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匯聚,八卦派、東海幫、江湖散人看見亦天航這陌生人自是生起懷疑,紛紛發問,上官律又解釋一遍,隱去亦、冉二人與唐門的衝突,劉卿元又以幾十年聲譽作保,這三路人馬才未深究。


    隻是那仲化通、邢宗良等人又不傻,唐門遭受重創,這又多了個陌生人,略一思索便知這兩者間有關聯,公孫自在倒是對這些事不以為意,隻覺亦天航這行事作風頗為有趣。


    既已找到通往下一處的暗道,這一群江湖人自是不願再耽擱,那右邊石室暗門後的通道卻是有些狹窄,連個開鑿的痕跡都沒有,純粹是天然形成的山洞小路,隻能容一人通行,眾人魚貫而入,卻因沿路石壁尖石嶙峋、路麵坑窪不平走的極慢。


    因三絕門與東海幫的仇怨,這兩派人馬離得甚遠,亦天航有意照拂,便拉著三絕門與絕刀門同行,劉卿元與冉雲瀚也樂於還個人情。


    這一行人小心摸索著前行了約一刻鍾,路是越走越寬,雖然仍是崎嶇難行,但好歹眾人活動的空間大了不少。


    不多時,又一間石室映入眼簾,不同之前的兩間石室和那圓拱形墓室,這裏卻是未加修葺的天然山洞,約五丈見方、兩丈多高。


    眾人舉起火把陸續走了進去,一眼看去,隻見沿右側石壁有幾張石床,其中一張石床鋪滿了幹草,離石床不遠處有一張石桌、四五個石凳,一處已熄滅的篝火和石鍋,而左側牆壁下堆放了幾十個箱子,竟是有人在此居住。


    眾人正要四下查探,卻聽得一蒼老有力的聲音:“沒想到啊,幾十年了,竟來了活人!”


    這聲音中竟夾雜著極為雄厚的內力,在場各派弟子功力淺薄者竟被震得頭暈目眩!


    江湖群雄哪裏想到這裏竟有隱世的高手!驚駭下急忙戒備,誰知道對方是善是惡,小心無錯。


    上官律等人循聲望去,在那鋪滿幹草的石床上似是躺著一個人,隻見那人緩緩坐起,兩手撐膝,看向這邊平靜地說道:“到了別人家裏,連點禮數都不懂嗎?”


    上官律一聽此言,拱手道:“青城派弟子上官律,見過前輩,我等貿然闖入擾了前輩清靜,晚輩在此賠不是了。”


    上官律說罷竟是彎腰行禮,以表敬意。


    “嗯?原來是青城派的小輩,木正坤那小子可還安好?”老者問道。


    上官律沒想到這老者竟然是青城派的故舊,上前答道:“恩師已駕鶴多年,敢問前輩名諱。”


    “嗬嗬,也是,算算年頭,那小子也該入土了。”老者語氣淡然,聽聞故人死訊竟是沒有一點悲傷,想必是在這山洞待了好些年,早就將生死看淡了。


    老者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老夫在此幾十年了,這世間隻怕早就將老夫遺忘了,隻是不知那幫徒子徒孫現如今是何等模樣。。。”


    老者似是陷入了回憶。


    上官律見老者沒了動靜,又不好貿然上前,隻得輕聲問道:“前輩?”


    “老夫乃是絕刀門門主趙無鋒。”老者說道。


    這話音剛落,眾人均望向絕刀門那幾人,隻見劉卿元麵部略有抽搐,滿是懷疑地問道:“前輩有何憑證?”


    “哈哈,老夫行將就木,又有什麽好冒充的?假冒趙無鋒有很多好處嗎?”那老者笑聲中透著一股蒼涼之意。


    這自稱趙無鋒的老者見劉卿元不信,隨即又說了幾句話,似是一種武功的心法,但卻文理不通,眾人聽之難以理解。


    劉卿元聞言啪的一聲便跪下了,行禮道:“末學晚輩劉卿元,拜見師公!”


