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卿元一刀攔下孔柏後,輕身落地,長刀歸鞘,上前一把將孔柏擒住,拽到了冉行舟麵前。


    孔柏疼得緊咬牙關,右手死命的掐著斷臂處,冉行舟見狀歎了口氣,上前便點了孔柏左肩幾處穴道,幫他止了血。


    “賢弟,你果然是那幕後的黑手?”冉行舟一臉失望的看著孔柏問道。


    劉卿元憤憤地說道:“師兄,還跟他廢什麽話,此人一見事泄便要逃,不是他又是誰?!孔柏!峰兒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就下得了手?!”


    冉雲瀚也靠上前來,雙目泛紅、不可置信地問道:“孔叔?!您告訴侄兒,真是您對起峰大哥下的手?”


    孔柏抬頭看了看這圍過來的三人,歎了聲氣,低下頭顱,良久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嘿~?孔頭領?你剛才還人五人六、正氣凜然的,栽贓誣陷我唐門,現在被當眾揭穿惡行,卻又不想多說?一把年紀了,羞也不羞?”唐冠傑譏諷道。


    孔柏回頭喝道:“豎子!假汝父之威橫行無禮!老子豈容你這黃毛小兒欺辱?!”


    孔柏說罷便要掙紮起身,去跟唐冠傑搏命。


    唐冠傑昂頭翹首,也不答話,幾步躲到了唐三意身後。


    劉卿元一把將孔柏按下,提聲問道:“孔柏,你我相識近二十年,我隻要你一句話,起峰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劉兄,實在對不住,峰兒確實是我殺的。”孔柏終於承認了。


    劉卿元聞言便要拔刀,上官律急忙攔了下來,勸道:“劉兄且慢!幾年都忍了過來,何必急於這一時,暫留此人性命追查幕後真凶才是,孔柏背後必有主使!”


    劉卿元也不糊塗,歎了聲氣,拔刀的手終是放了下來。


    孔柏心知必死,想了想便說道:“想讓我供出幕後主使那是癡心妄想,我既然選了這條路,便早已做好了身敗名裂、親朋反目的準備,但是有些事倒可以讓各位聽個明白,起峰是我殺的,馬幫的那些弟兄也是我滅的口,張鍋頭服毒也是我逼的,那唐門弟子身上的黑瓷瓶也是我的,自始至終便是要挑起唐門、絕刀門衝突,攪動蜀地江湖,讓這西南武林腥風血雨、動蕩不安。”


    各路豪傑是聽得一清二楚,誰能想到孔柏布的局竟是這麽大。


    冉行舟等人與孔柏相交半生,一時間難以接受,正各自在心中琢磨,卻聽徐亦航問道:


    “唐門與絕刀門兩派相鬥,整個西南武林將無人能置身事外,到時仇殺不斷、江湖大亂,北周鎮武司趁機滲透,暗地裏再推波助瀾,蜀地勢必動蕩不安,齊軍必會抽出人手調和鎮壓,而蠻族、北周則會趁機襲取蜀地,是這麽回事吧?”


    孔柏扭頭看了眼徐亦航,恨恨地說道:“閣下到底是何人?今日若是沒你攪局,老子的計已經成了!”


    徐亦航繼續問道:“不過在下有一事不解,蠻族已與南齊談和,兩國互通商貿,不論是兩國權貴還是百姓,都對此等局麵極為滿意,你此時再次挑起事端引發江湖爭鬥,有何用?”


    “孔某無可奉告!”孔柏不願再多說。


    “那在下猜一猜,西北異族遠遁,北周這是騰出手來了,想趁著護蜀軍元氣大傷、齊蠻關係未穩,攻略蜀地?北周是不是又派人潛入南疆與蠻族聯絡了?”徐亦航又詐孔柏。


    孔柏不再言語,不過那臉腮卻不自覺的抖了抖。


    “想必孔頭領是為北周鎮武司做事了,不承認也沒關係,將你送到護蜀軍或者治政司,不怕你不招!”徐亦航這話雖有威脅的意思,但也是實話。


    “不用嚇老子,老子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孔柏倒是硬氣。


    “唐門的內鬼是誰?”徐亦航本不想問,這事問了孔柏也不會回答。


    “哼,你以為我會說嗎?”孔柏反問道。


    徐亦航不再在孔柏身上浪費時間,轉身對唐冠傑、唐三意說道:“唐少門主、唐四爺,在下有一主意,可剪除二位身邊的內鬼,二位可願一聽?”


    唐冠傑見徐亦航對他如此客氣,正沾沾自喜要端一下架子,卻見唐三意向徐亦航一抱拳,說道:“多謝閣下為我唐門解圍,大恩不言謝,以後閣下有用得到我唐三意的,盡管開口。閣下有何高見大可說來,依照閣下之意便可。”


    徐亦航上前一步,低聲對這叔侄二人說道:“將那黑瓶中的藥粉用水化開,你唐門弟子分而飲之,猶豫不飲者便為內鬼。”


    “啊?”唐冠傑聞言驚呼,雖說唐門對門中弟子較為苛刻,但可從未將弟子的性命視作草芥,這黑瓶中的玩意八成便是毒藥,這不明擺著讓無辜者跟著送死嗎?!


