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司九覺得自己已經被挑戰到了忍耐力極限的時候,楊氏卻比張司九先一步爆發了。


    她直接就把小柏翻過來,然後照著小柏的屁股就狠狠來了兩下,怒道:「你還沒完了是不是早上咋個跟你說的今天過年,過年!讓你別哭別鬧!結果還沒完了」


    張司九目瞪口呆:這……也不按套路來啊


    小鬆也更懵了。


    小柏更是懵得連哭都忘記了。


    這個事情怎麽說吧,就完全是脫離了劇情。


    楊氏顯然動了真火,又給小柏屁股上來了幾下:「大過年的,讓你鬧!」


    張司九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總覺得自己還是對楊氏的了解不夠深。


    所以,原來楊氏對小柏,也不是無限度包容和溺愛的,當耐心耗盡之後……


    所以,當一個作精,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這個度很不好把握啊。


    小柏哭得更撕心裂肺了。


    小鬆默默地躲到了張司九背後。


    楊氏把小柏放下來,讓他站好,虎著臉問:「還鬧不鬧」


    小柏憋著眼淚,老老實實:「不鬧了。」


    小鬆也情不自禁站直了。


    張司九仰頭望天,不確定下一秒這個火會不會燒到了自己身上來。


    楊氏拿出帕子,三下兩下囫圇的把小柏的臉給擦幹淨:「不許哭了!去找你哥玩。這次你哥玩,下次再有,給你玩!兄弟兩個,為這點事情鬧,讓人都笑話你們!還又哭又鬧!平時你哥給你吃的糖,都吃到了狗肚子裏了」


    張司九看著抽抽搭搭還不敢哭出聲,弱弱點頭的小柏,深切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武力鎮壓比任何手段都管用。


    小鬆拉著小柏去院子另外一邊玩了,怎麽看都有點偷溜的架勢。


    張司九無辜望天,想著自己找個什麽理由撤退。


    然後下一秒,楊氏就掃了張司九一眼,冷哼一聲:「道理說得頭頭是道,有啥用還說給我聽他三歲的娃懂個屁你一開始就該直接抽竹條,他就老實了!打服了,再講道理!怕我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偏心啥你這個當大姐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我看你以後壓得住他們就怪了!」


    被訓斥的張司九一臉尷尬加無辜,最後隻能僵硬一笑:「那我下次早點打。」


    楊氏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慢悠悠走了。


    張司九呼出一口氣:被看穿了真的好尷尬呢。不過,今天也真的是刮目相看了呢。


    回了廚房,張司九把這個事情給徐氏一說,悄悄問徐氏:「奶奶怎麽不偏心呢我以為她會偏心小柏呢。」


    「你奶奶哄小柏也不是因為偏心,純粹就是不想聽見哭鬧聲。不想讓外人看笑話。等小柏吃了糖,高興了,她還是要給小柏講道理的。那塊多出來的糖,最後也是要讓小柏親自去給小鬆的。這樣兩兄弟不就和好了」徐氏笑看一眼燒火的張小山,說了句關鍵:「你奶奶能養出你爹和你二叔,你覺得,是那不明事理的人麽」


    這一番話,簡直就是醍醐灌頂。


    張司九琢磨了一下,發現真的是自己偏見了:也許許多事情上,自己和奶奶的觀念不同,但的確,能養出二叔這樣憨厚懂得疼人的兒子,能和二嬸和睦相處,那本身也是能說明奶奶並不是毫無可取之處,甚至,可以說這是一位比較好的老人了。


    再想想村裏其他人家的老人,張司九越來越覺得,其實楊氏也挺不錯。


    張小山小聲的說了句:「你奶奶那的確是挺明事理的。」


    頓了頓,又咬牙切齒道:「還是平時打得少了,要不是今天大過年的,非給他們一人來一頓!」


    張司九:……這位才是真正的粗暴家長啊!


    徐氏翻了個白眼:「行了吧,但凡你下得去手,那他也不敢鬧。回頭嚇唬嚇唬就得了,大過年的還是少打孩子。讓人聽見了鬧笑話,也不吉利。」


    一年最後一天了,馬上就是下一年,誰不希望這一天風調雨順,家裏和和睦睦歡聲笑語


    這誰家要是在這一天吵架,那可不是要被人笑話的


    等飯做得差不多了,也是快要黃昏的光景了,張小山就去換桃符——這年頭也有對聯,但都沒有紙的,除非是大戶人家。


    畢竟,紙貴啊!


    普通百姓,還是沿襲舊俗,掛桃符,用來辟邪。


    桃符一年一換,所以才有詩詞寫「總把新桃換舊符」。不過,現如今,寫這個詩的王安石都不知道在哪裏呢。


    這桃符顧名思義,其實就是桃木的板子,上頭寫著「神荼鬱壘」的名號,也算是最初的門神。


    張司九他們幾個小的,給張小山扶著梯子,張小山親自把桃符換成新的,然後就準備放鞭炮。


    這個時候,鞭炮幾乎已經和現代的差不多了,都是紙筒和麻莖裹著火藥的單個炮仗,然後編成了一長串。


    不管什麽樣的人家,隻要買得起,這一天都要買一串鞭炮來放的,就算買不起的,也有燒竹子的——竹子燒得劈啪爆響的聲音,就是鞭炮最初的雛形。為的是驅邪和避山臊惡鬼,趕走除夕這日降臨人間,到處吃人的惡獸年獸。


    而放鞭炮的時候,也是孩子們最亢奮的時候。


    小鬆小柏屬於又菜又想玩的那種,又想湊上去看,但是張小山給他們點一根香讓他們去自己放,可兩兄弟誰也不敢。


    徐氏也怕炸著兩兄弟,虎著臉瞪張小山:「他們才多大你敢讓他們玩這個快去放!」


    然後還把兩兄弟給拉到了自己懷裏,「捂耳朵!」


    小鬆小柏立刻緊緊地捂著耳朵,探著頭去看張小山。


    張小山熟練的把燃燒的香往那引子上一貼,隻能引子「噗嗤」一聲開始冒煙,他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捂住了自己耳朵。


    小鬆小柏立刻把耳朵捂得更緊了。


    張司九也情不自禁跟風捂住了自己耳朵——怕倒是不怕,但是感覺這個氛圍都到了這裏了,不捂一下耳朵,總像是少了點啥。


    鞭炮一陣劈裏啪啦的響,火光和煙都冒出來,甚至還有東西崩到了張司九他們跟前的——那是炸飛了的紙筒子和泥巴塊。


    不過還真別說,鞭炮這麽一響,過年的氛圍,瞬間就濃厚了起來。


    終於補上了,去吃飯飯去啦,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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