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就是這個妖孽害我們!”


    “哪有什麽天災人禍?就算有,也是他這個妖怪帶來的!”


    “對!殺了他……”


    絞刑台下的百姓們對著蕭暮雪罵著各種汙言穢語,也把近年的流年不利和官曆們的橫征暴斂怪罪到了他身上。


    皆因為他和和妖有染……更或者在人們眼裏他就是妖。


    莫無念不再語,槐南子想通了一切,在這梁國之中蕭暮雪被打上妖的身份,很好的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一切都罪惡也都歸屬於他。


    也卻無形替那些真正居心叵測的人做了替身傀儡。


    由這些,他又聯想到了自己,妖不分善惡去抓,又是在為什麽人做傀儡、劊子手呢?這個問題,他怎麽都想不明白,人族與妖族的矛盾由來已久。


    於整個世間固有的理念相比,他隻是修行界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人物,不足掛齒。深層次的問題他想不到,也不敢想。


    再看向莫無念,看著他淡漠的神情,槐南子覺得他這種表情更像是對看透了一些事情本質才會露出的表情,隻是……他或是莫無念也都該是小人物才對。


    “你……我不該都是小人物嗎?為什麽要讓我明白一些奇怪的道理。”想著,他也問了出來。


    “莫無念則回道:“那你告訴我什麽是大人物?大人物連你想到的東西都不曾想到,他們又算是什麽大人物?也越是大人物,腦袋便腐朽的越厲害,一些本該就是道理的道理到了他們那裏也就成了歪理”。


    槐南子聽了想反駁,可最終所有想好的話都得化作一聲歎息。


    莫無念的話過於驚世駭俗,就是牛洪聽了也覺得如此,這樣的言論在人族或是妖族都不討喜,可於他曆經十年後,他的話現在聽著卻也莫名成了金玉良言,有一定道理。


    就比如迂腐的小人物會以迂腐的思想為信仰成長為大人物,然後再把這些理念教由小人物,小人物改思想自然容易,但大人物幾乎不可能改變。


    隻是一開始大人物的理念又是誰灌輸的呢?大人物之前是小人物,小人物之前還有大人物……


    槐南子覺得這個問題堪比先有雞或是先有蛋,但又大不一樣,仔細想想總是有答案的,不過即便他基本想到了,他一個小人物也什麽都做不了。


    “你想成為什麽樣的大人物?”


    “我就是我,什麽樣的人都不想成。”


    他覺得莫無念該是知道答案的,但莫無念想都沒想就回了他一句。


    槐南子又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可也沒有再去多的言語。


    思緒拉回眼前,他對過去從來都不關心、看了十年有關蕭暮雪和白如玉的事情來了興趣。不待他人去說,他也正要顯身為蕭暮雪討個公道回來。


    卻見絞刑台下有個身著白衣、衣袂飄飄的俊俏公子走了上來,他走得不急不緩,沒有刻意張揚就成功就引來了眾人的矚目。


    不說容貌,他那一身出塵脫俗的氣息太難以掩飾,與人群格格不入。


    “我才是你們嘴中說的那個妖。平庸的皇帝代代有,賢明的皇帝卻難遇。別為難你們太子了……我死他生!”他走上絞刑台,平淡對眾人說道。


    宮裏的人知道太子蕭暮雪每晚在與個妖怪說話,可是男是女,又是個什麽模樣的妖怪,他們卻一點都不知曉。也幸因為這些,白如玉才逃過一劫。


    隻是……他雖是個妖族,但也記得人的恩情。


    尤記得十五年的前,梁國舉國都趕上旱災連這三年都沒有下過一滴雨,哪怕是皇城承乾宮裏的荷花池裏麵的水也幹涸起來。


    那時他才剛剛修出靈智,也因著過去幾百年裏聽慣了曆代皇子郎朗書聲和議論朝政,所以他不單滿腹經綸,也頗通朝政之道。


    可他也隻是剛一修出靈智就要麵臨幹涸而死的危機。


    幸得十七皇子年歲雖小,卻有著天生愛蓮的脾性,弄來個小水壺,每日為他白如玉的本體固本,他才得以活下來。


    最難熬的那段時間過後,他開始教他讀書識字、教他治國之道,一晃十年過去,他們的關係亦師亦友。


    “白如玉!誰讓你來的?給本皇子走!”


    “一切都是我這個蓮妖的錯……與你們的太子蕭暮雪沒有太大關係。”


    在沒有一個人來替他說話的光景下,白如玉能出來為他說話他自然感動,隻是短暫的喜悅後,他隨之更多的是憤怒!


