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航攆走徐衍山後,趕到李家村已是將近午時,一進村便見村裏雞飛狗跳的,公孫自在正被一眾村民攆的亂竄,唉,不用細想也能猜到,肯定是這飛天蛤蟆嘴饞,又偷雞摸狗了。


    亦天航騎馬進村,公孫自在站在房頂上,一眼就瞅見救星了,急忙大喊:“快看,亦小友回來了,老夫豈會欠你等銀子,不就吃你們幾隻雞嗎?都去找亦小友討銀子。”


    眾村民聞言卻是仍圍著公孫自在,七嘴八舌地說道:


    “好你個公孫老頭,那是吃了幾隻雞嗎?全村的雞鴨都快被你吃絕了,要不是今日你想偷牛,被孫大嬸抓了正著,我等還顧及亦少俠麵子不好與你理論。”


    “亦少俠?亦少俠你終於回來了,這位蛤蟆前輩實在是太不著調了,你才走了幾天啊,他已經把全村禍害遍了。”


    “胡說八道,老夫才吃你們幾隻雞幾隻鴨?區區幾日怎麽可能吃光村裏的雞鴨,唉~亦小友,快替老夫說幾句。”


    。。。


    亦天航見公孫自在與眾村民吵作一團,實是頭疼,隻得喊道:“李家村的各位叔嬸大爺大哥嫂子們,兩刻鍾後到村中水井那,在下將如數補償各位的損失,各家丟了多少家畜,先回家仔細算一算。”


    眾村民一聽這話方才安靜下來,各自回家去了。


    公孫自在見人群散了,便縱身來到亦天航身前,說道:“一群刁民,自從亦小友上次給那幾家補償了銀子後,全村的人都眼紅了,老夫這幾日一共才偷了三隻雞兩隻鴨烤來吃,哪有他們說的那麽多,說老夫偷牛更是胡扯,那麽大一頭牛,老夫就是能吃得下,也沒那功夫宰殺。”


    “好了,前輩,此事就此揭過,清霜可曾回來?”


    “你還說呢,前幾日便回來了,拉著個臉,老夫問她借幾十兩銀子使使都不肯,回來就天天教導鐵柱武功,鐵柱那娃也會哄,不到半晌就哄得那小妮子眉開眼笑的。”


    “走,去李鐵匠家,看看我那徒兒。”


    李鐵匠夫婦二人早就出門來迎了,幾人回了鐵匠家,飲茶閑聊不提,淩清霜是一直沒個好臉色,不多時,李遙塵自私塾歸來,一進門見亦天航在,極為高興,走到亦天航跟前恭敬地行禮道:“徒兒拜見師父,師父一路顛簸,辛苦了。”


    眾人見這小娃如此懂事,紛紛讚賞,李家夫婦更是喜上眉梢。


    亦天航點了點頭,問道:“為師這幾日不在,徒兒可曾偷懶?”


    李遙塵正要回話,卻被淩清霜搶了先:“你道是人人都像你?遙塵每日刻苦讀書,清晨與傍晚隨我練武,極為勤奮。”


    亦天航知道淩清霜是因為唐門的事對他有情緒,這他也沒辦法,男女之事他是極不擅長的,而且他隻把淩清霜當妹子,此生這心中唯有唐依雪一人。


    雖已開春,但這山間仍有些寒冷,亦天航與公孫自在、淩清霜便窩在了這小山村裏,平日裏除了教導李遙塵武功,便是修練洗塵訣、參透刀劍合璧。


    公孫自在一如既往的偷雞摸狗,經常偷個雞鴨烤了解饞。


    淩清霜沒過幾日便一如往常,估計是又重拾了信心,想要與唐依雪一爭高下,每日也是勤奮練劍。


    如此一晃數月,直到了仲夏五月。


    李遙塵習武天賦極高,這小半年時間早就掌握了“呼吸吐納法”,體內真氣初成,基本拳腳功夫也是練得爛熟,如今已經習練輕功和劍法多日了,亦天航看著這個徒弟是越發的喜歡,隻待這徒兒將這些基礎功夫全部掌握,便傳授他六合劍法。


    一月前淩清霜被淩毅君叫回了青城派,亦天航倒也清靜了些,沒了人管束,修練洗塵訣是風雨無阻,前些日子竟在罕見的瓢潑大雨中感受到了天地間微弱的氣息變化,有雨滴撞向大地的義無反顧、有飛鳥急掠雨中的奮不顧身、還有那暴雨之下遍地綠草的頑強生機,洗塵訣終於突破瓶頸更進了一層,內力也是精進不少。


    而刀劍合璧按照齊融所說的方法卻是一籌莫展,拆解兩套武功的招式容易,組合承接卻是極為困難,況且那六合劍法氣走陰脈,六衝刀法氣走陽脈,兩者運氣法門相衝,雖有混元功可調合陰陽,但也遠非一朝一夕之功,其難度不亞於獨創一門上乘武功,亦天航不得要領,隻能暫且作罷。


    公孫自在在這山村待了小半年,早已乏味,整天吵吵著要走,可是身無分文,隻能賴著亦天航。


    亦天航確是有錢,搜刮唐冠傑那次得了千餘兩,如今尚有七八百兩,可就是不借給公孫自在,此時的亦天航心性大有轉變,心想這公孫老不修沒臉沒皮的,不能事事都允他,得讓他出點血才行,比如那絕世輕功燕掠功。


    亦天航心中想得很美好,待在這小山村裏潛心練功,等略有所成再行走江湖,可惜世事無常,昨日宕渠侯府來人了,也不知那薑白華是怎麽得知亦天航在此處的。


    來的是丁慈,捎來了監察使官服和這幾個月的俸祿,另有宕渠侯薑白華的一封書信:


