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威德、袁師義率領數百人馬將徐亦航、周忠二人堵在了客棧裏,已成甕中捉鱉之勢。


    徐周二人雖然武功不弱,但麵對不弱於他二人的鮮於威德和袁師義,徐亦航也無退敵之法,隻在心中暗罵餘巳仁,蓋平山分別時為何不給他點毒藥毒粉。


    卻說徐亦航與鮮於威德以真氣相抗,徐亦航已是漸落下風。


    鮮於威德說道:“徐大人還是束手就擒吧,若是閣下願意另擇明主、投效大周,本使可為徐大人引薦。”


    鮮於威德竟然開始招攬徐亦航了。


    徐亦航道:“多些鮮於大人美意,在下若是真投了北周,隻怕必死無疑。”


    鮮於威德道:“若是將你的身份公告天下,你覺得齊王會讓你活著?齊王可是為了南蠻殺了你一次了。”


    徐亦航回道:“你不敢,不然早就天下皆知了。”


    鮮於威德笑道:“有何不敢?”


    徐亦航道:“因為你們沒有把握,怕弄巧成拙!”


    徐亦航說話間猛地抽劍疾退,那鮮於威德收掌斂氣也不追趕,隻對周遭的手下說道:“拿下!要活的!”


    數十鎮武司官差殺向徐亦航,可這客棧裏空間狹小,徐亦航依靠桌凳周旋倒也遊刃有餘。


    周忠力戰袁師義,一時間也是僵持不下,周忠大叫道:“徐兄弟,今日生死難料,你我瞅準時機各逃各的吧,若是繼續在此廝殺,早晚力盡被擒。”


    徐亦航長劍激蕩,刺倒一個近身的鎮武司官差,高聲回道:“好!”


    袁師義見狀一劍壓住長斧,對周忠低聲說道:“閣下曾是南齊都尉,如今卻是通緝要犯,為何還要給南齊賣命?不如改投我大周,以閣下的武功必受重用。”


    周忠聞言回道:“老子雖然渾蛋了些,但還知道義氣二字,廢話少說。”


    周忠義正辭嚴地回絕了袁師義,隻見其兩臂使力,長斧直接蕩開袁師義的長劍,斧刃直往袁師義脖頸刺去。


    袁師義收劍小退,長劍卻是順勢劃向周忠手腕,周忠舞起長斧,以斧柄迎向劍鋒,叮當一聲響,二人各退半步,略拉開了點距離。


    兩人四目相視,正要再度交手,卻見一張木桌飛了過來,緊跟著又掠來一道人影,劍光乍起,直刺袁師義。


    袁師義揮劍格擋,卻是徐亦航突破重圍殺了過來。


    徐亦航剛落地便對周忠說道:“上二樓。”


    周忠也不拖遝,轉身疾奔便往二樓躍去,徐亦航緊跟其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二樓客房。


    袁師義瞅了瞅鮮於威德,鮮於威德卻是一臉輕鬆,說道:“不必擔心,他二人跑不了!外麵可都是我們的人,又有強弩助陣,出去更是死路一條。”


    徐周二人前後腳進了二樓客房,周忠火急火燎直奔窗戶,隻待一腳踹開便要飛身躍出。


    徐亦航上前一把拉住周忠,往周忠懷裏塞了一個布囊,說道:“這裏麵的藥量足夠你用兩三年了,你先拿著,以防萬一。”


    徐亦航擔心他二人就此分離,周忠若是無藥可用將爆體而亡,而齊融遠在蜀地,更不會管周忠的死活。


    周忠半生作惡、凶名昭著,從未有人這般實心對他,此刻也是感動莫名,說道:“我先出去,你再尋機逃脫。”


    周忠說罷便跳了出去,單手抓住房簷攀上了房頂,外麵頓時響起了喊殺聲和弩臂振蕩聲。


    徐亦航兀自感歎,誰曾想,當年刀劍相向、欲置對方於死地的二人,如今竟是同生共死了。


    徐亦航不敢耽擱,不能浪費周忠給他創造的逃生機會。


    徐亦航翻窗跳出,直接跳進了後院,貼著牆根便往柴房奔去,有埋伏的鎮武司官差瞧見了徐亦航,大喊道:“這裏還有一個!”


