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念和吳沐並不想在梁武城待上太長時間,因為現在的梁武城太過於喧囂,他們更喜歡清靜。


    “我們還是想去城外走走,你要是想跟著來便就一起來吧。我相信你們的家主倒也不會說你們什麽!”吳沐也不想在繼續打趣慕容奇,對著她認真說到。


    看慕容奇雖然是個修士,修行了有幾百年之多,但在心智上,吳沐覺得卻要比她差上太多了。略微逗逗她,她倒覺得別有一番趣味。


    “啊?這個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出了事……本姑娘給你擔著!”


    慕容奇就是如小姑娘一般怯生生問了吳沐一句,由於族規,沒有家主允許她不能隨意出城。後者則是大馬金刀一樣,小嘴微微揚起,眼露一絲精光便對她應承了下來。


    其實吳沐這話講的也是極為不負責任的,要是慕容奇後麵真被慕容成給追究起責任來,怕是她絕決不會承認對她講過這些話的。而且出去一次,倒也算不了什麽……因為按照以往的慣例,最多就是被罰個三、五年時間禁足而已。


    “小奇!吳姑娘說的,你還真相信?”不過總有跟隨慕容奇一起來的年輕慕容家的子弟,自是不相信吳沐說的,而是打趣般微笑對她說到。


    “那……我便不和你們出去了。”她聽罷,本還因為能出城去看看一雙靈動的大眼都眯作了月牙狀,但被人一語點破,一股失落又瞬間占滿了她的心房。


    可接著她又聽到幾個慕容子弟說道:


    “小奇!怕啥?大不了就和吳姑娘出去玩玩唄!”


    “是啊!以前……我們背著家主也偷偷出去過,至多就是關個三、五年而已。再者了,家主現在也不然我們隨便出來啊!這和禁足就沒什麽區別!”


    “是啊!慕容優作大哥說的極是!”


    ……


    聽到幾個慕容子弟如此一說,慕容奇臉上又重新出現一抹笑容,撇撇嘴道:“那我就跟你們一起走了!再者家主還是我親叔叔呢……他能拿我怎樣?”。


    幾個弟子聞言則都是相視一笑後笑了起來。


    “那……吳姐姐,我就隨你們走吧?”


    “你倒嘴貧,明明要是論起修行年歲來,我和你也差不了幾歲。”


    “可你看著就很親切啊,像我姐姐一樣!”


    小姑娘慕容奇看著不諳世事,但話說的倒是十分甜,吳沐聽著則是心裏一陣暖意摸了摸她的頭,也隨她笑了起來。


    莫無念聽到這裏,內心生出一種怪異,他看了眼吳沐,心想眼前前這個叫慕容奇的小姑娘要真按照輩分來叫,叫吳沐是奶奶都是不錯的。但這些話,他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不講出。


    因為要是講出,吳沐決計不會高興,因為似乎女人們都不喜歡別人把自己叫太老。當然,莫無念沒有悟出這樣的道理,但不妨礙聽別人說過後,他再去領悟。就如他還是薑天恒的時候,有個同樣話多的家夥,一天之內便就喜歡把此話給他講上一遍。


    隻是從幾個慕容家子弟的話中,他也聽出了慕容成似乎有長年禁足他們的意思,想到這裏他隨口道:“聽你們這麽說,是很少有機會出來嗎?”。


    他沒有直接問,而是選擇了旁敲側擊。


    但幾個慕容家的子弟也沒有多想,就聽得慕容奇用著有些埋怨的口氣道:“我叔叔成天對我們說的就是修行修行……我啊!已經就差不多六十年沒出過元離宮了!有時候感覺他就是個老頑固!”。


    就是其他幾個慕容家的子弟聽了,也是紛紛點頭,他們當然不敢直接說慕容成的不是,但聽慕容奇說出來,都是一樣的感覺。


    “這樣怎麽能行呢?”吳沐聽著則是微微皺起了眉。


    這樣隻是把人關在一處地方修行,不出來曆練一番,實際就如溫室裏的花朵,養得雖然好看,但這麽都經不起風雨的敲打。


    莫無念差不多也是這樣的想法。但他也想的到,這說起來還是和慕容成的性子有一定關係,對他來講,他是一個看中結果的人,拿到後輩子弟修行上來說,他就是隻想看到結果就是後輩子弟的修為境界在穩步提升之中。這過程當然還是不會去管……


    再者,他會這麽管教子弟,也與選真國以前內憂外患的境況有關,他迫切想把後輩子弟培養起來!這是他這方法卻就是劍走偏鋒、本末倒置了!


    而就其結果而已,眼前後輩子弟修行境界的快速提升也隻是一時的結果,真正到了真刀真槍要與人搏鬥時,你時才是最終的結果。


    莫無念倒是想和慕容成再提一下這些,但一來他身份實在不合適,二來則就是慕容成身上有著太多不確定因素了,在他身上也有秘密,這些秘密不說出來,他怎麽都不會是個幹幹


    淨淨的人,就是他說了,他怕是又會疑神疑鬼……


    莫無念也不想和他鬧不痛快!