    “亦兄,你也太過分了,數月不見蹤跡,也不到本侯府上述職,欺人太甚也,不過本侯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跟徐衍山那傻子問出了你的下落,特地讓丁慈將官服與這幾個月的俸祿帶給你,可不要對本侯感激涕零。好了,言歸正傳,南疆蠻族自開春後異動頻繁,荻山、湯廷山多有蠻兵出沒,前些日子,穆子玉又得探子急報,南蠻六洞一寨皆有動作,隻怕大戰在即,還望國家危難之時,亦兄能挺身而出。唉~本侯言盡於此,盼與亦兄能早日相見。”


    亦天航也寫了封信,讓丁慈帶回,信中內容:


    “宕渠侯薑兄親啟,數月來,在下潛心習武,忘卻了監察使一事,還望薑兄海涵,至於南蠻異動,還請薑兄放心,蠻兵叩邊之時,便是亦某從軍之日。另外,在下還有一事相托,唐門唐三意被在下打成重傷,臥床已有兩年,亦某心中難安,又尋不得名醫救治,薑兄海內人望,煩請代我遍訪名醫,為唐三意醫治,了我心願。”


    五日後,資中城,護蜀將軍府。


    薑白華拆開亦天航的回信,看完後一臉無奈,跟一旁的穆子玉說道:“唉~這亦天航跟之前坊間傳聞的完全不一樣了,監察使和南蠻如此重要的事,竟輕描淡寫的敷衍本侯,卻為了唐依雪要本侯救治唐三意,還說得理直氣壯的,真以為本侯會答應他。”


    “侯爺手眼通天,尋個名醫救治唐三意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本將倒是沒想到,侯爺不但與亦天航化幹戈為玉帛,竟還交情匪淺。”穆子玉老謀深算,一眼就看出這宕渠侯極為欣賞亦天航,此刻便不漏痕跡的拍了個馬屁。


    “丁慈,飛鴿傳書段總管,讓侯府那個糟老頭去唐門瞧瞧,本侯養了他快十年了,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多安排高手護送,調一百郡兵同行。”薑白華向丁慈吩咐道,丁慈領命便安排去了。


    “侯爺說的可是名醫‘扁旦’?”穆子玉問道。


    “可不是嗎,當年大周皇室的禦用名醫,姬氏篡位後,這糟老頭子便一直留在北周宮廷做事,直到十年前,這老頭竟因宮裏夥食不好,罵那北周皇帝是亂臣賊子,差點因此人頭落地。你說那老糊塗,都忍了三十年了,還好家父當年出使北周,順手救了他,之後便一直養在府裏。扁旦、扁擔,這名起的,將軍您要不提,我都忘了那老頭還有個這麽奇葩的名字,哈哈。”


    薑白華笑了笑,又一臉嚴肅地說道:“將軍,此次南蠻一事,我王兄甚為關心,自開春以來,南疆境內蠻軍調動頻繁,不知將軍有何看法?”


    “稟侯爺,據哨探回報的南蠻各路兵馬動向,本將以為不出兩月,南蠻大軍將出現在嘉武、江陽兩地,隻怕不會少於十萬之眾。”穆子玉頗為擔心地說道。


    “將軍可是確定?南蠻六洞一寨七個部落,多的雖有四五萬戰士,但少的也隻有一兩萬,此次出兵十萬?地龍洞那土豹子是瘋了不成?想與我大齊全麵開戰?”薑白華慵懶的身軀卻是瞬間坐直,語言間滿是質疑。


    穆子玉搖了搖頭,歎了聲氣,說道:“本將推測,其兵力比之十萬隻多不少。近幾年南蠻隻是小規模入侵騷擾,掠奪了人口牲畜就跑,最大一次規模就是前年禿梟寨傾巢而出,三萬大軍進犯江陽。本將以此推斷,這幾年南蠻各洞是有意養精蓄銳,想準備充足一舉拿下我嘉武城與江陽城,徹底脫離遍布毒瘴、環境惡劣的南疆,到我蜀地紮根。”


    薑白華已無方才輕鬆模樣,說道:“如此說來,這蠻族圖謀不小啊!我大齊雖有甲士三十餘萬,但兵力分散,江淮十五萬大軍拱衛都城防禦北周,江南楚地五萬兵馬鎮守腹地威懾南越,荊楚軍五萬更是不可調動,而蜀地這些人馬,將軍隻可調用護蜀軍與秦占雄的江州軍,敵眾我寡啊。”


    穆子玉聞言並未作聲,這老狐狸自有他的心思,護蜀軍擴軍的時機到了。


    薑白華繼續說道:“王兄與我早就有意擴充蜀地駐軍,隻是一直未能決斷,如今情勢緊急,本侯這兩日便奏稟王兄擴軍,前年秦占雄在古墓所得財貨甚多,足夠擴充兵員,隻是新軍未必能到將軍麾下。秦占雄尋得大量財物,功勞甚大,王兄一直壓著沒有賞賜提拔,他早就心生不滿,此次若是南蠻大舉來犯,隻怕王兄為局勢所迫,不得不重用秦占雄,擴充他的江州軍,之後這蜀地便是將軍您與秦占雄兩雄並立了。”


    “無妨,隻要能保我大齊安穩、邊疆無憂,老夫這位子讓與他也可,隻是這秦占雄麵善心狠,王上與侯爺還是多多斟酌為好。”


    “嗯,本侯心中有數,軍情緊急,本侯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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