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父皇,你已經批了兩個時辰了,休息一下吧。”一身素色衣裙的宗政錦端著一杯茶走到龍案前,自沈淑蘭死後,宗政昊就親自撫養宗政錦,每天批閱奏章時也讓她在一旁讀書學習,宗政錦本就聰慧,加之這兩年宗政昊的細心教導,到讓她的見識增長了不少。


    宗政昊抬起頭,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茶,問道:“書讀完了?”


    “早就讀完了,我連《禮記》都讀過了。隻是現在還不太懂裏麵的意思。”宗政錦乖乖地回答,兩年的時間,她長高了,漂亮了,也懂事多了,隻是這性子卻沉靜了很多。宗政昊點點頭,讚賞到:“阿錦果然是最聰明的,那些深奧的書,慢慢讀,以後會懂的。”


    “恩。”宗政錦看他在喝茶,就跑到他旁邊,拿起桌上的奏折好奇地讀了起來。讀著讀著就皺起了小眉頭,宗政昊見她這樣,頗為好笑的問:“怎麽了,什麽字不會讀啊?”


    “不是的,阿錦隻是覺得奇怪。”


    “哪裏奇怪了?”宗政昊接過奏折,看了一眼,內容是刑部侍郎王順英告發戶部尚書崔晉征用民宅,擴土修屋。經查證,確有此事啊。


    宗政錦仰起頭,一本正經地說:“侍郎告發尚書,這是越級,還有啊,征用民宅,擴土修屋這是戶部和工部的事,應由他們上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刑部侍郎管的太多了。”她說完了,宗政昊卻震驚了,小小年紀竟然條理這麽清楚,是非這麽明白,若好好教導,以後定有大作為啊。


    宗政昊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隨即便搖了搖頭,真是的,他怎麽能有那麽荒唐的想法呢。


    “阿錦真是太聰敏了”宗政昊一把抱起了她,“依你看,該怎麽處置這份奏折啊?”


    宗政錦還真認真考慮了一下,說:“戶部尚書有罪,當然要罰,那個刑部侍郎越級,多管閑事也要罰。”“好,那就聽阿錦的,兩個都罰。宗政昊笑著應下了,徐家毀了他一個戶部尚書,那他就拔了徐家的刑部侍郎。


    長樂宮中,皇貴妃一臉委屈的跪在皇太後身邊,“母後,你可要為臣妾的二舅做主啊,他告發戶部尚書,證據確鑿,皇上怎麽還要罷他的官啊,這以後朝廷官員誰還敢去鏟除奸佞啊?”


    “誰讓他急功近利,耐不住性子啊,越級告發本就有罪。”太後淡淡回應,這皇上現在是越發狠了,說罷官就罷官了,也不考慮王家身後的徐氏了。


    “可是以前也有過這種事啊,也沒見皇上責罰啊。”徐映容很是不滿,她總覺得皇上是故意的。


    “好了,當下最重要的不是你舅舅,而是戶部尚書的位子。徐家不是一直想要嗎?”太後斜瞄她一眼,徐映容立馬就閉嘴了,她要是在多話,太後就得生氣了。


    “是,爹爹已經在準備了。明日上朝就會說的。”


    “恩,對了,璟兒最近怎麽樣啊?”說到這個皇長孫,徐太後就眉頭一鬆了,徐映容笑著回答:“璟兒很勤奮的在學習,連太傅都誇他聰慧呢。”


    “恩,那就好,你要記住,璟兒未來是要做儲君的,一定要從小好好教育。”“是,臣妾知道。”徐映容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未來會成為皇帝,心裏就樂開了花。


    “成為儲君,恐怕並非易事啊。”一個陰沉沉的聲音從外殿傳了進來,兩人轉頭望去,一個灰袍男人走了進來,正是現任國師蘇黎。兩年前,就在沈貴妃死後不久,璿璣閣的掌門人玄機子離奇死亡,沒人查到死因,而他的大弟子原國師易初,也不知所蹤,情急之下,徐家推薦蘇黎成了暫時的國師,但他沒有璿璣閣掌門信物,所以他隻能是代理掌門,無任何實權。


    “國師此話怎講?”徐太後皺著眉頭問道。蘇黎輕捋胡須,冷淡回答:“四皇子若想坐上太子之位,必先除去一人。”


    “誰?”


    蘇黎雙眸微眯,緩緩吐出一個人的名字“宗政錦”,


    “她?你沒弄錯吧,就憑她也配?”徐映容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一臉的不屑,一個失去母妃的孩子怎麽會是阻擋她兒子成為太子的人呢?


    “你們可知,刑部侍郎為何會被罷職?”“你什麽意思?”徐太後臉色一沉,難道是那丫頭幹的?


    蘇黎冷笑一聲說:“若非錦公主說了幾句話,皇上不會處罰王侍郎的。”“竟然是她?”徐映容這下不能淡定了,那個死丫頭這兩年有皇上護著,她不能對付她,可沒想到啊,死丫頭竟敢害她徐家的人,豈能留著。


    相比之下,徐太後到冷靜不少,思了片刻,她問:“如若真如你所言,該如何對付她?”雖然宗政錦是她孫女,但保璟兒登位更為重要。蘇黎挑眉一笑,說:“皇上下月會出宮查看山東水患,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了。”


    “不知國師可有什麽計謀了?”徐太後是個精明人,若沒有充足的計劃,她是不會參與的。蘇黎淺淺一笑,向二人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五月初二,皇帝親赴災區查看水患,臨走前他叮囑趙媽媽照看好錦公主,可已經年老體乏的趙媽媽哪裏是宗政錦主仆的對手啊。這不,兩個人偷偷跑到太明湖亭玩了起來,剛玩了一會兒,一個藍色身影向她們跑了過來。