    冉雲瀚及絕刀門其餘弟子略一愣神,也齊跟著跪下了,齊聲道:“弟子拜見師祖!”


    這絕刀門一行人個個神色激動,方才這老者自報姓名,便已有弟子按捺不住興奮情緒,此刻劉卿元親自證實這便是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老掌門,眾弟子欣喜若狂。


    原來趙無鋒方才所說的便是絕刀門狂風刀法的招式口訣,不過絕刀門為防旁人偷學,這口訣字裏行間顛倒錯亂、晦澀難懂,旁人根本聽不出來,但這絕刀門眾人豈能聽不出?


    “哦?哈哈,好,好,好!竟有我絕刀門後人,看來老天不枉我也,我那愛徒可還健在?”老者趙無鋒不掩喜色,開口問道。


    “恩師已亡十數年,彌留之際曾多次念叨師公。”劉卿元此時悲喜交加,如實答道。


    “智兒竟先我而去,也罷也罷,幾十年嘍,隻可惜當年走的急,我絕刀門無上絕學‘絕刀九式’尚未傳授於他,今日老夫行將就木,卻能在此與你等相遇,也算天意!我絕刀門縱橫江湖怎可沒有絕刀式,沒有絕刀式的絕刀門那還叫絕刀門嗎?!”趙無鋒越說越激動,眼中精光頻現。


    “絕刀九式?”劉卿元絞盡腦汁,卻是想起少年時曾聽他師父提過,絕刀門不止狂風刀法這一套武學,還有一門更為高深的功夫。


    “其餘人等都是何人?”趙無鋒似是才注意到還有旁人。


    八卦派、三絕門、金剛宗、東海幫、江湖散人一一上前自報家門。


    趙無鋒聽後隨意擺了擺手,畢竟這老者幾十年前叱吒風雲時,這些人不是還未出生便是懵懂孩童而已,就是年齡最大的公孫自在在當年也不過是無名之輩。


    趙無鋒掃了眾人一眼,目光突然停在亦天航身上,確切的說是亦天航手中那把鏽劍上。


    “小子,你手中那把劍可是墓中之物?”趙無鋒看向亦天航,問道。


    亦天航近前一步拱手回道:“回前輩,此劍確為墓中所得,不知此劍與前輩有何淵源,若是前輩之物,晚輩自當歸還。”


    “不必了,這寶劍乃是當年肖兄弟遺物,唉,可惜肖兄弟天縱奇才卻英年早逝,一身本事無人傳承,你既與此劍有緣,留著便可,隻是不知你是否配得上這把劍!”


    趙無鋒話機一轉,接著說道:“你使幾招劍法,若是老夫看得過眼去,這劍便是你的,否則便將劍留下,老夫轉贈他人,在場使劍者眾多,老夫不能讓肖兄弟遺物蒙塵。”


    這誰也沒想到,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絕刀門掌門趙無鋒竟在這古墓裏,此時這位武林泰鬥因為一把鏽劍竟讓亦天航耍幾招劍法,亦天航略一思量便應下了。


    在場諸人是心思各異,眾人雖對那鏽劍看不上眼,但這老頭視為珍寶的東西豈能是凡品?


    上官律掃了一眼江湖群雄,篤定這劍要歸亦天航了,趙無鋒必定認得上清派絕學天勢四象劍,在場的使劍者又有哪個的劍法能比得上天勢四象劍?除非上官律出手,但是上官律又怎會跟小輩去爭。


    待眾人讓開場子,亦天航向趙無鋒抱拳道:“晚輩獻醜了。”


    亦天航說罷便揮劍起招,三十六路風劍劍招,時而飄逸婉轉,時而暴烈剛猛,直看傻了圍觀的眾人,多有驚歎聲。


    待到十招過後,那趙無鋒麵色激動,急忙喝止,問道:“你乃何人?!師承何處?!”


