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的突然改變,讓很多人措手不及。


    寧白峰捏著琉璃瓦片,仰頭看著上方的劍閣。


    很多人都看著上麵,等著解釋。


    論劍到一半,突然改變規矩,即突兀,又很不合常理。


    然而,劍閣上什麽聲音都沒有穿出來。


    正當議論聲漸起的時候,所有人手中的琉璃瓦片亮起光芒,上麵浮現出數十枚文字。


    看著上麵的內容,寧白峰眉頭微皺。


    阮蔓蔓好奇地湊上來,看著上麵文字,輕聲念道:“擂台挑戰,無論勝數多少,實力為尊!”


    讀到這裏,阮蔓蔓停了下來。


    並非是上麵內容已經讀完,而是被接下來地內容驚的目瞪口呆。


    雲台間安靜無聲。


    往年,雲台論劍勝者,可以得到劍閣藏劍一柄,登上劍閣五層樓修行半年。


    這樣的獎勵已經極為吸引人。


    但是此時琉璃瓦片上的內容,卻讓人心境不穩,就連劍丸境與劍坯境的老一輩,都有些心動。


    有人以極為驚詫的聲音念道:“五名公認實力最高者,可各得劍閣所藏仙劍一柄,入劍閣五層樓參悟無上劍道!”


    瞬間,一片嘩然。


    獎勵的內容,大體未變,得劍閣藏劍,入劍閣五層樓。


    但詳細的內容卻發生極大的變化。


    勝者由一人變為五人,所得藏劍改為所藏仙劍,入五層樓修行更是改成參悟無上劍道。


    人數的增多還是其次,關鍵在於最後兩項的改變。


    世間寶物大體分為三等,奇珍,異寶,造化,基本對應修行之中的下中上三大境。


    造化之稱得自墨家,造化之境對等天仙,而仙劍便是造化寶物。


    修行之人能成天仙者不多,造化寶物更是不常見,然而此時劍閣一次拿出五柄,如何不令人眼紅。


    如果說仙劍的誘惑還能抵擋,那麽參悟無上劍道的獎勵,就連那些困居劍丸劍坯絲毫不得寸進的老一輩修士都要抓狂。


    雲台間,很多人的呼吸都沉重起來。


    寧白峰握著琉璃瓦片,仰頭看著劍閣,沉默不語。


    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期待。


    很快,有道劍光離開劍舟,落在雲台上。


    這個人很多人都認識,上陽峰嫡傳弟子,嶽寒衣。


    有人做擂主,自然就有人挑戰。


    嶽寒衣不等來者做自我介紹,左手負後,右手前伸,說道:“請!”


    ......


    ......


    上陽峰主卓心遠,劍如其名,其意便是人在咫尺,心遠天涯,故而傳下的劍意便為天涯劍意。作為卓心遠的親傳弟子,上陽峰嫡傳大弟子,嶽寒衣在天涯劍意上的造詣著實不低。


    凡是與其對陣的人,無論相隔多遠,哪怕是空霧峰的霧隱寒霜,都一樣被其輕鬆擊敗。


    很多回元山弟子都想起那個傳聞,上陽峰天涯劍意,隱隱克製空霧峰的霧隱寒霜。


    所以沒有多少意外,嶽寒衣連敗九人,一時間驚的很多人都不敢上去挑戰。


    借此機會,嶽寒衣主動返回,坐在劍舟上歇息。


    無數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讚歎,驚異,佩服,兼而有之。


    ......


    ......


