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行舟壽宴上有人中毒身亡,各路豪傑當場徹查此事,徐亦航為唐門據理力爭,惹怒了絕刀門馬幫頭領孔柏,雖說眾人都覺得徐亦航說得有理,但孔柏極不耐煩了,氣衝衝地說道:“你?!怎麽如此多事!我等隻要確認這黑瓶裏的藥粉與張鍋頭所中之毒是否一樣便可!”


    “藥粉?孔頭領難不成有那孫大聖的火眼金睛?這黑瓷瓶尚未打開,眾人皆不知裏麵是何物,你怎知瓶中裝的是藥粉?!”


    不知孔柏是情急之下口誤還是本就跟那黑瓷瓶有關係,竟被徐亦航抓到了言語中的紕漏。


    眾人聞言大駭,這落魄漢子可謂是一語中的,頓時都對孔柏投去懷疑的目光。


    孔柏方才一時氣急瓢了嘴,此時尋思過來,片刻便冒了一頭冷汗,惱怒地爭辯道:“這般小的瓶子,又裝不下藥丸,自是裝的藥粉!”


    “好了,孔頭領一時說錯,算不得什麽。”冉行舟與孔柏多年交情,生起的一絲懷疑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冉門主,這小子太過分,幾次三番的攪局,孔某實在是不能忍受!”孔柏一拍桌子說道,竟是將那厚木桌拍出了蛛絲狀的裂痕,桌上碗碟摔了一地。


    這孔柏看徐亦航衣著破舊,本就瞧不起他,此刻便欲借此掌力震懾徐亦航。


    周忠見孔柏氣急,又怕徐亦航過於顯眼暴露身份,便起身說道:“孔頭領急什麽,先試菜又耽誤不了多少功夫,張鍋頭中毒身死,我等總得先查明是如何中的毒吧?總不能讓絕刀門稀裏糊塗背個黑鍋。”


    “你又是何人?!竟還戴個麵具,是沒臉見人嗎?!”孔柏沒想到還有人多事,語氣極為不滿地問道。


    “在下周忠,路過貴寶地,特來為冉門主祝壽。”周忠也懶的與他計較。


    周忠這脾氣是改了不少,換做一年前的韓相,若是有人如此與他說話,早就亮兵器招呼上了。


    “周忠?金斧周忠?”孔柏低聲念叨。


    冉行舟、劉卿元等絕刀門的人此刻對“多事”的徐亦航、周忠頗為感激,這兩人明顯是為絕刀門出頭,要將絕刀門從張鍋頭中毒一事中摘出去,隻是眾人都納悶,他二人為何就確信菜中無毒?


    冉行舟一聽是川北頗有俠名的周忠,這老江湖豈能放過這等交好豪傑的機會,抱拳說道:“原來是川北周大俠,失敬失敬,老夫不知貴客到此,倒是怠慢了。”


    “冉門主客氣,在下在門主麵前豈敢稱大俠,今日門主大壽,為主家,我等皆是客,這如何做還請門主決斷。”周忠故意提醒道,即是提醒冉行舟的地位,也是提醒在場眾人注意自己的身份。


    冉行舟頓時明白了過來,說道:“嗯,瀚兒,讓這黃狗去試吃張鍋頭那桌的菜。”


    眾人見冉行舟發話了,也就不再多言語,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跟著孔柏起哄那就是擺明跟絕刀門過不去了,這些人可不想得罪絕刀門。


    冉雲瀚聞言便將那狗牽了過去,將桌上的菜品每樣盛了一些擺到地上,這黃狗本是養在尋常百姓家看家護院,平日裏吃的都是些剩菜殘羹,今日這大魚大肉放在眼前,自是撲了上去敞開了吃,不多時便吃光了,竟是撐的躺到地上動彈不得。


    半柱香後,這狗不知是被人圍觀的有些膽怯,還是消化了食想活動活動,打了個哈欠,一抖身子便爬了起來走到冉雲瀚腳下,抬頭望向冉雲瀚,嘴裏嗚嗚的低聲叫著,竟是認主了。


    這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一頓美味便讓這黃狗知道了冉雲瀚的好。


    古聖人有言,“人乃萬物之靈”,而如今大多數人卻信奉“人乃萬物之長”,視飛禽走獸之生命如草芥,這實在是大錯特錯!


    任何生靈都有靈智、都有生存的權利,天下萬物並無高低貴賤之分,有的隻是自然法則之下的弱肉強食而已,強者為了生存捕殺弱者這無可厚非,但其他隨意剝奪生命的行徑實為天道所不容!


