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昏昏沉沉睡了一天,醒了就喝水吃藥上廁所,完事接著睡,到了晚上醒來,身上黏黏膩膩的出了一身汗,燒了個熱水洗了個澡,再坐在炕上,她就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雖然感冒的症狀還在,但是後背心已經不疼,溫度也基本正常。隻要晚上不會再燒起來,那就算是好轉了。


    炕頭上用小竹籃筐擺著一筐新鮮果子,裏頭有紅彤彤的柿子,還有桔子,還有幾個小號蘋果和水靈靈的梨。


    柿子還不是那種普通柿子樹上的,而是正宗的磨盤柿子,這邊根本沒有。


    張司九看一眼就知道,這是自家絕不可能買的東西。畢竟那麽貴,也吃不飽肚子!有那錢,徐氏肯定寧可買點點心和糖來哄孩子。


    「這是哪裏來的」見招銀進來,張司九就問了她一句。


    「楊三郎叫他小廝陳鬥送來的。」招銀把手裏的甘蔗水遞給張司九,還摸了摸張司九的額頭,覺得的確不燒了,這才安心說起了話:「他聽程大夫說你病了,就叫陳鬥送了東西過來。除了這個,還有一包糖,但這個果子是專門給你的。還有果幹蜜餞,一個小盒的點心。我拿給你看。徐二嬸都沒讓其他人看。」


    招銀從櫃子裏摸出了兩個小木盒子來。那東西也一看就不是徐家用得起的精致東西。


    木盒子打開蓋子,裏頭還有小分格,四個小格子裏頭,分別可以裝東西。


    一盒是果幹:糖漬楊梅,雪花杏肉,鹽津桃肉條,還有一樣是金絲蜜棗。


    點心盒子裏,就隻有四塊雪白的,如同頭發一樣的細絲裹起來的點心龍須酥。


    龍須酥一塊也不大,一口就能吃掉。


    張司九看著就想到了一個肅穆的問題:分不均勻啊——


    招銀看穿張司九想法:「徐二嬸說了,既然是單獨給你的,就別拿出來分了。你生病了,自己留著吃。」


    張司九哭笑不得。然後和招銀一人分了顆楊梅含在嘴裏,就把其他的收起來了:生病其實要少吃甜的。尤其是這種糖製品。


    招銀還是第一次吃楊梅,整個人都驚奇住了:「這是什麽這麽好吃!」


    張司九也很久沒吃過這種小零嘴了。以前是不饞這些,也覺得隨處都可以買到,所以不珍惜。到了這裏,是有錢也不是都能買到的——縣城裏的點心幹貨鋪子裏,都未必會有這些精致又路途遙遠,價格昂貴的蜜餞。


    真想買,可能還得去府城。


    「他沒給我帶句話」張司九含著揚眉,問招銀。


    招銀搖頭:「也沒說啥,就說讓你等著他送做好的肥皂來。還說你想吃什麽,可以跟他說。」


    張司九點點頭,沒有再問了。估計要不是周娘子攔著,楊元鼎都得自己過來看看——還好周娘子攔著了,不然他來了也是等著一起吃藥!


    「今天你去殺豬怎麽樣順利嗎」張司九想起來今天招銀是接了殺豬的活的,於是再問一句。


    招銀說起這個就亢奮,「順利!怎麽不順利!還又接了三家呢!殺豬可真是來錢啊,九娘,你說我以後當個專門的殺豬匠好不好」


    她已經興奮得雙眼冒光:「我平時可以去賣豬肉!」


    張司九咳嗽起來——被自己口水嗆著了。


    她看著招銀,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招銀都學會思考了,還是應該震驚於招銀的不拘小節——好家夥真是一點女孩子的形象負擔也沒有!


    張司九緩過來之後,就點點頭:「那你想的話,可以去試試看。首先得了解下行情,方方麵麵都得了解到才行。」


    招銀點點頭:「我回頭多打聽打聽。」


    看樣子,她還真是想幹這個事。


    張司九也沒打算幹涉:招銀已經不是個孩子了,雖然不算大人,但也算是少年人,心智各方麵已經開始漸漸成熟,應該多去社會上磨練。自己又不可能管她一輩子。


    晚上張司九還吃的醋湯麵。


    不過,是和小鬆一起吃的,小柏沒被傳上,徐氏就讓他跟著楊氏別過來。


    小鬆還有點發熱,但已經明顯好了很多,至少有精神了,嚷嚷著讓徐氏多加一個蛋。


    徐氏笑著應了,給他和張司九一人加了兩個水煮荷包蛋。然後坐在旁邊納鞋底子,看著兩人吃。


    張司九問起村裏孩子的情況,徐氏就歎了一口氣:「有些人聽了咱們的,吃了程大夫的藥,有些覺得小孩子生病正常,沒啥大不了的,熬一熬,就過去了。就不舍得花那幾個錢。」


    程萬裏開藥是真不貴,而且這一批孩子大規模生病,都不用單獨再給診金,抱過去診一下脈,藥方都不用再單獨開。


    但沒想到便宜成這樣,還是有人舍不得。


    張司九挑了一根豌豆尖吃了:「每家情況不一樣,咱們做了該做的事情,對得起自己良心。」


    說完她就讚一句:「二嬸,這個豌豆尖。」


    「我就掐了頂尖最嫩的,咋個不嫩」徐氏笑起來,「多吃點,麵湯都喝了。好得快。」


    「明天我好了,就去外家公那邊騸豬。」張司九可沒忘了這個事兒。


    徐氏立刻否了:「不用你去,過兩天我讓他們自己送過來。你再養兩天。」


    頓了頓,她又說起騸豬這個事情:「不過白天還真有其他人過來問騸豬這個事情的,我說你病了,過兩天好了就能弄,叫他們三天後送過來。」


    她也不知道這個事情對不對,但是想想張司九說的那些話,又有些釋然:「估計過了年上門的人更多,好多豬都是那時候下崽。」


    頓了頓,徐氏又跟張司九商量:「九娘,你說咱們要不要養一頭母豬我尋思,將來賣小豬也掙錢呢」


    張司九還沒想過這個,低頭琢磨了一下,就想明白徐氏為啥這樣想了:「二嬸覺得到時候都騸豬了,母豬就少了所以小豬就貴了」


    徐氏點點頭:「也不知道想得對不對。」


    「很對。」張司九點點頭,但是又搖搖頭:「可是這個錢不好掙。母豬養起來費心,二嬸要賣鹵味,沒有必要再非要掙這個錢,咱們家人太少了。而且養母豬的話,一頭兩頭掙不了多少錢,除非一口氣養七八頭。」


    也就是小型養殖場。


    小時候覺得龍須酥真的是高科技,那麽細的須須,比頭發還細,然後白白的一團,又蓬鬆又甜蜜,太神奇了,根本不知道怎麽做的。直到長大後,看見了街邊現場做龍須酥的……才知道原來就是一塊糖,拉成細絲團個餡兒……然後頓悟了:這不是和拉麵一個原理嗎!


    不過還是很好吃的。口水滴答下來,大家明天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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