    “晚輩亦天航,恩師已於去年過世,恩師名諱我亦不知。”亦天航答道。


    “小子上前來答話。”趙無鋒似是聽力不好,又像是怕談話內容為他人所聽,便喊亦天航到他跟前去。


    “你師父多大年歲?兩臂可是有蓮花刺青?”亦天航上前靠近後,趙無鋒低聲問道。


    “回前輩,恩師年歲不詳,收養我時應已年近花甲,如今又過十餘年矣。恩師左臂確有蓮花刺青,右臂沒有。”亦天航毫不隱瞞地低聲回道,畢竟這等事說出來也無妨,眼下得到這寶劍才是最緊要的。


    “唉~不錯,的確隻左臂有刺青,不想當年故人竟死裏逃生,還有弟子在世,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好,好,這劍你留著便可。當年肖兄弟與你師父惺惺相惜,也是生死之交,此劍傳與你再合適不過。”言畢,趙無鋒便不再言語,自顧自地低下頭去。


    說到亦天航的師父,不得不提這師徒倆的怪異之處,這徒兒不知師父名諱、年歲和來曆,師父不問徒弟身世,二人就這麽共同生活十餘年。


    亦天航見這老者似是又陷入了回憶,便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旁,暗忖道:“師父臨終所說的古墓應是這了,隻是這墓中除了這把劍和這位前朝的老者,並無其他啊?”


    在場有使劍的江湖散人也想要上前一試,卻被身旁人製止。


    隻聽一人說道:“袁兄莫要自取其辱,這青年的劍法絕非袁兄可比,那青城廖玉衡都自知不如,沒去一爭高低。”


    又聽另一人回道:“唉,並非在下不自知,隻是這寶物憑白被外人得去,心中難免不太舒坦。”


    “袁兄何必擔心,待出墓之時。。。”那人說話聲漸小,似是怕被旁人聽去。


    這二人嘀咕了幾句便也沒了動靜。


    劉卿元見趙無鋒似是出了神,便忍不住開了口:“師公這些年一直藏身於此?為何不回絕刀門?這之前又是發生了何事?”


    “嗯?”趙無鋒被劉卿元問醒,搖了搖頭說道:“也罷,老夫時日無多,告訴你等也無妨,守了幾十年了,也該讓此處秘密大白於天下了。”


    趙無鋒有些悵然若失,但頃刻間便又一臉淡然,說道:“這話還要從頭說起,四十年前大周皇帝離奇駕崩,外戚姬氏專權,一夜之間乾坤顛倒、京城大亂!”


    趙無鋒這從頭說起說得確實有點遠,眾人一頭霧水,均暗自納悶:“這前周覆滅跟你在這山洞裏待著又有甚關聯?”


    “那擅權的賊子姬氏竟然毒殺幼主、秘密捕殺皇室子弟,並以其姬氏親孫為大周長公主之子、是皇室血脈為由立為皇帝。”


    趙無鋒是回憶一段便說一段。


    “朝中大臣自是多有反對者,而姬氏喪心病狂,竟將那些忠臣盡數誅殺,又牽連甚廣,無辜喪命者眾,以致滿城腥臭血汙,如山般的死屍盡拋於後河,京城境內百裏河岸隨處可見殘肢斷臂,京畿百姓數年間都不敢取河水飲用,當時可謂是義士濺血、忠臣滅族!”


    “賊子竊得國祚,以大周正統自居,世人稱之為姬周、後周,而大周卻成了前周。”


    說到此處,趙無鋒歎了口氣,似是對前周有著無盡的惋惜。


    江湖眾人早就聽聞過四十年前的那場驚天巨變,此時聽趙無鋒說來,便知如今的北周就是當年謀逆篡國的姬氏後周,但是,說了這麽多,好像還沒說到重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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