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來卻也是苦了一眾住在百草峰附近的百草宗弟子,隻因莫無念每天晚上鍛打鐵時“叮當”作響,卻是讓他們徹夜難眠。


    所以每當莫無念晚上在百草峰鍛打鐵時,對麵一眾弟子卻是鬧得雞犬不寧,罵罵咧咧大罵是哪個禍害做出這等擾人清靜的損德之事。


    於是乎幾天前,一眾弟子自願結隊誓要找出吵他們清靜的禍害。


    有人修了增長目力的術法,好不容易看清了百草峰上的一切,但看清是莫無念搞出的後,一張臉卻是比煤炭還黑!


    白天被對麵那人用鐵塊亂砸,受得傷還沒養回來,晚上還要受他侵襲,這名弟子一張臉也是欲哭無淚!


    “師兄!看清到底是何人擾我們清靜?我們一眾師兄弟去錘……”


    “錘你個頭!回去睡覺!”


    有愣頭青的師弟問他話,卻被他狠狠罵了回去。他又何嚐不想去把那人好好錘上一頓,但一來那人有杜長老罩著,二來自己也是根本打不過那人。


    又是半月過去,來與莫無念過招的人也是越來越少,偶等來一、兩個人,卻都是黑著眼圈、萎靡不振,精神不是很足。


    莫無念也覺得怪異,卻未想過這些人會是現在這麽一副樣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像是今天,他等了一天也不見有人來,眼前冷清的,說是門可羅雀也不為過。


    但有兩個人卻是每天都會準時在他回百草峰前過來一趟,一是送飯的吳沐,二則是林作清。


    這一月來,莫無念的肉身有了質的變化,氣力也有了明顯的增長,單臂就有了千鈞之力。


    “說起來你肉身錘煉到現在這個程度,隻用了短短一月,有些讓老朽意外。隻是……還差上一些。”但杜塵峰卻總念叨著說上這麽一句,就像一件即將完成的上好瓷器,大體的模樣雖讓人滿意,但細小的地方卻怎麽讓人都滿意不起來。


    “喂!本姑娘今天給你做了叫花雞!快來嚐嚐!”與前幾天相比,吳沐手上的傷少了很多,似乎是廚藝增長的緣故。


    “嗝——!小……子!趕緊吃!今天!……不急著回去打鐵!”杜塵峰又喝得爛醉,背靠在大樹上夢囈一般說道,但他一雙眼睛中透著許些清亮,又證明他沒有真的喝醉。


    莫無念沒有多問,也不想問,就如他所講的一樣,有些事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是會知道。所以他看著沒心沒肺,慢條斯文吃起了荷葉裏包著的雞。


    “不錯吧?”


    “嗯嗯,好了很多了。”


    吳沐一雙眼睛盯著對麵的少年,見他回答肯定,她臉上現出兩個小酒窩笑得歡快。


    林作清見狀,也隻能是把負於身後的雙手成拳捏得“嘎巴”作響。


    杜塵峰倒是眼睛很亮,將一切收在眼底,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對著他道:“作清啊!嗝——!老朽……求你一事。”。


    “何長老吩咐,作清自當盡力!”


    “你是三代弟子中除沐丫頭最上進的,那些個後生們一個個都不成器,不如今天你來和這小子過過招,給他們做個表率?也不同太多!三招就可以!”


    “這……卻是為難作清了!”


    林作清倒是沒有想到,杜塵峰會對他這麽說!實話講,他對莫無念自是也恨得不行!可對方這一個月來的所作所為他也看在眼裏,能在不動用修為的情況下,隻一把重劍就輕鬆勝過他們一眾百草宗弟子,這就已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再結合他的年紀,就更讓人驚世駭俗。所以他又覺得,莫無念也配得上吳沐,他該在心底為小師妹感到開心才是……


    這兩種相互矛盾的心思,也一直在左右著他,所以他身上的氣息也才會一直起起伏伏不穩定。


    “好!既是杜長老吩咐!弟子自當去做!”但終究他像是想明白了什麽,眼中兩團火也不再去刻意壓製,任它燒得旺盛。


    也許他是動了私心,但對人的感情,本就是該自私才對!


    “大師兄!你瘋了嗎?杜長老他喝醉酒,瘋瘋癲癲說的話不當真!”吳沐感覺得到,眼前的林作清氣息開始漸漸有了變化,就像是一座沉寂多年的即刻就要爆發的活火山。


    “小師妹!也許呢……落花有意,流水卻總是無情。我呢,終究是克製不住自己!你放心,我不會真正去傷他!”林作清說得不著邊際,也讓人聽得不明所以。但他聲音中帶著幾分苦澀卻是真的。


    “莫無念,在下林作清,現修到問道歸一境!鬥膽厚顏無恥一回,與你過過招!你敢不敢接我三招!”他明明不是吼出來的,但聲音卻聽著沙啞與低沉。


    “好啊。”莫無念慢條斯文將手上的雞骨頭放下,淡淡起身對著他道。話語沒有多少底氣,但就是莫名有股子不輸林作清的氣勢。


    林作清手並成劍指在空中一劃,一道靈力成圓,數把劍嗡鳴作響從中飛了出來,足足四十九把向莫無念而去!