    話音剛落,幾十支利箭便招呼了過去,更有數十官差手握利刃圍了上去。


    徐亦航長劍舞動,登時刺倒數人,得了空隙便往柴房跑,隻要進了柴房躲掉勁弩、逃入客棧身後那片民居,便有望逃出生天。


    這空鮮於威德和袁師義也到客棧後院,鮮於威德對袁師義說道:“你我各追一個?還是全力拿下徐亦航?”


    袁師義道:“今日是以追捕金斧周忠的名義大動幹戈,若是讓周忠跑了,咱鎮武司可就威名掃地了。”


    鮮於威德道:“也罷,你我各捉一個。”


    “好。”袁師義說罷躍上房頂,追周忠去了,鮮於威德往柴房處瞧了一眼,徐亦航剛剛閃了進去。


    鮮於威德朗聲道:“將柴房圍住,本使要親自捉拿要犯。”


    “大人,放把火將其逼出來?”一差吏提醒道。


    鮮於威德本來氣勢十足,要追過去與徐亦航決個勝負,此刻一聽這話頓時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渾蛋玩意兒!一肚子壞水!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給百姓添麻煩!前堂那些破損的門窗,本大人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鮮於大人還真是一心為民,待小女子算好了損失,大人可不要不認賬。”


    鮮於威德循聲回頭看去,原是虞問蘭,李車夫已給她解了穴,此刻正與蘇惟賢主仆二人立在簷下看熱鬧,隻不過虞問蘭臉色鐵青,不知是因為徐亦航身陷險境無法援手,還是因為好好的客棧造了這無妄之災。


    鮮於威德轉身回道:“虞姑娘放心,客棧有多少損失,在下全賠。”


    鮮於威德說罷奔向柴房,雙掌真氣環繞、氣勢洶洶,朝著那木窗便去了。


    “唉?不對,砸爛了要賠。”鮮於威德突然止了腳步、收了真氣,幾步踱到柴房木門處,推開門走了進去。


    柴房外,一眾鎮武司官差本是嚴陣以待、殺氣騰騰,此刻卻被鮮於威德搞得泄了氣,眾人麵麵相覷,自家這大人也太過了,都這般境地了,竟還顧忌這些破爛門窗?


    不多時,柴房裏響起打鬥聲,幾個膽大的官差弓著腰身從窗戶裏往裏瞧,卻差點被飛出來的破木凳砸破頭。


    柴房裏,徐亦航與鮮於威德已是鬥了二十餘招,此刻兩人相距三四步遠,各自少歇。


    鮮於威德似是毫不擔心徐亦航逃脫,說道:“徐大人是如何殺了黃亂的?在下頗有疑惑,方才你我比拚內力,閣下確有抗衡黃亂的實力,隻是閣下這劍法要想殺了黃亂,可謂是癡人說夢。”


    徐亦航擔心鮮於威德識破天勢四象劍,一直使的是六合劍法,六合劍法雖屬上乘,但確如鮮於威德所說,斬不了黃亂。


    徐亦航道:“鮮於大人的好奇心還真是不小,不過在下沒必要為你解惑。”


    鮮於威德笑道:“莫非徐大人還藏著招?聽說徐大人有一把神兵,是天劍門遺失多年的流光寶劍,可否讓在下見識見識?不然隻憑你手上那把凡鐵,是破不了在下的雙掌的。哦,對,提到天劍門不得不說說,你給了耿彪什麽好處?耿彪自從廣安縣回來,閉口沒提你是亦天航的事,本使可不相信那耿彪不認得你。”


    徐亦航也不隱瞞,回道:“當然是歸還流光劍!”


    徐亦航話音一落便舞劍攻向鮮於威德,徐亦航拖不起,在此地拖得越久他越難脫身。


    鮮於威德冷笑一聲,揮起雙掌迎了上來,兩人登時又鬥到了一起。


    徐亦航暗道:“今日若是被他擒住則萬事休矣!”


    “風劍!”徐亦航突然收招小退,使出了天勢四象劍之三十六路風劍劍招。


    這風劍搭配混元功可謂如魚得水、相得益彰,劍招時而飄逸隨性、時而剛猛霸道,令人難防,隻五六招便讓鮮於威德手足失措、亂了章法。


    鮮於威德滿是疑惑,暗道:“世間還有這種武功?怎會時陰時陽?難道這小子的內力陰陽調和了?可是並無兼具陰陽的劍法存世啊?”


