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縣大牢。


    “唉,沒想到縱橫半生,竟然身陷牢獄,唉,老子的英名啊。”


    “你有個屁的英名,隻怕是惡名昭彰。”


    “徐兄弟這話說得可有些難聽了。不對啊,你不是監察使嗎?怎麽不拿令牌出來?”


    “虧你還曾是軍中戰將,這點小事怎能暴露監察使的身份?”


    “不想暴露身份,跑不就得了?為何要束手就擒?”


    “跑?背上殘殺天劍門弟子的罪名,被通緝倒是小事,你就不怕引來天劍門的追殺?”


    徐亦航、周忠竟然下了大牢了。


    兩人竊竊私語間,卻聽對麵牢房有人問道:“看兩位打扮像是江湖人,不知二位大俠犯了何罪?”


    徐亦航往對麵望了望,隱約看著對麵牢房裏有十幾人,有蜷縮躺著的、有抱腿坐著的、有依牆小憩的。


    周忠走到牢房柵欄處,說道:“在下金斧周忠,不知對麵的兄台如何稱呼?”


    對麵一人起身道:“在下淝縣程七。”


    “幸會、幸會。”周忠回道。


    徐亦航看了看周忠,說道:“你這人是沒心沒肺還是本就粗魯不知禮?在大牢裏跟人幸會?”


    那程七似是被徐周二人逗樂,笑著說道:“聽兩位口音不像本地人。”


    “不錯,我二人乃蜀地人士。”


    “哦?蜀地?怎會進了淝縣的大牢?”


    “唉,說來話長。。。”周忠略有些羞愧,總不能跟人說是因為嘴饞被誤捉到這大牢裏來的。


    徐亦航這時已將對麵那些人都打量清楚了,看衣著應是漁夫、農戶等普通百姓,心下納悶,便問道:“不知程兄犯了什麽事?”


    程七說道:“唉,我等鄉裏弟兄十幾人都是被官府冤枉的。”


    周忠來了興趣,問道:“程兄弟說來聽聽?”


    “我等本是漲江沿岸捕魚為生的漁戶,因漕幫無故壓低漁獲價格,我等難以為生,便召集了數百漁戶到這淝縣縣衙,希望縣守能秉持公道,沒想到那陸縣守竟與漕幫勾結,派官差亂棍驅趕我等,又將我十幾人抓了,按了個聚眾暴/亂的罪名。”


    “呦,這陸縣守比老周我當年不遑多讓啊!”周忠隨口說道。


    徐亦航鄙夷道:“你還有臉說。”


    “啊?”程七不明所以。


    徐亦航說道:“無事,程兄不必聽這老周胡說。話說這聚眾暴/亂可是重罪,輕則刺配,重則斬首,你等可是真夠冤的。”


    徐亦航話音剛落,那程七正唉聲歎氣,卻聽得有人來了。


    “商少門主,您看看可是那倆人?”一獄卒引著幾人過來了。


    竟是商西韻來了。


    ”不錯。”商西韻走上前看了看徐周二人說道。


    “得,人您領走就行,別忘了順路去趟緝捕司知會一聲,取了這二人的行囊和兵器。”獄卒說道。


    獄卒開了牢門,徐周二人大眼瞪小眼,又看向商西韻,這誰能想到會是這“小白臉”來大牢裏撈人。


    商西韻冷聲道:“還不走?想住這?”


    “哈哈,走、走。”周忠故作豪爽的回道。


    徐周二人剛出牢房,卻聽程七說道:“二位大俠且慢,在下有一事相求。”


    徐亦航轉身說道:“若是讓我二人搭救於你,那就甭說了,你這事,我二人無能為力。”


    徐亦航不是不想救人,而是不想現在就明刀明槍的對上漕幫這個龐然大物,而且他也猜不透商西韻為何會來救他。


    。。。


    淝縣縣衙外。


    “你二人是何人?為何會在那酒肆。”商西韻十幾人圍住了徐周二人。


    “在下徐亦航,這位是周忠,蜀地人士,今日剛到此地,實是腹中饑餓,不得已才在那殺人現場胡亂對付些吃食。”


    “這鑲金魚尾斧可不是凡物,你二人不遠千裏來此有何目的?”商西韻又問道。


    周忠聞言一臉得意,說道:“算你有些眼力見,老周我與徐兄弟在蜀地待膩了,特來會會中原各路豪傑。”


    商西韻見徐周二人被己方十幾人圍了,卻是麵色不改,神情如常,料這二人也非一般江湖客,便也不再追根問底,又問道:“天劍門郝師兄等人去追殺那惡賊,盡數死在城外一處密林裏,那惡賊卻不見了蹤影。”


    周忠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說道:“天劍門死人跟我二人何幹?”


    商西韻微皺眉頭,似是對周忠的話極為反感,耐著性子說道:“我與門下弟子不識得那惡賊模樣,需要二位幫我認人。”


    周忠正要回話,卻被徐亦航搶先說道:“好,承蒙閣下搭救之恩,這點小事豈能不幫?隻是不知那惡賊姓甚名誰?又是做了什麽惡?”


    商西韻看向徐亦航,冷聲說道:“哼!連這都不知道,還想會會中原豪傑?那賊子便是惡名昭著的‘血影狂刀’黃亂,做了什麽惡?殺人越貨、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周忠大笑道:“血影狂刀?這名號夠響,哈哈,你等中原人士起諢號都這麽隨意嗎?”