    嶽寒衣下場,立即就有人頂替而上。


    主動邀戰的這人,出身一座名為青刹山的小門派,但其修為著實不弱,連勝兩人,然而他麵對的第三人,幾乎在瞬間就將他擊敗。


    出手的這人,乃是青蓮劍坪的南秋野。


    他隻是輕搖了一下手中折扇,一片山水虛影便籠罩雲台,身居其中的那人還未反應過來,直接就被擊落雲台,被人救下。


    一時間技驚四座。


    隨即很多人都想起見聞堂出品的花名冊,南秋野的排名僅在裴千山之下,


    位居第三。


    然而隨著徐重玄身死,裴千山被罰去苦修,位居第三的南秋野,無形之中就成為第一。


    這樣的人,轉瞬擊敗他人,又顯得有些理所當然。


    名聲與實力俱在,霎時間竟然無人挑戰。


    就在眾人以為又要無聲退場時,鎮嶽峰所在的數艘劍舟上,有道劍光飛掠出來。


    來人身穿黑色無袖劍袍,一雙手臂裸露在外,硬朗的線條勾勒下,顯得極為健壯有力。


    寧白峰看著這樣的臂膀,第一感覺這雙手臂並不是用來握劍,而是手握鐵錘。


    雖然不認識此人,但他依舊猜得出來,這是鎮嶽峰的蔣方丈。


    南秋野輕搖折扇的手一停,臉上輕鬆的神色緩緩消失。


    盡管見聞堂的花名冊上,他已經隱隱排在第一,但他從來沒有小覷回元山的三峰嫡傳大弟子。


    他們的排名之所以比回元山幾位嫡傳弟子要高,隻是因為三峰嫡傳幾乎很少下山,見聞堂根本估算不準其修為實力,暫時排在下麵而已。


    蔣方丈發如野草,身上氣勢厚重如山,目光好似一團烈焰。


    他看著南秋野,重重的吐出三個字。


    “請賜教!”


    ......


    ......


    如果說南秋野是翩翩佳公子,那麽蔣方丈就是個武夫。


    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會將腳下石台踩沉半尺,但他的速度卻又很快,石台往下沉的時候,他的人已經不見。


    若隻憑借這一點說他是武夫,形容會不精確。


    最讓人無語的是,他的劍大的驚人,足足有一人高,肩膀那般寬,如同一扇門板。


    駕馭飛掠間,帶著恐怖的風呼聲,落下時就像一座山峰傾軋下來。


    南秋野的山水虛影隻要顯現,就會被這柄帶著山嶽劍意的巨大飛劍碾碎,根本無法成形。


    這些都隻是其一,尤其在於,蔣方丈駕馭飛劍的同時,如同武夫一般,握著拳頭,追著南秋野猛捶。


    在場以劍修居多,皆知想要成為劍修,必須練出武夫下三境,而眼前蔣方丈的近身攻擊,根本就是個陰神境的武道宗師。


    並且還是精通禦劍的武道宗師。


    南秋野被追的暗自叫苦不迭,雖然早已足夠重視三峰嫡傳,卻依舊沒有想到,蔣方丈會這麽強。


    當山水虛影再一次被巨劍碾碎的時候,南秋野知道,再也不能藏拙。


    他直接將手中的折扇扔了出去。


    竹扇在空中瞬間解體,十二隻扇骨形成十二柄飛劍,扇麵上光芒一閃,一座籠罩數裏的山水虛影坐落在雲台上。


    這一次的山水虛影已經極為凝實,宛如實體。


    身居其中的蔣方丈與南秋野,正好站在山水景觀的大河兩岸。


    人群中驚歎連連。


    寧白峰看著這一幕,心中感歎,沒想到劍意還能這樣配合著寶物使用。


    縱然身居他人劍意之中,蔣方丈絲毫不慌,抬頭看一眼天空。


    一柄巨劍近乎觸及劍閣底部,然後帶著山嶽傾軋的氣勢筆直墜落下來。


    南秋野神色一凜,雙手同時施展劍訣。


    十二柄飛劍瞬間組成十二瓣劍蓮,攻向蔣方丈後背。


    劍氣森森,充斥雲海山水虛影間。


    蔣方丈卻不聞不問,握拳前衝,想要越過大河。


    然而山水虛影的大河上,水流高漲,瞬間就將蔣方丈的速度減慢下來。


    劍蓮撞在蔣方丈後背上,發出如撞山嶽一般的轟隆聲。


    南秋野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山水扇畫本就是根據他的山水劍意煉製而成,兩者配合下,落入其中就是落入他的地盤。


    我的地盤我做主,你如何不敗?


    然而蔣方丈身上的無袖劍袍亮起一層烏光,將劍蓮的攻擊阻攔下來。


    法袍?!