    “皇姐,趙晴。”來人正是五皇子宗政瑉,如今後宮妃嬪雖多,但皇嗣隻有五個,大公主宗政顏是荷妃之女,與皇貴妃是一派,二公主就是宗政錦,三公主是宗政玉,皇貴妃的女兒,刁蠻任性,極其霸道。四皇子宗政璟,皇貴妃的兒子,表麵確實聰慧,可背地裏卻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子。而這五皇子是已逝貞妃之子,因貞妃死前與沈淑蘭交好,所以宗政瑉和宗政錦感情也很好。


    “你們兩個太不仗義了,出來玩也不叫我。”宗政瑉氣喘籲籲地指責她兩。


    “嗬嗬,五弟,你怎麽出來了,不用讀書了?”宗政錦很喜歡這個弟弟,也許在外人眼中,宗政瑉就是一個不學無術,到處惹是生非的無能皇子,可隻有她知道,五弟十分聰敏,隻是從小失去母親的他善於隱藏自己罷了。


    “讀書無用,不讀也罷!”宗政瑉很是豪爽的說了一句,然後坐到趙晴身邊去了,看著她的小臉,突然驚奇地說:“呀,趙晴,幾日未見,你怎麽長胖了啊,是不是偷吃好吃的了,告訴我唄,我也想吃。”趙晴忍住沒翻白眼,對於這個不學無術的皇子,她實在不想多說一個字了,要不是看公主喜歡他,她連搭理一下都不想了。宗政錦也懶得說他,拉起兩人就往禦花園方向去了。


    三人正玩耍著呢,卻看到大公主和徐妃的一雙兒女走過來了。一看來者不善,宗政錦立馬警惕地站在兩人麵前,護著他們。


    “呀,這不是二皇妹嗎,怎麽?父皇一出宮,你就肆意胡鬧了?”說話的是大公主宗政顏,她十分妒忌宗政錦,因為她可以得到父皇的寵愛,這次趁著父皇出宮,她便想找宗政錦的麻煩了。


    “大皇姐,她可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啊,自然是想胡鬧就胡鬧了。”這話中多是股酸味,接話的正是宗政玉,繼承了她母妃精美的麵容,可這樣一張美麗的麵龐實在不適合那狠毒的表情。宗政璟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可眼底的嘲笑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宗政錦實在不想與他們多費口舌,拉著身後的兩人就要走,可宗政顏卻把他們攔下,譏諷道:“難道你母妃沒教你嗎,別人問話不答,是很沒禮貌的嗎?哦,本公主忘了,你母妃已經死了,怪不得呢。”“嗬嗬,沒娘教的野丫頭。。宗政玉在一旁幸災樂禍,宗政璟便是再裝此時也笑出了聲。宗政錦臉色鐵青,她可以容忍別人侮辱她,但她絕不允許別人拿她母妃說事。


    “啪”宗政錦的小手狠狠地扇了在一旁譏笑的宗政玉,這一聲讓全場的人都驚呆了,


    “宗政錦,你敢打我,我殺了你。”宗政玉被氣瘋了,上前就與宗政錦扭打在一起,雙方見狀,都上去打了起來。呼叫聲引來了宮婢們,一見情況不對,幾個人立馬上前去拉開她們,等皇貴妃一行人趕到之時,六人已經被分開了。


    徐映容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和兒子一身狼狽,宗政玉的臉都腫了,氣得火冒三丈,怒斥道:“誰動的手?”


    “嗚嗚。。。母妃,是宗政錦先打我們的,大皇姐不過是說她幾句,她就動手打人。”宗政玉搶先告狀。


    宗政瑉忍無可忍,大聲喊道:“你們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們沒事找事,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叫。”“你敢罵我們?”宗政顏怒視著他,正要上前揍他時,已有人快她一步了。


    “啪。”徐映容的大掌狠狠扇了宗政瑉一巴掌,他白嫩的小臉上立馬有了五個手指印,應該很疼的,可他硬是沒哭,抬起頭望著這個女人,眼中滿是不服氣。


    “你們這些野孩子滿口胡言,難道沒娘養的果真缺少教養嗎?”徐映容輕蔑地望著她們,尤其看到宗政錦,她更是不屑,她已經整死了大的,不信就對付不了這個小的。宗政錦強忍怒氣,低著頭不吭聲。


    “你們三個竟敢在禦花園毆打皇子,若不嚴懲,難以服眾,本宮命你們在太和殿跪上一天一夜,不準進食,笑兒,給本宮看好他們,”徐映容說完就帶著自己的兒女走了,宗政瑉想上去理論,卻被宗政錦拉住了。


    “二公主,五皇子,走吧。”一道不屑的女聲自身後響起,宗政錦抬首望著眼前這個衣著亮麗的巧香,沈淑蘭死後,她如願進了金翎宮,成了徐映容的婢女,而趙媽媽一直說巧香是白眼狼,主子剛死就投奔他人,宗政錦並未告訴她母妃的真正死因,若趙媽媽知道了,一定會親手殺了巧香,不,她不會讓她們這麽容易就死的,想到這兒,宗政錦望向巧香的目光多了幾分恨意,巧香不由得一愣,這二公主的眼神怎麽這麽可怕啊,當她再要看時,宗政錦又恢複了以往的清澈目光,巧香不住地搖頭,許是她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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