    商西韻瞟了周忠一眼,已是不掩厭惡神色。


    徐亦航有些嫌棄的看了看周忠,對商西韻說道:“商少門主這是與天劍門約好了追捕黃亂?”


    “並不是,在下自齊地押運貨物到此,碰巧遇見天劍門郝師兄,便相約一聚,就約在那酒肆,沒想到黃亂竟然也在那,可惜的是在下晚了一步!”商西韻言語中雖有憤恨之意,但那神情卻是極為平靜。


    商西韻突然覺得跟徐亦航這陌生人說的太多了,愣了下神,又說道:“二位跟我走吧,追上黃亂,還二位自由。”


    三日後,淝縣城南一處小渡口,茶棚,七八張木桌,隻三三兩兩的茶客,又有十餘黑衣俠客分坐。


    “少門主,我等已經搜捕了三天了,連那黃亂的影子都沒看著,是不是這二人根本不識得黃亂的樣貌?”一八卦派弟子說道。


    商西韻品了一口碗中的粗茶,說道:“稍安勿躁,再尋一日,若是還尋不得,隻能先回齊地了,張掌櫃還急等這邊的貨物。對了,郝師兄等人的死訊可已報往天劍門?”


    “少門主放心,已委托民驛去往洛邑報訊,郝師兄等人屍身也一並運送。”


    商西韻看了看鄰桌的徐亦航、周忠二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應是在猜測這二人的來曆和身份。


    “店家,來壺涼茶,一份點心。”一黑衣漢子吆喝著便在角落一張木桌前坐下了。


    商西韻聞聲隻掃了一眼,並未在意。


    周忠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轉頭看去,也不做聲,回過頭來跟徐亦航擠眉弄眼道:“獵物自己送上門來了,隻是不知這獵人能不能降得住。”


    徐亦航捏起桌上一塊點心便擲到了商西韻桌上。


    八卦派弟子受驚,起身便要與徐亦航理論,商西韻卻是看到徐亦航給他使眼色,右手在胸前指向那剛來的黑衣漢子。


    商西韻頓時明白了過來,一拍桌案,起身拔刀喝道:“黃亂!”


    那黑衣漢子卻是不慌,悠悠的說道:“哪來的小白臉,這是想要嚇殺大爺?”


    八卦派眾弟子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起身拔刀,一股腦圍了過去。


    商西韻幾步近前,說道:“數日前可是你害了天劍門十五條人命?”


    “呦?這是來報仇的?八卦刀?八卦派?你八卦派什麽時候跟天劍門有這般交情了?”黃亂打量著商西韻說道。


    商西韻冷聲說道:“懲奸除惡,我輩份內之事!”


    黃亂也不惱,說道:“今日本大爺有要事,沒工夫陪你們玩,你等該幹嘛幹嘛去,別自己找死。”


    商西韻被人看低,有些微怒,說道:“廢話少說!今日我八卦派就除了你這惡賊!”


    這說話間,黃亂卻是瞧見了徐亦航、周忠二人。


    黃亂說道:“那二位不是數日前在酒肆門外看熱鬧的嗎?怎麽這麽巧?今日也來看熱鬧?還是你二人引著這幫乳臭未幹的小子來給大爺添堵的?”


    黃亂根本就沒將商西韻等人放在眼裏。


    商西韻見黃亂沒有動手的意思,索性先發製人,飛身揮刀,一招“鑽身探海”直取黃亂麵門。


    “好不知進退的小兒!”黃亂一腳勾住木桌,仰身便躺,輕鬆躲過商西韻的刀鋒。


    “既然你等尋死,那本大爺就活動活動筋骨。”黃亂說完便借勢一手撐地,又橫身飛旋,一腳將木桌踢向商西韻。


    二人離得近,商西韻哪躲得開,直被木桌砸飛了出去,那實木桌子碎裂開來,散了一地,商西韻被砸出去五六步遠,摔到地上口吐鮮血,這才意識到二人武功的差距。


    這一動手,茶棚的客人瞬間跑了個沒影,店家也不知躲到哪裏去了,隻剩徐亦航、黃亂與八卦派這些人。


    八卦派眾弟子見自家少門主吃虧,一哄而上,亂刀砍向黃亂。


    這時黃亂已拔刀在手,大踏步殺入人群,隻見刀光亂閃、血霧噴湧,八卦派弟子登時便倒了五六人,剩下的六七人不敢近前,隻得退到商西韻處,將自家少門主保護了起來。


    “你等是沒聽過老子的凶名還是沒瞧過風雲榜?三腳貓功夫也敢叫囂取老子人頭?!”黃亂狂妄的說道。


    一八卦派弟子見黃亂步步緊逼,急忙大喊道:“黃亂!這位是我派少門主,若是少門主有個閃失,門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商西韻艱難起身,說道:“混賬!這般說辭與求饒又有何區別?技不如人,有死而已!”


    要說商西韻的武功不至於一招落敗,隻是年輕氣盛、太過輕敵,被黃亂輕易得了手。


    黃亂得知了商西韻的身份,思量片刻,說道:“都殺了貴派這幾人了,怎能放你們走?不過老子殺你們之前得先殺兩個人出出氣。”


    黃亂說著話走向徐亦航、周忠,陰鷙的說道:“酒肆門外,老子留了二位活口,二位卻不惜命,竟帶著這群小子來追殺我,我若不殺了你倆,是不是太對不住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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