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連發生幾起白繭傷人事件之後,人們終於長了教訓,不敢再輕易接近白繭了,


    iafa派出了最先進的探查機器人去取樣,但大多也被白繭攻擊損壞,好在他們以量取勝,不要錢似的大量機器人投放過去,總有一兩個成功取樣回來的。


    程靖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身體上已經看不出任何外傷,但遭受攻擊時的可怕記憶仍盤旋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為了讓自己從恐懼情緒中抽離出來,程靖不得不給自己施加了“沁人心神”。


    因為恐懼引起的軀體顫抖終於得到緩解,此時路亭正好從病房外端著食物走進來,看見她醒了,溫和地笑了笑,問她:“很可怕吧”


    見程靖沒有回答,他又自顧自道:“我至今還天天做夢被惡變體襲擊,都已經習慣了。”


    他端起紅棗粥遞給程靖,示意她補充能量:“吃點熱乎的東西會好受一點。”


    “謝謝。”


    程靖接過粥,隔著瓷碗感受到溫熱的能量正在驅走因恐懼造成的寒冷。


    “我睡了多久了林愛呢現在情況怎麽樣”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林愛變成了一個繭,在修道院上空飄了四天了,誰也不知道她是會破繭出來變成一個大怪物,還是永遠就保持這樣了。”


    路亭將自己的手機遞給程靖,讓她看新聞署的直播節目。


    幾乎在一夜之間,關於白繭的所有個人直播和非主流媒體的報道全都被關停了,隻有萊特星最大的官方電視台還在持續不斷地進行著現場報道。


    隻不過討論的話題已經從質疑怪物來源,解密修道院起源變成了鼓勵民眾相信聯盟政府與聯盟軍隊將會妥善處理此事,並且不斷插播總政官上門慰問受害者家屬的影像。


    “白繭怎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你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不少事,這個林愛也是可憐,先後失去了那麽多重要的人,換誰誰都得瘋,不過我聽程思空說白繭的生物樣本已經采到了,估計這會差不多能出結果了。”


    程靖一聽樣本正在化驗,立刻將碗放下了,掀開被子就要起床去實驗室。


    “哎!你才剛醒,還要臥床多休息才行!”


    程靖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一旦倔強起來跟程思空一個性子,路亭還在勸她,她倒已經披上了外套,匆匆拉開病房大門往實驗室疾步走去。


    “我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現在白繭的事為重,天上掛著那麽大一個東西,我沒辦法安心繼續躺下去。”


    路亭一路小跑跟在她後麵,道:“程思空讓我好好照顧你,你這麽拚命,被他看見了又要找我茬了。”


    醫療區就在試驗區旁邊,程靖三步並做兩步走了過去,一邊說著“他不敢”,一邊拉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正對上了程思空望過來的眼神。


    路亭站在實驗室門口的腳頓了一下,麵對程思空的眼神聳肩道:“你親姐姐還是你自己來勸吧。”


    程思空快步迎過來,雙手搭在程靖肩頭,攬著她左看右看,確認人沒事,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問道:“怎麽不多休息幾天”


    程靖把他的手推開了,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埋怨他:“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生物化驗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出來了!”


    研究員趕緊把最新的化驗結果拿給程靖看,化驗報告上的數據十分複雜,程思空自己在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反而程靖才看了一眼,眉心便鎖得更緊了。


    “在這看半天沒看懂吧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去叫我。”


    遭到親姐的訓斥,程思空不由摸了摸鼻尖,真是隔行如隔山,生物報告這東西他這輩子大概都沒緣分看懂了。


    “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路醫生說這個白繭是林愛變成的,生物化驗結果也證實了這一點,裏麵確實含有林愛的基因,但對比我們前幾天給林愛做的化驗結果來看,她的另一組獨立基因已經蓋過了她的人類基因。”


    程思空麵露疑色,問道:“你的意思是……”


    程靖臉色也不太好,道:“現在這個白繭,我們可以把它當做是林愛,但它已經不完全是林愛了,獨立基因正在侵蝕林愛的人類基因部分,如果這個繭最後會破開的話,從裏麵出來的生物很可能已經完全喪失林愛的神智了。”


    “林愛的這組獨立基因從未在記錄人類已知基因庫中,我們極有可能要麵對一個完全未知的可怕生物。”


    程思空雙手撐在化驗台上,手指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沉聲問:“能確定破繭時間嗎”


