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臉上的神情越發冰寒,但她周身升起的火焰倒是越發熾熱了起來,兩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村裏人們也終於開始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若是正常要談婚論嫁的女子哪個會有如此的氣焰?


    “姑娘!這其中是有誤會的!待我……”


    “解釋嗎?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蕭三柱掛起輕浮的笑容想要去解釋一番,但女子素手一揮直接掀起一股火焰向他投了過來。


    雖然他躲閃的已是夠快,但衣服下擺的半截還是被燒成了灰燼洋洋灑灑撒在空中。


    紅衣女子做了這些並不能解她多少氣,單以她的尊貴身份平日裏有哪個人敢惹她?更別說被人敲了一悶棍給帶到了個陌生的地方!尤其剛才隱約聽到這些人議論著“媳婦兒”什麽的言語……


    雖然她聽得不清不楚,但細細一想多少肯定也和她有關係,一念及此,她內心的火氣就越發升騰了起來!


    她騰空一躍漂浮到空中,周身放出耀眼的火紅光芒,活像要化作一團熾熱的火焰要把下身的這個村落給燒個幹幹淨淨!


    而這團火焰越燒越旺,直至又化作一個大火球,不斷有熱浪伴著火焰開始向四處肆意拋出……


    灼熱和窒息感雙重而來,靠她最近的村民們所種的莊稼地的莊稼最先枯萎,接著原本肥沃的土地也開始變得幹涸出現龜裂。


    “這娘們有病吧!爺還沒把她這麽了吧……”蕭三柱見她直接就是要鬧個天翻地覆的架勢,內心也升了幾分火氣,但畢竟是他有錯在先也隻敢在當著莫無念和吳沐麵前罵罵咧咧兩句,卻不敢放大聲音叫那紅衣女子聽到。


    “你這什麽毛病……以後真得改改了!弄回來一個大妖,你們這村子也都要被拆個差不多了!”吳沐指著他罵了兩句,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但她也不可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畢竟在村子裏也待了兩年多,村子裏的村民樸實待她這個外人,她也是念好的,眼前也隻能先把這紅衣女子製服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莫無念也不可能坐視不管,他已然起身禦空到了空中以著自身為劍,激蕩出劍氣暫時把紅衣女子身上的氣勢壓下來一些。


    “你又是什麽人?給我讓開!”


    “道友,我那位朋友確實有不到之處,該好好給你賠個不是的。但……這也是你與他之間的事,若是就任憑自己心思隨意發火,這卻就是你的不是了。”莫無念根本也不想管蕭三柱的事!


    交情歸交情,但這事就是他有錯在先……


    可現在要是不管,這紅衣女子該把村子燒成一片狼藉都是有可能的,再者朱雀妖這一族天性本就好鬥,若是被人給激怒,定要殺個伏屍千裏才肯罷休!


    好在莫無念感覺得到,對麵這個女子應該是剛剛才到陽實境,他雖是陰虛六境,但應付起來卻也算不上多吃力。


    不過能不動手盡量還是不動手的好,他也不喜歡喊打喊殺的,大多數時候能講道理,他自然也願意講道理,但奈何大多數時候講道理的人從來都隻有少數。


    眼前也是如此。紅衣女子一言不發,反而化作一隻燃燒著的巨大火焰鳥向他撞擊了過來。


    這隻火焰鳥丹從身軀大小來說,並不算龐然大物,但此刻它所散發的熱度和亮度卻直接能取代原有天空上的太陽,地上的植被不單單枯萎,甚至都自燃了起來。


    整個村子都被渡上了一片火紅的顏色,被籠罩在火光之中。


    莫無念不再打算跟她再講,他手中九蒼劍顯現出來,對著麵前的這隻巨大火焰鳥就斬過去。


    這一劍並沒有激蕩出什麽劍氣來,隻感覺似有一股勁風掃過,折斷了幾根被燒到枯萎的枯草,顯不出有什麽威力!


    但以肉眼可見,這一劍下去就是實打實的砍在了火焰鳥的身上,一劍透過去,她的身體被切割為兩半。


    兩半的身體快速燃起火焰要重新再接到一起,但這一劍也著實厲害,隻看到它的身體不斷愈合,但也不斷被一次次切割開,直至火焰全部消散,重新顯露出那個紅衣女子。


    這會她身上的氣息卻萎靡了許多,再看她肩上結結實實有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


    平平無奇、毫無噱頭的一劍,其實莫無念還是留手了,這一劍莫無念隻求了個快……


    但若快和力量都再用出一些,隻怕她現在已然是具屍體。


    紅衣女子也是心驚,實在是沒有想到,她會被個陰虛境差她一個大境界的修士,一劍就給鬥敗!