    “閣下這招是否有些欠周全啊?”唐三意問道。


    此時的徐亦航完全成了今日的主角,冉行舟、劉卿元、上官律等江湖前輩竟也不多言語,隻看著徐亦航詢問孔柏、調查唐門內鬼。


    “唐四爺不必擔心,我自會處理,不會讓貴派弟子枉送性命。”徐亦航信心十足地說道。


    徐亦航說罷來到上官律麵前,低聲說道:“世叔,好久不見。”


    上官律略一愣,打量了打量眼前這個衣衫破舊的漢子,輕聲問道:“你是。。。世侄?!湯廷山那個又是誰?”


    “不錯,正是小侄。”徐亦航既然開了口,便沒想再瞞他。


    “好、好啊,老夫這一年來一直後悔當初未出手相救,也納悶過掌門師兄為何改了主意,原來如此,好、甚好!活著便好!”上官律這人半生淡泊,心誌堅定,幾乎不會為旁事攪亂心緒,此時見亦天航就在眼前,竟是有些動容。


    “小侄有一事相商。”


    “哦?可是要這黑瓶?”


    “嗯,不過還需世叔幫忙將瓶中物換掉。”


    “哦?老夫明白了。”上官律這等老江湖一聽便知徐亦航欲做何為。


    二人談妥,隻見上官律差廖玉衡取來一隻碗,舉起那黑瓷瓶說道:“這便是從唐門弟子身上搜出的毒藥,這位徐兄弟意欲借此找出唐門的內鬼,方才已與老夫商議了,將這毒藥以水衝開,唐門在場弟子均而分之。”


    “什麽?!與我等何幹?”唐門眾弟子聞言頗為不滿。


    “唐三意,你唐門的人,你來說。”上官律說道。


    “唉。”唐三意頗有些不情願,對身後的弟子說道:“你等入門時間最短的也有七八年了,今日我唐門雖是遭人陷害,但自身也有責任,竟不知身邊朝夕相處的同門懷有二心,所以我與少門主決定,以此法剪除門中內鬼,若是這內鬼還有良心,就自己站出來,四爺我會盡最大努力保你性命,否則就讓師兄弟們陪你一起死!”


    唐門眾弟子聞言驚慌不已,這莫名其妙的便要陪人去死,任誰也不願意,短暫的手足無措後,便有弟子開始指認他人,那個唐庚德卻是突然想起什麽,大聲喊道:


    “四爺,弟子想起來了,昨日傍晚入住客棧時還不曾有這黑瓷瓶,必是昨夜有人偷偷放入弟子囊中。”


    “不錯,是老子放的。”跪坐在地上的孔柏卻是突然說道。


    “孔頭領,此刻沒你什麽事了,你先好生歇著。”徐亦航說道。


    孔柏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唐門弟子嘰嘰喳喳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時,上官律已成功將藥粉調包,把藏在手裏的另一瓶唐門毒藥倒入了碗裏,已是用水衝了開來,均分好了,送到了唐門各弟子跟前。


    唐門眾弟子看著手裏的酒盅,卻沒有一個願意試藥的,唐三意見狀開口道:“爾等忘了我唐門門規了嗎?!”


    唐三意說完,終是有弟子遲疑了片刻仰頭喝了下去,一人赴死,其餘人互相看了看,陸續舉杯喝下,唐三意正納悶間,卻見一弟子將送至嘴邊的酒盅一甩,轉身便往人群中逃竄。


    “庚智!竟然是你!”唐冠傑吃驚道,這唐庚智可是他的親信。


    唐庚智趁江湖眾豪傑未及反應,頭也不回的往院牆處奔去,正待翻牆逃脫,卻被一柄亮晃晃的長斧攔住了去路,攔路之人正是周忠。


    唐庚智見有人攔路,也不膽怯,甩手便是數枚飛鏢,隻聽得叮叮當當幾聲響,飛鏢盡數被周忠擋下,而那唐庚智卻已騰身躍起,頃刻便可跳出牆外逃之夭夭。


    “哼!”一聲冷哼響起,劉卿元飛身追來,刀氣破空而至,隻見半空中的唐庚智雙腿齊膝而斷,鮮血濺了一地,哀嚎著摔了下來。


    江湖眾人駭然,這絕刀式也太過霸道了。


    幾個絕刀門弟子上前將唐庚智架了回來,那一雙斷腿拖曳出的血跡觸目驚心,而這唐庚智已是疼得昏死了過去。


    唐三意見內鬼已被揪出,急忙去找上官律拿解藥給眾弟子服下,上官律將手中的兩個瓷瓶亮出,眾人這才明白,原來那徐亦航又使詐,竟將毒藥掉包了。


    為唐庚智封穴止血、包紮傷口不在話下,總不能還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人就死了,又一盆冷水潑上,唐庚智逐漸蘇醒。


    “唉~”孔柏長歎一口氣,看了看清醒的唐庚智,說道:“你小子怕什麽,死便死了,就算你今日能跑了,還能逃得一命不成?!現在落得如此局麵,還不如剛才你直接給我一個痛快。”


    唐庚智難耐疼痛,已是疼得渾身哆嗦,根本沒力氣回話。


    “孔柏,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隻要你將所有事情如實說出,老夫便給你一個痛快。”冉行舟說道。


    “門主,在下已是必死之人,留著秘密又有何用?隻是我敢說,你們敢聽嗎?我不說出來也是念在多年情分上,此中秘密知者必死!”孔柏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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