    不在想這些瑣碎,一行人出梁武城後,徑直向凡人的一座頗有規模的城走了去。


    城中端得是繁華熱鬧,人潮更是川流不息……似是城中的人正趕上什麽喜慶事,到處都是張燈結彩,慕容奇就見一些個凡人在長條紅紙上寫上字,然後接著把它們貼在自家門上。


    紙條上所寫,都是一些祈福之話,像是五穀豐登、風調雨順,又或是家和萬事興之類的。但慕容奇並沒有見過這些個東西,頗為好奇問吳沐道:“吳姐姐,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吳沐聽了也是有些驚訝,則是對她道:“凡人中有過節一說。眼前的這個叫春節,一年一次。”。


    她是驚訝慕容奇到底在元離宮被關了多久,連這些基本的東西都不知道。


    不過吳沐倒是頗為耐心,為她一一講解起了有關“年”的具體事宜。


    她聽完後則唉聲歎氣道了句:“過年便就是要一家人團團圓圓嗎?那想起來,我就一個叔叔,但他陪我在一起的時間幾百年加起來還沒有一百天多你。”。


    她的父母,自她出生不久後,就隨著幾個族老找上一任國主的時候失蹤了,隻留下她一個人,這麽多年來,慕容成雖然是她親叔叔,但對她說的最多的也就是“修行”二字。這會聽到吳沐說過年便是要團團圓圓,她自然觸景生情。


    “也別傷感了!帶你們出來,自然就是找樂子吃好吃的!不然出來又什麽意思?”吳沐則是笑笑安慰她一句後,從旁邊的小攤上買來一串年糕遞到了她手中。


    未辟穀前,她在元離宮吃慣了一些天材地寶,對於眼前這個東西,她倒是從未見過,但她嚐了一口後,入口軟糯,加之鮮甜可口,隻是這麽一下,她就喜歡上了這個叫“年糕”的東西。


    “好吃嗎?”被她叫著姐姐,吳沐倒也真把自己做了她的姐姐,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一眾慕容家的子弟,出了梁武城後沒了約束與管教,也隻管走馬觀花,哪裏快活便往哪裏跑!就是對著個糊紙燈籠的老師傅,他們都觀望了許久,一個個好奇的就像未經世麵的孩子。


    而老師傅看他們衣著華麗,各個都是儀表不凡,他自然手下的功夫也加快精細了幾分,作出幾個紙紮的馬、牛、羊之類的紙燈籠,栩栩如生也引得幾個慕容家子弟連連驚歎。


    莫無念則是被另外一邊的一個測字算命先生吸引了過去。見過過去,幾個慕容家的子弟對著紮紙燈籠的老師傅扔下一錠銀子後,就也跟著莫無念走了過來。


    就見這人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藍色大褂,人也是瘦得瘦骨嶙峋,雙眼凹陷在眼眶裏顯得很沒精神,但見有人朝他這邊過來,他一下精神抖擻了起來,咪咪眼睛,掐起手指擺出了一副大師的模樣。


    “幾位……是算姻緣還是算前途啊!我盧半仙是能掐會算,樣樣精通,要是算得不準!你砸了我這招牌就是!而且我這價格公道,絕對童叟無欺!一次收你們……四十文錢怎麽樣?”他似是想把價格說得更高一些,但猶豫再三後,似是已經就說出了一個極高的價格。


    幾個慕容家的子弟倒是沒管他說的價格高低之類的,隻聽著他這般說辭,心中已是起了極大的好奇。修士修行尚且不知自己的命運,怎麽到了這個凡人嘴裏,一切聽著卻又都簡單呢?


    “你來給我算上一算!就算個我今年年歲是多少了?算得準不準,我這銀子都給你了!”慕容優作是真的來了興趣,取出一錠銀子“啪”就放到了他算卦擺攤的小桌上。


    “這……這怎麽好……好說!一切好說!若睡覺哦不準,這銀子我肯定不收!”就見他眼眶裏的眼珠滴溜溜轉了轉,本是想講“這怎麽好意思呢”,但為了他大師形象,也為了銀子他就改了口。


    接著,他示意慕容優作寫出一個字出來,想了想他寫一個“空”字出來。


    他接過看了看之後,撚著一撇小胡子,然後眼睛眯作一條縫道:“這空字嘛!字麵意思就是空空如也!但見公子寫出了豐潤圓滿,我猜公子年齡是……”。


    說著,他就伸出一隻手捏恰起來,起先他說了句“三百歲左右”,這讓幾個慕容家的子弟,因為這差不多就是他的真實年歲!甚至莫無念都對他把目光投注了過來。


    但他好像也意識到自己滿口胡謅也該編個像樣的出來道:“這位公子該就是加冠之年!且我看你天庭飽滿,以後定就是大富大貴、飛黃騰達之命……”。


    緊接著,他則是口若懸河,對著慕容優作就各種的奉承之詞,後者聽著雖然也覺樂嗬,但總歸為他算得不準略微有些失望。但他麵上還是道出許些笑意道:“算得也算……準吧。”。


    “哈哈!我說是吧!”自稱盧半仙的家夥,則是暗自鬆下一口氣,為自己滿口


    胡謅對而沾沾自喜,順理成章他就要再挽留剩下包括莫無念在內的幾人在算上一算。


    但眾人嘴上未言語,卻都心知他糊弄人的把戲,就要就此離去。


    甚至就是慕容優作暗自對著莫無念道:“卻也問一句莫道友,這些東西在凡人中就是騙人的把戲,怎麽我見還有許多人來找他問著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你在凡人中該是待過許久的?能否給我說上一說?”。


