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念神色沒有變化,而蕭三柱對著鄱衛的話起了疑……


    見他們似乎不懂,一旁的穀見生則為他們解釋了起來。


    在三劫宗內,其實是分為三個派係的,就如呈現在莫無念二人眼前三座懸掛空中,巨大宮殿所形成的三角之勢,分別就是木行宮,枯行宮,離行宮。


    三個不同的係,雖說底子都是九劫法,但還是有不同之處,像木行宮的弟子兼修陣法,枯行宮則是重煉器,離行宮就是重丹藥……


    可說白了,它們的前身還就是九界山的弟子。


    莫無念聽在耳中,心中卻是冷笑一聲道:改頭換麵倒是做的徹底。


    但隨著離著三座行宮近一些後,除了它們下方有著的成片瓊樓玉宇,還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三座行宮中央一口六邊形的巨大古井,在上麵蓋著一方巨大上底龜刻下底方形的巨大是印!


    碰!碰!碰!


    忽然之間大地抖了一下,隨即由這口井中就傳來三聲巨大的聲響,好似有什麽生物正在撞擊著這方石印。


    接連三下之後,這方石印紋絲不動,但它下方的生物卻沒有善罷甘休,而是以著更猛烈的姿態撞擊起來,聲如驚雷乍現,魚貫而入一個接一個響起!


    一道滿含悲憤、雄渾的聲音更是從裏麵傳出:“爾等蠅營狗苟、貪生怕死之輩!還是我九界之人嗎?放我出來!”。


    聲音不似撞擊聲之大,可更具穿透力,直撼人心,讓人實在不知,被壓在井中的人到底收了多大的委屈。


    但也不止這一道聲音,在這之後,更多的聲音響了起來,一聲比一聲悲憤,一聲比一聲淒厲!叫聞者落淚,鐵石心腸之人都會稍稍有觸動。


    鄱衛臉上稍稍露出許些不悅,但顯然他是司空見慣了這幅場景,稍作鎮定神色就繼續恢複溫和,隻是一邊走一邊又問起莫無念二人要加入哪個行宮。


    與他相比,穀見生麵上表現的鎮定,但在他眼底卻又能瞥見一抹悲戚之色,他一隻拳頭更是在袖子底下捏的指節發白,麵上他卻又表現出一副為莫無念二人解惑的模樣,接著道:“這口獄井之下關著的是我宗抓的一些作亂的妖人而已……有的是叛宗之徒,有的就是魔道了!”。


    雖然他在極力的掩飾,但莫無念通過他眼底的神色還是猜的出來,這口井裏壓著的其實就是九界山的人,或者說是離、木、枯三界界界山中不願向神祀一族低頭的人!


    隻是都為同宗的人,三位叛宗的山主在關押這些人時卻是連眉頭都不眨一下,哪怕這其中有著他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弟子!


    “說的極是!三位宗主能不殺他們……真是三位宗主的仁慈啊!”鄱衛神色暗沉下來,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莫無念聽後,真覺許多年的時間過去,直到今天為止他才把這位鄱衛師兄的麵容認清,以前他還覺得這位師兄外表溫和,位人實誠,做事也有條不紊,極為穩重!但今日在見,“仁慈”二字自他嘴中說出又是平淡又冷漠。


    仿佛鎮壓在井中的同宗真的就是作亂餘孽!甚至是魔道修士!


    最開始那道淒厲的聲音,莫無念當然熟悉,這就是原屬於木界山最喜愛的一位弟子——鬼生,原是陣界山弟子,後在陣、木兩界都有修行,在陣之一道的天賦堪稱妖孽,甚至九界山護宗大陣年久失修之時,他都可以輕鬆修複!