    他或許會活,可也知道世俗對妖類的偏見,白如玉怎麽都難逃一死。


    且他還知,白如玉妖體未成,在炎炎烈日下就如他本體脫離水曝曬一樣,遲早會幹涸而死。


    百姓們心思單純沒有過多再想,見白如玉就憑空化成一株白蓮,在空氣中燃燒了起來,心雖有驚奇和略微的恐慌,便也沒有再以惡語去傷蕭暮雪。


    白蓮燃燒著,但卻亦有淡淡的清香隨之飄起,彌漫空氣之中,也似喚醒了百姓們的良知。


    “放了太子吧……他也該是受了蓮妖的蠱惑!”


    終於有人想起了蕭暮雪的賢明,想起了他的種種好。


    可次話一傳出,最不高興的卻是那幾位蕭暮雪的皇兄了。


    槐南子已經看不下去,可還不待他出手,莫無念卻先他一步出手,他隔空一指,天上立時風雲變幻飄來了黑壓壓的雲下起了雨。


    轟隆!轟隆!……


    更有雷聲響起,閃過幾道驚雷,隻是這雷卻也不偏不倚,卻也剛好劈在那幾個皇子的身上。


    沒有再去看,莫無念轉身離去,一行人也緊隨他身後。


    沒有人去問白如玉和蕭暮雪以後會如何?但蕭暮雪也該會是個賢明的君主,白如玉則該是會在暗地裏為他獻上錦囊妙計的臣。


    也確實沒多少必要要留下來,莫無念要讓槐南子明白的東西,他已經明了了。


    “道友……讓槐某明白了過去幾百年都不曾知道的道理!”回去的打路,思索許久後槐南子誠心向莫無念行了一禮。


    ……


    又再梁國都城待了幾天後,一行人將要再次出發,槐南子也要拜別莫無念離開。


    但莫無念卻也沒有直接讓他走,而是有一事要托他去辦。


    至於什麽事……他也沒有去說,而是把視線李姓公子。


    被莫無念這麽注視著,他卻也知道他要說些什麽,十年的時間了他不止一次求過要他收他為徒、授於修行法,隻是莫無念也告訴過他數次,他沒有修行之姿。


    現在,他當然也知道莫無念要說些什麽,這些話也聽了數次。


    隻是……他現在一開始留在這裏的理由是這個嗎?想著,他看向了小狐。


    十年過去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依舊是當年那個小鎮上純樸、天真爛漫的少女。他呢?玩世不恭沒變,可模樣卻已不再青澀。


    這麽些年下來,他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這段與她一起走過的歲月已經耗去了他十年。一個人一生至多百年,他又能陪她幾個十年?


    “莫公子……你不說,我也知道。我該回去了……該回我的家了。”他對著莫無念說的輕鬆,卻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接著他又對小狐道:“小蓮,我走了……你會回來看我的吧?”。


    “會的。”小狐沒有多想,隻是點了點頭,在她看來也隻當是這個二愣子公子又和她說什麽玩笑話。


    因為平日裏他常這麽幹。


    她更不懂他說的回家是什麽含義,她就覺得隻是會在家待上一段時日,然後出家旅行便會再相遇。


    李姓公子聽著心滿意足,可神情卻也黯淡。


    莫無念看著他,卻也像知道他在想什麽:“有些東西你便也忘了吧……雖教不了你術法,但有些東西我還是可以教你的。”。


    他對著李姓公子眉心一指,他便就此昏睡了過去。


    這一指,莫無念也對他用了一種入夢之術,會以夢的形式對他這十年來的內容做修改。


    “那便有勞槐道友載他一程了。”莫無念對著槐南子說道,並且告訴了李姓公子家的位置。


    “莫道友所言,槐某定然做到。”槐南子向他拱手回以一禮,看著腳下的李姓公子也是唏噓不已,他很同情他。


    可如莫無念所說他沒有一丁點的修行資質,他幫不了他什麽。


    槐南子一手架著李姓公子就此騰空離去。


    ……


    齊國一個偏遠的小鎮子上,李財主家消失了多年的獨子突然走了回來,李老太爺見了他也欲打罵他一頓,可也料想他受了十年苦,便又消了這些心思,隻問起他這十年都去做了些什麽。


    李公子記得自己是徒步走回家的,但這會腦袋昏昏漲漲卻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思索一會兒後,他也憶起了這十年的事情:“我遇到了黑子先生,做了他十年學生遊遍了齊國和鄰國好幾國的風景。”


    也想起這十年來的經曆,他隻覺得奇幻又不可思議。


    那日清晨,他走到街上遇到了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然後就收他做了他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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