    鮮於威德雖被“風劍”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僅過了七八招便收攏心緒,將局麵扳了回來,又隱隱占據了上風。


    徐亦航見風劍收效甚微,便要以雷劍破敵,可惜被鮮於威德近身纏住,竟是沒機會使。


    這二人的差距可不在劍法掌法上,而是對敵經驗和內力修為,高深莫測的劍法若不能出其不意、一招製敵,便也隻能稍微找平劣勢而已。


    徐亦航又落下風,鮮於威德更加疑惑黃亂的死因,說道:“在下這一十六式亂魂驚魄手雖不及破罡掌與烈陽掌,但也不是容易應付的,徐大人還要隱藏實力,那在下可就不客氣了。”


    徐亦航暗道:“這鮮於威德能獨鎮一方果然有些能耐,拚鬥了三四十招,我已盡全力,他卻如閑庭信步一般。此時雷劍又使不出來,隻能用雨劍了,可是雨劍雖然早已練成,卻總覺得像是個殘招。”


    而鮮於威德似是沒了耐心,一改方才的打法,隻見其掌風大盛,一雙肉掌直將周遭空氣攪亂,兩掌翻騰間,竟隱約有淒厲的呼嘯聲,徐亦航出劍都受到了影響,心口更是憋悶難受,隻覺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徐亦航緊咬牙關,這可真是生死一瞬間了。


    鮮於威德一掌轟來,徐亦航索性不再閃躲,咬破舌尖換得片刻清醒,一劍迎麵刺去,竟是一換一的打法。


    鮮於威德見狀急忙收掌小退,他可是惜命得很。


    徐亦航終於跟鮮於威德拉開點了距離,徐亦航瞅準距離、長劍疾刺,隻兩三個呼吸,那鐵劍充斥著真氣竟連續刺出七八劍,直往鮮於威德周身要害招呼。


    鮮於威德急忙揮舞雙掌格擋,邊擋邊退,可那長劍連續不斷變換角度刺來,竟是越刺越快,如同一片劍雨。


    鮮於威德剛開始時還能輕鬆擋下,可這已經擋了十七八劍了,刺來的劍鋒卻是越來越密集、幾乎同時刺到,明明隻一把劍,卻像是十幾人在同時出劍。


    鮮於威德的肉掌是越舞越快,兩臂都快抽筋了,可徐亦航的長劍還未停。


    又幾個呼吸,“噗嗤”一聲,長劍停了,鮮於威德的臉上已滿是冷汗,正待後退幾步稍歇片刻,卻突然感覺胸口劇痛,那長劍竟然刺穿了他的胸膛。


    徐亦航大口喘息盯著鮮於威德,也是累得滿頭大汗,握劍的手都在顫抖,方才這片刻功夫,沒人知道他刺出了多少劍。


    顫抖的劍身引動鮮於威德的傷口,直將鮮於威德疼得呲牙咧嘴。


    鮮於威德一手扶住劍身,吃力地說道:“你這人壞得很,都把劍紮進老子身體裏了,你還抖什麽?疼死老子了。”


    徐亦航氣喘噓噓的回道:“對不住了,在下不是故意為之,實是手臂控製不住發抖。”


    徐亦航說罷將劍撒了手,鮮於威德抓住劍身,幾步踉蹌一屁股坐下了。


    鮮於威德又問道:“這是什麽劍法?在下見過快劍,但都是快出殘影,從未有人像你這般劍劍都是實的。”


    徐亦航略一調息,也不答話。


    鮮於威德道:“老子都快死了,讓老子死個明白可好?”


    徐亦航猶豫再三,說道:“雨劍,八方雨擊。”


    鮮於威德聞言大驚,喃喃道:“上清派失傳絕學。。。”說完竟是頭一歪咽了氣了。


    徐亦航看著死掉的鮮於威德,說道:“本想拿你當人質,怎就死了?”


    徐亦航盤膝坐下,閉目運氣調息,不是他不想跑,而是體力透支太大,沒力氣再戰了,隻能坐以待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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