    因為就在他們來到“盧半仙”這裏之前,他還看到也不止有超過二十人左右來這裏算卦。他覺得,就是這二十人都是凡人,但總該也會有人看穿他的這些把戲才對。


    且他看那二十個人都是樂嗬嗬離開,他最先是以為真算得準……這才肯跟著莫無念過來。但這會得到這麽個結果,眼中所見便成了他的疑惑。


    莫無念則是想了想後道:“這種東西說白了,人人卻也都知真假!就是願者上鉤之事,過來花錢得個別人奉承,圖個開心。正如你也不是這樣嗎?凡人其實也把這當作一種消遣的樂子。”。


    “這便算是凡人的樂趣嗎?”慕容優作聽罷有些不解,就是其他幾個慕容家的子弟也不懂,但隨即他優道:“莫道友說得也沒錯,就是花錢請人誇自己幾句!這麽說來也沒錯!”。


    完罷,對於此處,他們不再停留而是轉而又向其它地方走了去。


    隻留下莫無念還留在這裏。


    見他沒有走的意思,盧半仙裏麵擠眉弄眼道:“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龍鳳!要不……我給你測測?”。


    “好啊。”莫無念看著他平淡說著,接著又道:“隻是我想寫個數字出來?”。


    “數字?”他聽罷,微微有些皺眉,突然就變得不殷勤起來,似乎不太情願給他算,但他隨即又道:“卻不知……這位公子要寫個什麽數字出來?”。


    但這樣的不情願在他臉上也就是轉瞬即逝,似乎再怎麽因為什麽原因不情願,他都更是個“愛財如命”之人,一切向財靠攏。


    “一到二十之間……嗯……我就寫個七出來吧?”莫無念想了想,才最終提筆在他麵前的紙上軟塌塌寫出一個“七”出來。


    且這個字歪歪扭扭一點都不走心,就是隨便找個咿呀學語的孩童,該是都比他描出來的好。但越是這樣,卻也就越顯得他有些刻意為之。


    就見這個看上去頗會打些小九九的“盧半仙”,麵上的精明突然一掃而光,轉而被幾分陰沉給代替。


    他語氣都是少了奉承,多了陰鬱道:“道友?怎麽就偏偏寫出了這個七字過來?還真實……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序列的身份?”。


    莫無念則是搖搖頭道:“並不知道,但這一試,我就試出來了。”。


    “可……道友又是否知曉?你這一試,卻就得把命交代在這裏?你要也是序列,我就更留不得你了。”盧半仙說著,他周圍的場景也變幻了起來,就見眼前雖還就是一切如常,人潮川流不息的街道,但在他身後又突兀多出了一條街道出來。


    隻是這街道卻是黑白二色像是筆墨畫成的一樣,與周圍的一切又都格格不入。


    這其實是剛剛他察覺出莫無念對他態度的變化,或者說是一開始察覺到慕容優作幾個是修士之後,他就著手造了這麽一處幻境出來,這會他把莫無念已拉了進來,而莫無念雖然也能看到外麵的一切,但也被真真實實困在了他的術法裏。


    “那麽你的序列是?”莫無念則是根本不在意他所問的東西,而是反向他問起了自己的問題。


    “我嘛!是一!也本該要再等個八十來年,我們這些序列才要爭個你死我活的……但我怕是我等不了了啊!所以很不幸你被我碰了就得死!”盧半仙惡狠狠對莫無念說道。他其實在上個一百年間與其他序列爭鬥時,雖然撿了一條命回來,但修行根基卻是被毀了!


    從這以後,他是陰謀算計也好,還是各種卑鄙手段也罷,他開始提前去殺其他的序列。因為他深知要突破修為已是無望之事,所以便要提前殺死其他人。


    並且他發現在這個過程中……興許是他們所修修行法的緣故,他發現被他殺死人的修為也會轉接到他身上!這是令他欣喜若狂之事,所以原本就是陰虛境的他,如今已然是陽實七境修士。


    “我很不幸嗎所以……你認為你會殺死我?”莫無念聽他又說完,依舊話語簡單對他又說了一句。


    盧半仙聽罷,則是癲狂大笑起來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你一個陽實一境修士怎麽贏我?更我況這還是我術法所成的世界!你會死得不能再死!”。


    說著,他手中多了一支筆出來,然後隔空一劃,地上就突兀出現一隻黑白筆墨所成的饕餮巨獸出來,麵容猙獰向莫無念撲了過去。


    但不待他長笑完,再緩緩舒上一口氣,他表情就凝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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