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的不是別人,是陳世凱。


    這可是梁曉南絕對沒有想到的人,關鍵是他怎麽知道自己住在這裏了


    “曉南,”陳世凱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來看看你。”


    “哦,進來吧!”梁曉南把門打開,人可以進來,但是門是不會關著的,有啥話,趕緊說,說了趕緊走。


    “曉南,你以後會留在摩都嗎”陳世凱看著她,眼睛一直眨巴,卡巴卡巴。


    “暫時不會,我就來玩玩,玩好了就回去了。”梁曉南說,“我還是喜歡種田。”


    陳世凱的眼睛忽然神奇地不眨巴了,他腰杆挺了挺,笑著說:“摩都這邊找個工作不容易,沒有關係不行。”


    梁曉南看他本來縮頭縮腦的,忽然在自己跟前帶上了優越感,很是無語。


    懶得敘舊,再說有舊可敘嗎有事快說!


    陳世凱說:“我想過年回家看看,要不要一起走”


    “不必,我馬上就要回去。”


    陳世凱很吃驚:“你買的硬座還是臥鋪票”


    “你能幫著我買臥鋪票”梁曉南反問他一句。


    陳世凱鬧不準她什麽意思,就說要想買臥鋪票也不是不可能,周局會給他買的。


    周嚴可能快該回來了,梁曉南不想周嚴心裏膈應,尤其是陳世凱這個前娃娃親,真的不適合再來往。


    也不問他怎麽摸到這裏來的,就直接說:“你回去吧,我明天一早就走了,我對象也在,我們一起回去。”


    陳世凱臉僵了一下,說:“你對象也在啊”


    “是啊,他本來就是摩都人,回來看看親戚朋友很正常。”梁曉南說,“你還有事嗎沒事你就趕緊回去,我要休息了,明天還要開車。”


    “開,開車你會開車”陳世凱又開始眼睛磕巴磕巴地眨,眨得梁曉南強迫症都犯了,就想把他眼睛一個泥團子糊上。


    “你哪來的車”


    “我對象的。”


    “哦,你對象不是在鄉下務農嗎”


    “你到底想說啥沒事就走!陳世凱,我不想和你來往,話都不想和你說,懂了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沒有任何交集,ok”


    “歐,歐剋”陳世凱不知道梁曉南說的什麽意思,他訕訕地站起來,做最後的掙紮,“曉南,我媽一直罵我,叫我和你說說,能不能……”


    “不能,想都別想。”梁曉南知道他想說什麽,回絕的連萬分之一個小縫隙都不留,“我和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沒可能。”


    陳世凱的臉色一下子很難看,不由自主地把兩隻手攏在袖筒裏,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啊!我今天來,莽撞了。”


    “哎,你站住,”梁曉南說,“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是張心怡說的。”陳世凱說,“她也希望我和你在一起。”


    “哈哈,她動了那麽多的腦筋,絞盡腦汁,要和你在一起,現在踩著你肩膀到了摩都,攀上高枝兒了吧”梁曉南說,“對不起,我是更高的高枝兒,你攀不上。”


    看他磨磨蹭蹭地在門口,想走不想走,梁曉南就要動手,陳世凱忽然崩潰地說:“梁曉南,我不想在摩都了,我想回去,我要回小雲鎮,我在這邊一點意思也沒有。”


    “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哭沒用,喊爹也沒用,哦,喊祖宗也沒用。


    把他推到門外,陳世凱拖拖地走了。


    從樓上下去,在街邊,張心怡穿著厚厚的大衣,圍巾圍得隻剩下一雙眼睛,看陳世凱拖拖地下來,皺了一下眉頭,問:“見著人沒”


    陳世凱沮喪地說:“見著了,但是被她趕出來了。”


    “你有沒有給她說你喜歡她”張心怡說,“你要給她講清楚啊,不行你就罵我,把責任都推我身上來,你放心,就算你們罵我,我也不計較。”


    陳世凱看看她,她依舊端莊,在摩都半年的磨礪,衣著打扮都明顯摩都化,她臉上帶著關心,眼裏卻冷漠至極。


    陳世凱忽然恨透了。


    轉臉就走,也不和她說話。


    張心怡一邊走一邊勸說道:“你現在摩都有工作,不管怎麽說,都比她那個對象好,周嚴就是個混子,他爹媽都死了,這邊的所有財產都被抵債了,他永遠也回不了摩都,你比他強多了。”


    給他分析那麽多,陳世凱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快到周家那條街時,張心怡站住了,問陳世凱:“你現在回食堂還是去周家”


    陳世凱說:“回食堂。”


    他原本在中南電子集團的車間做技術工,周未予還安排了專門的老師傅帶他,魏西施正在找關係,把他和張心怡的糧食關係轉到摩都來,誰知道周家被人告了,說他們拿著國家利益,違規招工。


    別說保住他和張心怡,周未予自己都沒有保住,被調到商業局去了,看著是升官了,實際上和電子集團無法比。


    陳世凱現在隻是個臨時工,上次被人告了,魏西施馬上叫周未予先把他和張心怡從正式工招工名單裏除名,安排他和張心怡為臨時工,錢少一大半,還算體麵。


    隻是陳世凱被分去了食堂做服務員,張心怡去了倉庫做了記賬員。張心怡比他能幹,在倉庫做了幾個月,就調到了車間做工人去了。


    食堂經理才不給他麵子,周未予又不在了,安排他洗碗。大冬天,陳世凱低著頭,沒完沒了地洗盤子洗碗,洗鍋刷灶,這在小雲鎮,爺們誰幹這活啊!


    陳世凱聽媽媽說梁曉南現在家裏種地混得風生水起,後悔至極,當初要是能和梁曉南在一起,在家裏自由自在,何必到這個難以融入的圈子裏受罪!


    更叫他難受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他的隱疾,真是有苦難言。


    誰能相信,和他一起做了兩年恩愛夫妻的張心怡,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關鍵張心怡假裝懷孕那個事,還真沒騙他,是和他商量好的,原因就是他一直不能人事,張心怡帶他去看了醫生,醫生給他開了藥,張心怡給他熬了一年多,誰知道翻來覆去地吃藥,越來越不中用。


    不敢給家裏人說實話,張心怡也一直安慰他不管他怎麽樣,都不會拋棄他。


    可是誰知道來了摩都,他媽先提出倆人分開,他那時候一門心思做摩都人,怕被王翠英連累……


    現在張心怡還很關心他,就連魏西施都說張心怡大度,是個好姑娘。


    都是他不好,他配不上梁曉南,也配不上張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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