    但即便這樣,她眼中的一抹驚奇稍縱即逝後,轉而有的是眼神裏透出幾分高傲。雖然她依舊一言不發,但樣子卻是像極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過莫無念卻沒有對她再說些什麽,反而是轉身向想著蕭三柱道:“蕭兄,這位姑娘受了傷,就拖你照顧了,待她傷好之後,你放她離去


    就是。”。


    接著他才又轉向紅衣女子道:“道友,該說的我與我那朋友已經說了,你身上有傷,我可以讓她照顧你一段時日。或者你也可以直接走,我與我這朋友給你湊些靈石算是給你陪個不是。是去是留,你自己斟酌……”。


    他難得話多起來,但其實是不願多講些什麽出來的,但若不講怕是這女子又會鬧些什麽事情出來。


    畢竟,事情的起因因蕭三柱而起,而他和這女子算不上深仇大恨,不至於你死我活,但話還是要講清楚。


    紅衣女子倒是有些意外看著對麵的這個黑衣男子,對於他講出這麽客氣的話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修行界一貫就是喊打喊殺貫了,多數時候誰修為高,誰在術法上鬥敗了誰,誰就會居高臨下要對你耀武揚威一陣子。


    但隨即她也警惕了起來,活了個幾百年她同樣也知,修行界雖然在那些凡人和一些初入修行的修行來說可能是個美好的世界……可在虛偽的地方上,並不比凡人界又差上多少!


    所以一時間,她反而猶豫了起來遲遲沒有回答。


    “莫兄弟,你要放他走?”蕭三柱之前是一聲又一聲的暗罵自己幾次,但聽莫無念的意思要把人送走,他頓時又把心裏的話給忘了個煙消雲散!


    “蕭兄,交情歸交情!但有些事上……我隻認我心裏有的道理。”莫無念對他淡淡說著,似是又想起了什麽接著道:“以前蕭兄總說見著穿紅衣服的你就想抗走,我還是不信的……或許就如你所說,你有你的苦衷,但那個叫小桐的女子你便能忘個一幹二淨了?”。


    他本來也是不想提這些傷心事的,但看蕭三柱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他卻打心底有幾分看不起他。


    就如一片星海很美,但對迷失方向的人來說,有著一顆能給他指引方向的一顆星星就夠了,縱然那顆星不是很亮……


    但能引導你走到該走的地方不就夠了嗎?


    莫無念一直覺得蕭三柱其實與他一樣,在某些地方都是有著一樣的偏執的。但若這偏執隻是由著性子亂來,不去加以控製,那才是真的“不成瘋,便成魔”了!


    “我……”蕭三柱聞言,神情上出現許些落寞,但少許時間後,他已改一貫的輕浮反而一本正經對紅衣女子道:“姑娘,那你走吧!我這個鳥人做的這些還真不是個事啊!”。


    也確實他自己暗罵自己那麽多回是死性不該,可也就如他一開始告訴吳沐和莫無念的那樣,他一直都在找尋一個人……一個根本他連樣貌都不知道、與生俱來似本能一樣要找的穿紅衣的人。


    大多數時候他何嚐不想做個正常人?


    莫無念說的那些,紅衣女子已不打算放在眼裏,也就當個耳旁風聽聽而已,但她看到蕭三柱這般講,她懷疑人的心思有了幾分動搖?


    活了幾百年,辨別是非的能力她當然也是有的,所以她可以肯定蕭三柱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但也不論是真是假,一開始就沒給她留下好印象的人,她當然也不會選擇相信,也就想到不想就要脫口而出一句“我要走。”。


    但最終,她脫口而出的就是:“我要在你們這裏把傷養好了……我才要走!”。


    她這次算是偷跑出來的,本是打算要玩鬧上一番再回去的,但既然有人壞了她的雅興,那她就要想方設法把樂子從他身上找回來。


    “姑娘,你我說了你走就是了。不當之處,我折合成靈石賠你就是了!”蕭三柱卻是一反常態,反而越發一本正經起來。


    紅衣女子精致的臉上出現一抹驚訝,但越是這樣她卻偏生也生出一股執拗,大大方方介紹道:“我還不走了!告訴你,我朱九靈還就要賴你這兒了!”。


    這話一出,就是原本看事態緩和下來持看客心態的吳沐也覺有些不可思議,又荒誕怪異……


    “也告訴你們!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但你們惹了我,我就也不會讓你們好受!”朱九靈是說了要留下來的話,但緊接著她又說一句,算是給自己又表了態!


    話罷,她再次化身成那隻渾身火光的火焰鳥,然後自她身上有光光點點的光斑下下方剛才被她毀壞的莊稼地撒去。


    隻見那些被烤得枯萎的植被,重新綠意盎然起來,散發著它應有的生機,龜裂的土地也重新愈合再次變得肥沃……


    很快,一切都恢複如初。


    莫無念以前在典籍裏看過,朱雀兼有毀滅與再生的氣息,著實親眼所見才知所言非虛。也怪不得,在一些凡人國度裏會把朱雀當作仙鳥祈求一年的五穀豐登、風調雨順!