    但就是這樣一位弟子,卻被木界山山主壓到井下,這位山主看來也不似過去莫無念所見到的就隻有一副麵孔……


    將所有的火氣與怨氣重新沉浮在最心底,莫無念對鄱衛回答起一開始的問題道:“鄱長老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妹妹既然拜在木行宮下,我就去不了離行宮了。”。


    目前鄱衛所表現的虛偽,讓莫無念實在厭惡,他不想去離行宮天天見此人一回並惡心一回。


    這個理由中規中矩,但他對莫無念並不了解,以為莫無念真就有喬靖兒這麽個妹妹,一時之間都沒有去追究他們姓氏不同的問題,況且他也不知道喬靖兒的名字,畢竟宗門內的弟子千千萬萬,他隻記一些表現出眾的。


    喬靖兒表現雖出眾,但不到陽實境界實際都入不了他的眼。


    為此,鄱衛表現的略微遺憾,但很快表現的大大方方隻說在同一宗內,屬於哪個行宮都是無所謂的。


    在這會,他宗門意識倒是很強!


    又帶莫無念和蕭三柱簡單過了一個宗門手續後,鄱衛把他們又轉交回穀見生手中,自己又回到宗門山門前繼續去招攬其他人了。


    莫無念和蕭三柱固然出彩,但也沒有他鄱衛這個木行宮執事大長老全權陪伴的道理。


    見他走後,穀見生臉上的悲戚之色則是更重了,不必再接著偽裝,他對莫無念和蕭三柱道:“莫道友!你知道嗎?這井下關著的人中其實有一位是對我修行有知遇之恩的師叔,隻是……我現在又能為他做些什麽呢?很多時候,我真不知道


    宗門……”。


    “穀道友,心知肚明就好,有些事你要麽得學會習慣,要麽就得改變……但這個改變是沒有能力改變時,你應該改變自己。”莫無念打斷了他的話,有些話擺到台麵上來,被有心人聽見味道就會變得很大。


    他希望穀見生多數時候,還是要學會收斂自己的情緒。


    但穀見生顯然有些曲解莫無念的意思了,覺得莫無念就是要他去試著習慣,他帶著氣憤道:“我覺得莫道友是一個可深交之人才會說出這些話來!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可是莫道友給我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在鳳都城的血氣呢?快意恩仇呢?”。


    他覺得莫無念有些太冷血了,原來在進入到三劫宗之後,他略微也發生了改變,就為了以後長久在三劫宗寄人籬下,他甚至可以變得冷血!


    想到這裏,穀見生越想越氣,隻覺得自己一開始看錯人了,禮貌客套性說了一句後,則就離了莫無念身邊。


    喬靖兒看得糊裏糊塗,但也並不明白他們究極是為何抄起架來的,隻是以著一個妹妹的本職對哥哥安慰了幾句。


    “唉……你不用管那個家夥,婆婆媽媽又瘋瘋癲癲的,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很煩!”蕭三柱則是示意喬靖兒不用在意穀見生的言行。


    “無妨。”莫無念似乎也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說的話是好還是壞,相信穀見生稍稍有些判斷力也會明白他的意思,當然,不了解也沒關係……


    短暫的接觸,他是覺得穀見生的一些性格或許是受了鬼生影響,都算長著一顆八麵玲瓏心,心思較之常人要敏捷許多,可惜也都不懂得怎麽收斂心思。


    三劫宗宗內還要在外招收弟子差不多三年的時間,屆時宗內之間會先有一場比試……


    所以還有三年的時間,莫無念可在宗內自由走動。


    隨意在木行宮內眾多閣樓裏麵選了一座二層樓閣,莫無念便住了下來,隻是第二日的時候,天還未亮,他閣樓的門就被推搡開來暗沉的天色下,進來的這個人顯得畏畏縮縮,似在為什麽事情搖擺不定。


