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坑村人還都在沉睡中,王翠英一聲嚎叫把大家都驚醒了。


    “魚,魚全死了!”


    王翠英大聲哭喊著說。


    張望慌慌張張地跑去魚塘,看到撒了玉米糝子再也沒有魚出來,他不死心地拿漁網在裏麵網了好久。


    沒有,一條也沒有!


    “魚呢我的魚呢”張望抓住王翠英拚命地搖晃著,吼道,“你晚上死了嗎這麽多魚都沒影了你都不知道”


    王翠英被他搖得脖子快斷了,話都說不出來,這一年她的身體垮得厲害,被張望這麽一搖,又急又氣,眼睛一翻,昏過去了。


    張望也不管,把她往地上一丟,發瘋地在魚塘裏撈,什麽也沒有,一條也沒有。


    “啊啊啊啊!”


    仰天大吼。


    村裏人都跑來了,蕭鐵柱也過來,問道:“怎麽回事”


    “我魚都沒了,一條也沒了。”張望絕望地說,“我就指著這一塘魚翻身呢!”


    他挖塘,買魚苗,買玉米糝子,還天天割草,給魚換水,不僅累死,還把家底都磕光才弄這一塘魚,現在神不知鬼不覺地都沒了,就算死了,也應該翻著肚皮漂在水麵吧


    生不見魚死不見屍,這麽詭異的事是怎麽發生的


    王翠英被趙氏扶起來,掐著人中喊了好一會子才醒來。


    “誰偷了我家的魚是誰是誰”王翠英絕望地哭喊著,她說,“是不是那個浪貨她不是回來了嗎是她幹的!我找死老太婆算賬去。”


    張望說:“不是她。”


    他親眼看著梁曉南離開梁家老屋,離開了大坑村,估計去南峰鎮她對象家去了。


    不是她,那會是誰


    張望看著全村人,誰都像偷魚賊。


    蕭鐵柱說:“你再看看,說不定被什麽吃了,這要是人偷,也得有腳印吧有水痕吧你們看看這魚塘打圈兒就沒有任何痕跡。”


    他就想是不是你們自己吃了


    張望找不到什麽證據,就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找了公安都沒用。


    他大踏步地往小雲鎮上跑去,在郵電局,他飛快地給張心怡拍了一封電報:急匯1萬塊錢來,急急急!


    當他從郵電局裏出來,正好遇見了陳家老大,陳興富一聲喊:“張望在這裏。”


    陳興貴就在街上開牌場,馬上喊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過來按住就打。


    張望後悔得要死,今天純粹急昏頭了,怎麽跑小雲鎮來拍電報了,陳家一霸就在街上啊!


    不一會兒,張望被打得頭破血流,更叫他痛苦的是,陳家媳婦黃秀娥也來了,哪裏都不打,隻襲擊他下三路,尤其是他的小弟弟。


    他痛得滿地打滾。


    打了一會子,陳興富說:“行了,別打死,張望,你把張心怡交出來,咱一切好說。”


    張望沒法,彎著腰,被他們按住去郵電局又拍了一封電報:母病危,速回!


    他怕張心怡不管不顧地跑回來,又自己在電報內容裏加了一句:帶一萬塊錢回來,切切!


    陳家放過了他,張望一邊往回走,一邊擦著鼻血,他這是第幾次被陳家按住打了


    不行,他要想辦法逃出去。


    可是想到逃他又害怕了,他如果逃,“那些人”肯定比陳家還狠吧


    自己這雙破手,怎麽就運氣那麽差!


    回到大坑村,王香玲看見他一身的泥土,就問了一句:“你又被人打了”


    最近一段時間,張望已經好幾次被人打了,前段時間被人打的骨頭都露著。


    張望沒好氣地說:“你個瞎娘們,很高興是吧我被人打死你另嫁人是不是”


    王翠英在西屋惡聲惡氣地說了一句:“還不做飯去,在那杵著幹什麽”


    又問張望:“你又碰見陳家的人了”


    張望被陳家又打一頓,惱火無處發泄,衝著王翠英嚷道:“得把小紅找回來,她不來解決問題,我早晚被他們打死。他們老兄弟五個,還一窩子侄子,我根本打不過,今天蛋差點被黃秀娥那個瞎娘們捏爆了。”


    王香玲扭臉進屋,不說話了,多說了就會被他打,她現在肚子裏有孩子,她不能再挨打了。


    一邊擦眼淚一邊看著屋子裏,她這是什麽命


    原本說是當兵的,還能考軍校,能當軍官,實際上呢,隨便找個冤種莊稼漢都比張望強。


    嫁來的時候,抬來的櫃子、桌子已經被陳家都砸了,她的嫁妝已經都沒了,家裏一分錢也沒有,現在米……也沒了。


    她在屋子裏扒拉一下,什麽都沒有,大米、糙麵、玉米粉、地瓜粉,都沒了。


    奇怪了,昨天張望還扛了一袋米回來,怎麽一點也沒了


    看看西屋,她想著是王翠英把糧食藏起來了。


    “媽,我去地裏挖點野菜。”她扛了糞箕子,低頭往外走。


    王翠英沒好氣地說:“挖什麽菜,該做飯了,你跑哪裏去”


    “家裏什麽都沒了,我出去找一點。”王香玲小聲地說,“什麽都沒有,我沒法做。”


    “啥叫都沒有家裏不是有米有麵嗎你男人被人打了,你就想躲出去是嗎要你啥用”王翠英咒罵道,“人家娘家都能幫襯一點,你能幹啥養魚借幾袋子玉米都借不來,還搭上幾包點心。”


    王香玲氣急了,說:“那是搭上點心嗎我媽病了,我不該去看看嗎”


    張望沒有等王翠英罵她,就一巴掌扇過去,王香玲被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麽給我媽說話呢反了你了,過門不到半年就想騎在我媽頭上是嗎”張望今天太氣了,魚沒了,陳家打了他一頓,關鍵是他還欠著那些人好幾千塊,他們能要他的命!


    這個不省心的媳婦竟然還在家裏找事,打!


    王香玲和王翠英都沒有想到,他這一巴掌竟然把王香玲扇得一屁股坐地上,流產了!


    看著血從褲子流出來,王香玲大哭,王翠英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還有臉哭,孩子都保不住,你有啥用”


    梁金寶家就住在他們隔壁,蔡春豔豎著耳朵,興高采烈地聽著他們這邊的動靜,蹲在牆根下,聽到王翠英說王香玲流產了,興奮地差點笑出聲來。


    “流產了流掉好!”


    隻要有人比自己更倒黴,她就覺得很快樂!


    王翠英還是扶起來王香玲去床上躺著,又開始罵張望,張望一身戾氣,陰著臉說:“我去一趟老丈人家。”


    “你去他家幹啥”


    “香玲流產了,得借點錢看病。”


    “你又借錢一天到晚借錢,你到底想幹啥”


    張望也不說話,陰森森地看著她,忽然把王翠英掐住,掐得她翻白眼。


    “你你,你想”她驚恐地看著兒子,張望這是想殺她


    “我給小紅說了,你病危,”張望掐住她脖子,快速地拿了半瓶子農藥灌到王翠英的嘴裏,“你放心,小紅給了錢,我會送你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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