    “都看啥啊?沒事散了吧。”黃全老爺子倒是對於剛才的事都不做搭理,隻說是要眾人散去。


    其實殊不知方才起八卦的時候,就輸他和另外一個老東西“胡升”起事起得最換……


    但拋開這些不去講,吳沐卻也知曉,不是以這兩個老叟為代表的一眾村民做作還是怎麽樣


    ,還是這裏的民風就是如此,有的就是純樸與簡單。


    若是人人都如外界人那樣萬事都去計較,那此地也不可能會是什麽她和莫無念眼中的“世外桃源”。


    ……


    就這樣,朱九靈就這樣在這個村落裏安頓了下來,村裏人倒也沒有去刻意議論、生出是非什麽的,就如接納莫無念和吳沐那樣他們還是接納了她。


    隻是不時吳沐跟著幾個大娘刺繡的時候,幾個妖族大娘還是會起些八卦議論著蕭三柱和朱九靈。


    村子再渡回歸之前的安寧與祥和。


    又一年過去,今年吳沐種的那半邊花圃總算是開出了花,雖然還遠遠比不上莫無念種的那半邊爭奇鬥豔,但至少已能讓人分辨出哪一種是月季,哪一種是牡丹……


    要是以前隻怕還是稀稀拉拉幾朵,能看出個花的模樣。


    在這期間,莫無念試著也去妖族祖地所在的山腳下去看過,放眼由下而上俯衝看去,整片是依舊是白皚皚一片,依舊隻是簡單看幾眼人身上就會莫名起寒意,卻也不知它上麵下著的雪什麽時候會停。


    此外,他在這一年又渡了一重劫到了陰虛七境。


    這幾年可能過得比以往要安逸太多,但修行修行,修的也在於一個行上麵,這個“行”即感悟一切!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們再厲害,也都是由普通的凡靈而來的,沒了對最基本簡單生活的感悟,修至大道時終會迷失自己。


    也在這一年,吳沐學了三年的刺繡女紅後,總算做了件像樣的衣服回來。


    這一天,莫無念又再像以為一樣,慢悠悠如用尺規在量著種地一般,在開墾好的地裏種上小麥的種子。


    “喂!莫無念,本姑娘有件東西要給你看!”就在地頭的另外一邊,吳沐笑得明媚,又帶著幾分神秘衝他一笑,接著又道:“我記著你就喜歡穿黑衣服來著……你看!這件這麽樣?還不錯吧?”。


    接著就見她從背後拿出來一件衣服,走到他麵前遞到了他的手裏。


    這是件材質異常普通的衣服,甚至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材質就是妖族村落裏自己養的蠶吐出的絲製成的!且衣服的做工上也是很粗糙。


    他更看得出,這就是吳沐親手做的。


    “嗯……是不太好看。”但莫無念並沒有說些什麽誇她的話,她聽了自然是不太開心的,但接著他又道:“但既然是你做的,再難看我都會穿的。”。


    話罷,他好像也罷一件擱置了一年之久的事情才想起來,就見他手裏多了一把小梳子和一株珠花,想也沒想很自然一樣他用著那把小梳子給她梳了梳頭,然後將那珠珠花別在了她的頭上。


    她本是很生氣的,但耐著性子扔他撥弄自己的一番頭發後,她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學著他的口吻道:“其實,這株珠花還是很難看的,但是你給我選的,我就很喜歡……”。


    “是嗎?”他淡淡又問一句,然後摸了摸她的頭。


    時隔又幾年,她與他越發熟悉了起來,如今再有這些親昵的動作,她覺得沒什麽不妥,一切都是自然又合理。


    也在第二天,莫無念就換上了吳沐為他做的那件衣服。


    就在去往田地頭間,他又把目光看先了身後花圃裏栽種月季的吳沐,她的臉上剛好沾了幾點泥土,但她卻渾然不知,小臉上異常認真,察覺到他在看他,她也揚起小腦袋衝他一笑。


    他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其實內心卻是異常滿足的。


    其實兩世幾千年之久,他要的也隻是一個愜意安樂……


    但世上的人,又有幾個可得安樂呢?有些事情不知道還好,知道了,你便無法再安樂下去,也隨著他把目光又看向那座妖族祖地所在的山脈,他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美好又再次沉匿於下去。


    “我倒是一開始沒看出來,你們竟然是人族?”莫無念正要快趕到自己種的那塊地時,旁邊卻出現了一到曼妙的紅色身影,她正是朱九靈。


    其實她的傷差不多半年多就好了,但本著蕭三柱壞了她“樂子”的心思,她便又賴在了這裏一直不走。


    聽聞他這話,莫無念並沒有顯出多少奇怪,朱雀族對生氣和死氣也是極為敏感的……雖然他和吳沐所帶著的那塊蛟龍骨能很好的掩蓋他們人族的氣息,可蛟龍骨上殘留著的許些死氣她察覺出來還是不難的。


    “蛟龍骨?這東西可不是一般人族能隨便弄到的!”朱九靈眼中顯露許些好奇,接著又道:“其實我對你們的身份一點都不感興趣,我隻是好奇這麽會有如你們這般的人族,把人與妖的觀念分得不是太清?”。


    在她的認知裏,妖族與人族就是水火不容的。


    隻是在這一年裏,她得知這裏是妖族祖地還是十分震驚的,但比起這個,真的更讓她好奇的就是如莫無念和吳沐這樣的人族,又怎麽會和這些上古遺留的妖族相處的如此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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