    南秋野臉上剛剛升起的一絲喜


    色瞬間僵硬,心中升起一股不妙感。


    恰在此時,天空墜落的巨劍將山水虛影壓成粉碎。


    與此同時,劍蓮撞擊的氣勢,卻讓蔣方丈滯怠的速度驟然加快,這等情景,就像是有人在後邊推了一把。


    一道黑影驟然撞入南秋野的眼前。


    危機時刻,他當即雙手交叉,護在胸前。


    刹那之間,一股巨大的力道砸在他的左臂上,然後將他的手臂撞在胸口,接著就被這股巨力撞的倒飛出去。


    蔣方丈沒有如真正的武夫一般趁勢追擊,站在石台上,握住飛回的那把巨劍。


    倒飛出去的南秋野,也沒有像那些落敗的人一樣墜下雲海,而是趁此拉開距離,站在相隔數百丈的一處石台上,掐訣收回劍扇。


    震驚所有人的攻擊就此停止。


    雲台外圍觀戰的人早已驚訝無聲。


    誰能想到,兩個劍膽境的交手竟然會有如此威勢,很多老一輩劍丸境都自歎弗如。


    蔣方丈吐掉一口鮮血,輕微咳嗽一聲。


    “你贏了。”


    說話的並不是蔣方丈,而是嘴角流血的南秋野。


    他搶先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蔣方丈皺眉,說道:“我不需要你的謙讓!”


    南秋野擦掉嘴角血跡,輕聲笑道:“並非謙讓,若非你最後那一拳留了力,我已經身受重傷,你的實力,我心服口服。”


    蔣方丈將巨劍反手插到背後的劍帶裏,轉身飛掠回劍舟上。


    勝利者反而先回去。


    南秋野苦笑一聲,折扇輕搖,同樣回到劍舟,服藥靜坐療傷。


    至此,令人佩服的人數增加為三人,也就隱隱表示,五有其三。


    另外兩個名額,隻會在剩下的十餘人中產生。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另外一個年青人身上。


    那意思仿佛在說,你怎麽還不上?


    ......


    ......


    感受著那些神色各異的目光,祁玉露出一絲苦笑,滿臉無奈的飛躍到雲台上。


    前麵三人,南秋野與蔣方丈的實力已經得到公認,嶽寒衣雖沒有這麽亮眼,但同樣讓人不敢小覷。


    而在見聞堂的花名冊上,祁玉的名聲要底上不少,有些與先前的駱君賢相似。


    因此,當祁玉飛上雲台之後,挑戰之人立即就出現。


    然而,當挑戰的人剛剛說出請賜教三個字。


    一縷白色劍光從祁玉腰間的葫蘆裏飛掠而出,將挑戰之人的肩膀洞穿,帶起一絲血花。


    轉瞬即敗,讓人瞠目結舌。


    沒有任何劍意攻擊,隻有一閃即逝的飛劍。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能讓人服眾。


    飛劍夠快雖強,但在劍修眼裏,總有克製的辦法。


    所以,又有人飛上雲台。


    相同的一幕再次重演。


    雲台外圍一片寂靜。


    飛劍雖快,不服者依舊大有人在。


    接下來,一連七人,全部被這一閃即逝的白芒洞穿肩膀,甚至連傷口位置都一致。


    一次可能運氣,兩次可能是巧合,三次直至九次都這樣,那就不是意外,而是實力。


    一擊殺敵的強大實力。


    九這個數字很奇妙,先前嶽寒衣連敗九人後無人挑戰,此時的祁玉同樣麵臨這樣的情況。


    雲台上,祁玉站了半盞茶時間,無人上去,他便退了下來。


    又一個公認的人物出現。


    五取其四。


    剩下隻有一個名額。


    這時,郎平看著身邊的寧白峰,問道:“師兄是打算放棄麽?”


    寧白峰拍在他的肩膀上,準備說話。


    郎平立即倒吸一口冷氣。


    寧白峰尷尬的收回手,說道:“好生歇息,我去去就回。”


    說完,身形已經飛上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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