    程靖搖頭道:“白繭中所含的絕大多數物質隻是林愛身體中的蛋白質,本體被包裹在裏麵,隻有把繭完全破開才能取樣,不過那樣做的話……可能林愛就活不了了。”


    “當她兩歲的時候惡變咬死她親人的時候,身為人類的林愛就已經死了。”


    程思空咬牙道:“我們現在麵對的是一個隨時可能破繭而出、威脅星域安全的怪物,我們必須提前進行部署準備。”


    “還是先通知小舒吧,他與林愛認識得久,無論你打算對林愛采取什麽措施,最好都要提前告知他。”


    程思空點點頭,略顯疲勞地按了按太陽穴,道:“舒雲歸那邊我會去說的,他是個懂得大道理、明辨是非的人,不會感情用事。”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修道院比我們更能近距離接觸白繭,我們手中的這份化驗資料,想必她們也有了。”


    程靖臉色微變,立刻道:“你是覺得修道院會搶在我們之前除掉林愛”


    “不一定,我隻是覺得灰袍修女對林愛的一切行為了如指掌,仿佛連這次的結繭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她究竟想要操縱林愛做什麽呢”


    灰袍修女這個人做事沒有規律準則,誰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這樣的人往往比惡變體本身還要危險。


    路亭一想起那個詭異的巨大兜帽就覺得背後發涼,他打了個冷顫,道:“反正那個老妖婆肯定不懷好意,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反.社會分子,就是想要這個世界變得越亂越好。”


    “無論她是不是一個反.社會變態,現在大主教已經死了,修道院上下徹底落入灰袍修女手中,連聯盟政府都得依靠修道院來因對惡變體,現下,沒有人能再妨礙她的計劃了。”


    如今再去分析灰袍修女的目的已是枉然,如何提前部署,規避大範圍傷亡才是重中之重。


    “先通知各行政星的iafa分部進入戒備狀態,提前清點武器和可用戰鬥人員,如果林愛不破繭或者破繭之後沒有攻擊意圖則萬事大吉,如果有……那將會是一場波及六大行政星的惡戰。”


    程靖和路亭的麵色也都很沉重,想起對戰惡變體必將出現傷員,路亭也沒辦法心安理得躲在這裏偷閑了,他向程靖和程思空說明了情況,主動回了軍事總醫院。


    由於林愛造成了多人傷亡,總醫院中又陷入了新的一輪爭分奪秒搶救情景,路亭前腳剛踏入急診大樓,立馬就被幾個眼下烏青、下巴上長滿胡茬的醫生拉住了,說什麽也不放他走。


    “路主任啊!”


    青年小醫生就差扒在他腿邊哭訴了:“你不在,我都熬了四天四夜沒回家了!”


    “我四天做了十二台手術,有的半邊身子都炸碎了,聯盟為了給家屬和民眾一個交代,非要我們搶救直到宣布病人臨床死亡為止,可這樣除了增加病人的臨終痛苦之外沒有任何醫療作用。”


    “是啊是啊!主任你跟院領導反應一下吧,搶救室中已經有好幾個人撐不住了,但醫學會為了降低事故死亡率,非要我們用生命維持儀拖著,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拖下去,也不過是一具依靠機器起搏心跳的屍體罷了。”


    路亭走進急救大樓重症留觀室,看見好多傷者明顯已經失去了手術指征,但病床前的儀器上依然標著“待手術”的字樣。


    更有甚者肢體和內髒被林愛的“高頻共振”震碎,醫院通過手術為他們全套移植了人工假肢和再生內髒,可即使身體補齊了,大腦中產生的幻肢痛確是不可避免的,雖然用過鎮定劑,監護室中依然哀嚎一片。


    做醫生這麽多年,路亭什麽樣的重傷病人都見過,但如此多的重傷員同時擠爆醫院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尤其是明知這一切是惡變體造成的,明知惡變體是星域生物研究中心和聯盟醫學會聯合發起的試驗的產物,這讓他對聯盟醫學會的反感愈加強烈。


    一個尚不成型、但卻驚天動地的想法在他腦海中萌生,又迅速被路亭的理智壓製了下去。


    看見他閉眼重重搖了搖頭,同事以為他不舒服,便關切地詢問他有沒有事。


    “沒事。”


    路亭闔眼深呼吸幾口調整心率,隨後睜眼朝手術室走去,腳步堅定,眼神決然。


    “讓所有堅持了四天以上的醫生和護士全部回家休息,通知調度部門緊急增援人手,哪一台手術情況最危急立刻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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