    但夜不夜色的對修士來說卻是無所謂,借著夜色他就看清了來者是誰。


    隻見穀見生滿臉羞愧之色對著莫無念聊表歉意道:“莫道友昨日的話,我是曲解了……算是來給你陪個不是的!”。


    莫無念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大度的隨便同他寒暄了幾句。


    又幾天之後,莫無念和蕭三柱隨著喬靖兒在三劫宗遊走了起來,後者現在不必再緊迫於自己去修行,並難得有自己可以休息調整的時間。


    隻是就在這幾日間,莫無念也在三劫宗內也發現了一些其它事情……


    他的注意力和目光也都轉移到了一個叫北寄的年輕修士身上。


    北寄這人,經穀見生介紹,莫無念算是知道了一些有關他的消息,這算是被枯界山山主所看好的一位年輕修士,無形之中儼然已是三劫宗的另外一位“道子”!如今是羽化登仙境界!


    本來這樣一位人物,無論他生平是多麽出彩,莫無念也多他不感興趣。


    隻是他近來的所做作為,莫無念看在眼裏卻有諸多不舒服……


    那就是近來從戮劍宗中提攜過來了一批原九界山的修士,戮劍宗美名其曰是為幾年後三劫宗贖回薑無涯肉身的鼓勵!可明眼人都明白,這實際上是戮劍宗對三劫宗的羞辱……


    一則,這些修士縱然過去戰力驚人,但在戮劍宗為奴仆時間長了,都失去了原有的靈性,這其實就是變相在說三劫宗在戮劍宗看來是奴仆,二則就是戮劍宗已經與神祀一族鬧的決裂,三劫宗要贖回薑無涯肉身該是也與這一族對立的,在這樣的情景下,敵人的敵人就該是朋友,但反而來這麽一手,實際上有著諸多貓膩……


    當然這些反倒都不是莫無念現在關注的點,而是北寄此人卻把遣返回來的九界山眾人隨意在宗內肆意殺害!這就讓莫無念非常不舒服了!


    腦中過濾完有關北寄此人的消息,莫無念又想起近來打聽到有關此人另外一條消息道:“聽聞此人是最有可能成為比試與神祀一族比試的人……”。


    穀見生沉吟少許後道:“理論上這麽說沒錯!他修行比我早個三十年時間,所以許多地方我才低了他一頭。怎麽……莫道友問這個幹什麽?”。


    他當然也覺得近來北寄所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不作為,但理論他對北寄此人也確實無可奈何……他修為要差他一些!


    “是嗎?我看這個道子有些名不副實啊,要是他要和我對招,我三招必敗他。”莫無念聲音很平淡,但恰恰他又是故意停頓少許時間後,身邊經過幾個三劫宗弟子說了出來。


    這話讓他們聽見,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也沒有立時講出來,而是暗暗記在心裏,打算稍後會就告訴北寄。


    “莫道友……你這有些高調了吧?對戰北寄你又有幾成把握?”穀見生卻是也為莫無念擔


    憂了起來,他覺得莫無念此舉實在有些不太理智。


    雖然莫無念和北寄都是同一修為境界,但北寄論起戰力可是直追隕墮境!要知道大境界之間哪怕隻是跨一個小境界戰鬥,也是十分恐怖的。


    “怎麽……你不太看好我?”莫無念饒有興趣看向穀見生。


    後者說話吞吞吐吐了起來:“莫道友……我……”。


    “你小子說話就是婆婆媽媽的,還就是不看好我莫兄弟了?”蕭三柱卻是直楞愣立在穀見生麵前,眼一白對他說道。


    被蕭三柱這目光一看,穀見生心裏也發虛起了,但沒有說話也就是代表著,他的確有些不太看好莫無念。


    對此,莫無念沒有再語,而是打算接下來等待北寄來找他比試,他還聽聞北寄此人性情爆裂,受不得激!


