼睛都沒睜開,感覺整個人像是被綁在轉盤上轉了幾百圈,頭重腳輕的,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你小心點我的內聯升!”


    我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循聲望去,因為眼鏡不知道去了哪裏,皺著眉頭才基本看清說話的那人,想問一句張老瞎,結果愣是沒說出來。


    我又是幹嘔了兩下,發現此時我和張老瞎都是被藤蔓綁住了手腳,二人頭對腳腳對頭,躺在一個房間裏,還能看見外麵的光線,似乎天已經亮了。


    “蘇兄,您這可是有失風範啊。”張老瞎趕緊收回他那穿著內聯升布鞋的腳說道。


    我十分難受,腦子還不清楚,靜靜地緩了好一陣子才有所好轉,艱難的開口。


    “這特麽是哪兒啊,難不成我也吹燈拔蠟了,無常二爺呢,容我打個招呼?”


    “嘖,大爺,怎麽說話呢,”張老瞎扯起了京片子,“道爺我可好好的。”


    “行了,別特麽的貧了,趕緊說正事,我可碰見吳明了。”眼下情況不明,我需要趕緊知道形勢,而且我估計是挨了悶棍。這下手也夠黑的,這現實情況和電影電視可不一樣,想要把人給打暈,一般需要極大的力量造成腦組織輕微的位移,通常會留下腦震蕩等後遺症。


    “我還想問您呢,怎麽在這兒?”張老瞎說道。


    “我是受人所托,找神農草,要去迷魂嶺。抓我們的是誰?”我語氣焦急,也是因為挨了悶棍憋著火,外加手腳被捆的極為難受。


    “神農草?我是跟著吳明來的,原因您應該知道,綁我們的是古夜郎的人。”張老瞎聽出了我語氣裏的不耐煩,收了貧嘴,簡單明了的答道。


    古夜郎的人,應該就是吳明所說的隱居山林的部落了。


    “夜郎?夜郎自大那個夜郎?地方不對啊,夜郎應該在滇蜀雲附近,這特麽可是洞庭北。”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夜郎的文明中心也一直沒有定論,洞庭南有,洞庭北有也說不定。我也是之前看見了他們的器物樣式,而且發現他們好像在祭拜竹子時候才判定的。”張老瞎說道,沒想到他這曆史文化研究水平還挺高。


    夜郎有竹崇拜的文化這點我倒是聽說過。這夜郎國是戰國時期南方的一個少數民族國家,有關曆史也一直在討論當中,眼下在洞庭北山中的神農架發現疑似夜郎的後代,想想還真是匪夷所思。


    “吳明說這山裏一直藏著個古代的部落,流傳著盤古十六卦的一部分秘密,難道這部落就是夜郎後人?”我把心中的疑問說出。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可能夜郎是為了躲避戰亂,也為了守住秘密,所以有一部分後人一直在這山中,凡是觸犯了禁忌的人都會被抓。”張老瞎一臉嚴肅,可我倆此時姿勢詭異,我從上往下正好看見他那張猥瑣的臉,他的嚴肅反而頗具喜感。


    “先別猜了,我血液都快不流通了,咱倆先想想辦法鬆綁再說。”我聳動著身子,想背向張老瞎,讓他把我反綁著的手給解開。


    兩個人如同廁所裏的兩隻肥蛆,在地上一陣蠕動。我背對著他,將手盡力靠近他的頭部,張老瞎得了機會,用牙齒咬開了綁在我手上的藤條。


    “要不是我牙口好。”張老瞎在背後喋喋不休。


    我趕忙先解開了雙腳上的藤蔓,甩了甩僵硬的四肢,才站起身給張老瞎鬆了綁。


    “現在怎麽辦?”我說著話,兩人齊身來到房間的窗戶旁,偷偷的像外望去。


    這間房子非常簡陋,木頭搭建,地板就是林地,一扇破門旁就是窗戶。窗戶也隻是用木板留了縫隙而已。


    我向外望去,入眼的也是一片空地,應該是個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個柱狀物體。對麵和這間房子兩側都是其他房子,同樣也是一層的小木屋,並沒有發現人影。


    我沒有眼鏡,百米之外人畜不分,於是問道:“中間那個棒槌是啥?”


    “那是個人像立柱,夜郎的那種。”張老瞎嫌棄的說道。


    “怎麽沒看見人,你來了多久了,我們衝出去能不能行?”


    “我前半夜剛到,睡了一覺你就來了,我也不清楚,”張老瞎說著話,往屋子後麵的角落走去,“幸好你來了,我這可憋著一泡尿呢。”


    我正想罵一句懶驢上磨屎尿多,就見從廣場右側的地方晃過來三四個人影,好像是衝著我們的方向。


    “你趕緊的,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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