    古書有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多數人認為天地冷血無情、高高在上,將萬物當作豬狗一般作踐,其實這句話的本意是天地沒有偏愛,對待世間萬物均是一視同仁。


    可笑的是,卻有不在少數的人自詡天命所歸、自命不凡,在掌握了一定的財富和權勢後,不僅蔑視人之外的那些生靈,於同類間竟還要分出個三六九等!豈不知在廣闊的天地間,人也隻是渺小如螻蟻般的存在。


    黃狗安然無恙,眾賓客方才信服了徐亦航,如此看來,這滿院的菜肴並無不妥,張鍋頭中毒另有蹊蹺。


    徐亦航趁機說道:“張鍋頭身上即無外傷,這菜中又無劇毒,而唐門一到此地,張鍋頭卻恰巧毒發身亡,且死前口口聲聲說這菜中有毒,諸位仔細想想,這是為何?在下以為,必是有人早就得知唐門今日會來,特意以張鍋頭之死嫁禍唐門,引起絕刀門、唐門兩派衝突!至於張鍋頭是甘為他人棋子還是被人要挾利用,在下就不知了,不過有一事在下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幕後黑手手裏沒有多少毒藥了,否則早就往菜裏下毒了。”


    孔柏聞言瞥了徐亦航一眼:“哼,在下算是看出來了,你是一心想為唐門開脫,竟然信口開河汙蔑一個死人!那搜出來的黑瓷瓶又作何解釋?若是這瓶中沒鬼,又怎會刻意隱藏?!”


    唐冠傑聽到這話不樂意了,直接開口罵道:“姓孔的,你是眼瞎還是上了年紀腦子糊塗了?!我唐門眾人與那死人素不相識,在這院裏也是離得極遠,如何給他下毒?你手下人中了毒,怎就非要往我唐門身上扯?這幾年我唐門行事是低調了些,可也不是你這等雜碎能惹得起的!”


    “你?!”孔柏被唐冠傑罵得氣急,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其他江湖人士卻也暗自嘀咕,以孔柏的武功和江湖地位,就算給孔柏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與唐門作對,今日卻是反常的很。


    “你什麽你!跟在絕刀門身後撿食吃的垃圾!”唐冠傑又罵道。


    孔柏被罵得老臉通紅,在那氣得直哆嗦,冉雲瀚卻是忍不住開了口:“唐冠傑!放你娘的屁!小爺今日便替孔叔教訓教訓你!”


    冉雲瀚說罷便要動手,卻被上官律攔下。


    冉行舟見孔柏被罵得如此不堪,也有些惱怒,對唐冠傑提聲喝道:“世侄!孔頭領好歹是老夫的貴客!”


    唐三意見冉行舟臉色不悅,攔在唐冠傑身前,說道:“小侄口無遮攔,還請冉門主見諒,我等還是繼續查驗這瓶中之物吧。”


    “也罷,瀚兒,繼續。”冉行舟本來因這菜中無毒,心情平複了不少,此刻雖被唐冠傑拱出了火,但身為長輩又不好跟小輩計較,隻得強壓怒氣。


    “且慢。”徐亦航又打岔。


    “你待怎樣?!”孔柏不敢朝唐冠傑發火,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撒,見徐亦航又出言阻攔,直接暴喝道。


    “孔頭領好大的火氣。”徐亦航看了孔柏一眼,繼續說道:“眼下已幾乎可以判定張鍋頭之死與絕刀門、唐門無關,但孔頭領既然依舊認定唐門脫不開嫌疑,那以在下之意解鈴還需係鈴人,由物主試藥再合適不過。”


    “你算什麽東西?!竟在此指手畫腳,老子忍你好久了!”孔柏大聲叫道,絲毫不管徐亦航說的在不在理。


    唐冠傑、唐三意聞言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這落魄漢子到底是站在哪一方?放著現成的大黃狗不用,竟讓唐庚德試藥,難道這人命還不如狗?


    孔柏話音剛落,其身旁一鍋頭急上前低聲耳語:“頭領,屬下方才想起來了,這名叫徐亦航的落魄漢子和那個周忠,咱惹不得啊!”


    “什麽?什麽惹不得!老子還怕他不成?!”孔柏正在氣頭上,大聲說道。


    “頭領有所不知,這二人在川北閬中城,斬殺了通寶錢莊的江壽,又力戰封胥打成了平手!”


    “啊?!力戰封胥?斬殺江壽?!”孔柏大驚之下脫口而出。


    在場眾人聽的是清楚清楚,這八個字可謂是晴天驚雷,不少人頃刻便想起了近日的傳聞,通寶錢莊閬中城殺堂堂主江壽在城外與人決鬥,卻被一斧斬成兩段,之後封胥親自出手都未沾著便宜,而殺人的便是金斧周忠和一徐姓的落魄漢子,不就是眼前的這兩人嗎?!


    江壽好歹也是山字上等的高手,竟毫無還手之力丟了性命,封胥何許人,那可是通寶錢莊西南分號殺字總堂的堂主,與討字堂總堂主徐衍山齊名的地字榜高手!周忠與這徐亦航難怪敢在此與孔柏叫板,人家是有這個實力的!


    江湖眾人個個恍然大悟又心有戚戚的樣子,看向徐亦航的目光均有所不同了,說不上敬服,確是都有些敬畏感。


    “徐亦航?亦天航?”


    劉卿元、冉雲瀚、廖玉衡、餘巳仁等人幾乎同時在心中發問,這幾人也聽聞過閬中城外這件事,隻是根本沒往亦天航身上想,此時又被人提及,幾人瞬間覺醒。


    金斧周忠!這幾位突然想起當年亦天航身邊有一蒙麵護衛使的便是長斧,眼前的這個徐亦航八成便是亦天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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