    ……


    果然這事情還是傳送到了北寄耳中……


    這是三劫宗隸屬枯行宮的位置,在一座三層小庭院閣樓之中,一個身穿藍褂長袍的黑發白眸年輕人正在與一個中年人對弈。


    年輕人執的是黑子,而對對麵中年人的白子早就被他逼的是無路可下。


    中年人在棋盤中尋望不出一個生路後,隻得無奈一笑道:“北師弟果然是大才啊……我已無路可走啊!難道師弟當真一丁點活路都不給我留?”。


    “留……師兄莫不是說笑嗎?要是給敵人留活路那不就是給自己留思路嗎?”明明隻是一場遊戲,但年輕人談笑間眼中切迸射出兩道攝人心魄的寒光!


    驚得對麵中年人直流冷汗,他苦笑道:“師弟,這隻是個遊戲!”。


    “哦哦!”似是得對麵人的提醒,年輕人這才醒悟過來,“瞧瞧我這性子……師兄說的對,是我當真了!哈哈哈哈!”。


    可他嘴上如此說,可心裏卻是認為,哪怕是一場遊戲他也不能輸,在他過往的履曆之中,就沒有失敗一說。


    對麵那人見他神情舒緩下來,當即自己緊張的神情也舒緩起來。


    “北寄師兄!我有一世要說與你!”正此時,幾個枯行宮的弟子風風火火走進了這裏。


    “何時慌慌張張,怎麽說你們也算是跟我久了的人了,心性怎麽這般?”年輕人一雙白眸透出許些不悅,幾個弟子被他目光一攝,立時又鎮定了下來。


    將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事情慢條斯文說了出來,說的正就是他們剛剛口出狂言聽到的這一幕。


    “他真這麽說的?”年輕人沉吟少許後,本打算對此一笑了之,畢竟每天找他比試的人很多,他不可能各個兼顧。


    隻是他聽聞來人講到莫無念所說狂言之後,他眉間凝結出陰鬱道:“這個莫無念當真這麽說的,三招敗我?哼!好大的口氣!那你也去宗門比試台給我跑趟腿!就說三日之後我要與木行宮的莫無念決戰!生死之戰!”。


    他可以允許背後有人口出放狂言……但也隻限於是對方能撐過他多少招為傲!決計不允許對方說要打敗這樣的話出來,更不要說是三招!


    這弟子得了令,然後風風火火又向比試台走去。


    “北師弟……隻是個新來宗門中的弟子……不至於……”


    “就是因為新來的才要給他們些警示!無故挑釁我的人就該是這麽個下場!”


    中年人還想勸年輕人幾句,但年輕人目光如炬,被這眼神一盯後,中年人隻得把話又咽回去。


    這年輕人正是北寄,就和莫無念預料的一樣,他被成功激怒了。


    ……


    很快,北寄要和莫無念決鬥的事情傳了開來,直至到了穀見生的耳中,他反倒比莫無念還緊張,他趕緊到莫無念住處想與他說此事。


    但莫無念反倒淡定的多,他正和蕭三柱下著棋。


    “莫道友,你知不知道,北寄要和你決鬥啊!”穀見生麵露焦急對莫無念說到,但對方並沒有立時去答他,而是好像心思都沉浸在棋局之中。


    “怕什麽……不該是這樣嗎?你小子太不淡定了!”回到他的反而是一臉風騷的蕭三柱,他覺得莫無念放出那樣的話,北寄會來找到並不奇怪。


    “可他是要與你絕一死戰啊!”


    “絕一死戰……這沒什麽……什麽!這姓北的這麽狠!”


    蕭三柱一時沒有細細聽穀見生說話,但聽清楚之後,他立時跳腳起來。


    “莫兄弟,這次的事情怎麽說啊?要不……”蕭三柱雖然跟著莫無念有段時間,無形之中在做事的時候也硬氣了起來,但在碰上真正的硬茬子,他還是立刻軟了下來。


    莫無念卻沒有說話,隻是依舊把心神放在棋局之中,少許時間之後,他落下一子下死蕭三柱的棋後,他才道:“一個對九界山都不尊重的人,又有何資格代表九界山?”。


    他話說了一半,有些話也因為穀見生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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