    他這一連串看著花哨,實際本質卻也是禦物術,至於這一連串劍也隻不過他到了問道境可以靈力化形的緣故。


    且這些對問道境修士來說,也算不得什麽!隻是看著簡單,實則卻也是殺人技!


    莫無念提起手中的玄重鐵劍,對著向自己飛來的劍一通亂砸,大部分劍都被他擋了去,但有幾把卻是直接將他的肩膀給貫出了幾個血洞。


    再看玄重鐵劍上卻是也多了好幾個豁口。


    “小子!沒死的話喝口靈酒繼續!作清啊,你也別在留手了!隻要他不死,隨你怎麽來!”杜塵峰剛才看得明白,有兩道劍是直接可以洞穿莫無念的胸膛,但林作清後來又激出了兩道劍將那兩劍抵了去。


    且他說這話也是有激林作清的意思,莫無念的肉身現在還差一點才能算是“圓滿”,這就需要外力激發,並加以靈酒調理!


    可現在他覺得,這外力還是差些火候!


    “沐丫頭!還是那句話,要是為他好,你看著就行!不然……他現在引靈境都難修成,更別說以後的境界了!”


    一旁的吳沐似是替莫無念有些忿忿不平,一雙杏眼瞪著林作清就要張口說話,但卻又被杜塵峰嗬斥了幾句。


    看著一旁的小師妹以著一種陌生的表情看著自己,林作清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他突然想起昔年間,他偷偷帶小師妹去凡間給她買冰糖葫蘆的場景……


    也許呢,她是變了……那他是不是也該做些改變呢?隻是又是因何而變?隻因為自己喜歡的人要去喜歡別人,他就要改變嗎?這不是他的活法!


    他亦沒有去理她,手成拳卻是已經準備要出第二招!


    轟隆!


    似有一條蛟龍被鎮壓在他手中一樣,他隔空打了一拳一陣狂風呼嘯,隱約間似有一條黑色蛟龍從他拳上竄了出來,張牙舞爪向著莫無念而去。


    莫無念手中劍起,一道劍氣自他劍中斬出。玄鐵重劍顯得笨拙,但激發出的劍氣卻化作一條洶湧的劍光河流就要將那黑蛟給吞噬!


    這亦算是他在來百草宗後,真正意義的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劍道!


    “這小子……真的懂劍啊!”杜塵峰喃喃自語著,麵帶許些意外看著莫無念。


    但結果也顯而易見,林作清畢竟是問道境,哪怕莫無念再厲害,也不可能橫跨一個大境界與人對戰!自是是他敗了!


    那頭蛟龍將散發出極致的熾熱劍光河流給蒸成了虛無,並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


    外表可能看不出什麽,但他身體內的五髒六腑卻是好一陣發顫,隨即便針紮一般的痛從他身體內部血肉滲透到骨頭裏。


    莫無念臉上倒是雲淡風輕,似乎不知一丁點的痛意,他提起靈酒葫蘆,往嘴裏猛灌了幾口靈酒!


    見對麵的人稍稍恢複,林作清開口道:“我這一拳打出,你該是從皮肉疼到骨子裏!但你眉頭都不眨一下,換作我也確實做不到你這般。”。


    他眼中對著莫無念滿是怒火不假,但這話卻也真誠。


    “大師兄!差不多可以了!你一個問道境的修士與他一個引靈境修士打成這般,傳出去不怕其它宗門笑話嗎?”


    吳沐總歸是有些擔心莫無念的,甚至不惜扯下“宗門”這樣的話語來壓他。


    但也和她印象中有點不太一樣的是,凡事都依著她的大師兄,這次卻沒有去聽她的話,甚至也沒有去看他。


    “你出招吧。”莫無念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以著那淡淡的語氣對著林作清說道。


    這次,林作清手中多了一支筆,他執筆在空中畫出一個符文,頓時那個符文金光大放,並不斷放大罩在莫無念頭頂!


    轟隆!轟隆!……


    符文化作數道金色雷霆從他頭頂傾瀉而下!很快把他周遭三丈以內的地方化作了雷的世界!


    但就在此時,他執筆對著空中隔空一劃,那些雷霆又瞬間消失。


    “以後的二十年我林作清都會滯留在問道歸一境,我等你也到這一境界再與你一戰!有些事……現在說了或許不算!彼時與你再說!。記住,我也隻等你二十年!”


    “有些事,是什麽事?”


    林作清收回了施展出去的術法,並說了一通莫名其妙,莫無念想問,但對方已轉身離開了此處。


    可說起來這“有些事”對莫無念來說,他卻永遠也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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