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寨校場,也是大寨內唯一一處比較地勢較為平整的地方,可容納三千人操練,此時已站滿了圍觀的兵將。


    薑廣隸正在場地中央揮舞著長槍熱身,看來這惡犬對此戰頗為重視。


    薑玄北聽聞此事,已到校場觀戰,就是那馮將軍此刻也在路上了,眾人早就聽聞護蜀軍出了個猛人亦天航,今日機會難得,有幸觀看護蜀軍與勤王寨兩位風雲人物的較量,豈能錯過?


    亦天航進入校場,勤王寨士卒議論紛紛。


    “這亦都尉竟比薑都尉還年輕,該不會是個樣子貨吧?”


    “說什麽呢,別讓他聽見,哨卡的老韓因為言語不敬,被他一刀砍成兩截了,周圍的弟兄都沒反應過來,老韓就沒了。”


    “啊?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可不是嗎,與咱薑都尉有的一比。”


    薑廣隸見亦天航入場,摘掉頭盔,收槍說道:“今日本都尉當值,不便卸甲,還望亦都尉多擔待!”


    “薑都尉客氣,都尉身著鐵甲比試,多些負擔,倒是亦某沾了便宜。”


    二人也不多廢話,直接動手,隻見薑廣隸挺搶疾奔殺向亦天航,那銀槍如同蛟龍出海,直刺亦天航心口,亦天航往右急閃躲了過去,那長槍改刺為掃,緊跟亦天航。


    亦天航右手拔出冷月欺霜格擋,隻聽得兩件兵器交鋒的錚鏘聲,銀光與寒光交錯。


    亦天航趁勢上前,一刀砍向薑廣隸左肩,薑廣隸急忙抽槍回撤,卻是僅退了半步又踏前一步,竟單手握住槍杆中央迅速出槍,以槍尖頂上了欺霜刀的刀鋒,二人一觸即分,各自回到原地。


    圍觀眾人直看呆了。


    半晌,隻聽黃發才大喊一聲好,嚇得不遠處的馮遵將軍肥軀一振,眾人聞聲也回過神來,大聲喝彩。


    馮遵扭頭跟薑玄北說道:“這數年來,廣隸在同輩中難尋敵手,今日遇上亦天航,可謂是旗鼓相當啊。”


    “嗯,沒想到江湖傳言卻是真的,武林年輕一代翹楚,名不虛傳!”薑玄北語氣平和地回道。


    這二人不久前才爭吵了一番,此時卻像什麽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二人言語間,場中薑廣隸、亦天航又過了數招,亦天航的看家本領可不是六衝刀法,如今以混元功和六衝刀法對敵,略感吃力,但這眾目睽睽,又不能使天勢四象劍,一時間卻是讓薑廣隸占了上風。


    薑廣隸也想到了這一點,亦天航明明以劍法聞名江湖,如今卻以刀對戰,這刀法雖然精妙,但以亦天航的功力,絕不可能是靠這刀法位列風雲榜山字上等、力壓廖玉衡一籌。


    薑廣隸一邊舞槍一邊說道:“亦都尉莫非看不起我?”


    亦天航正專心尋找薑廣隸的破綻,沒想到對方竟在此時分心說話,便回道:“薑都尉何有此言?”


    “你以劍法成名,今日卻以刀與我比試,這刀法雖屬上乘,但絕不是你最高深的功夫!你如此不是小看於我,又是如何?”


    “薑都尉莫要多想,在下劍法刀法都略懂一些,當年使劍,也隻是因手裏有劍而已。”


    “哼,在下已出言相告,亦都尉若是因輕敵敗了,可別怪薑某人占你便宜!薑某對敵向來全力以赴!”


    “多謝薑都尉提醒。。。願得隸卒萬萬千。。。廣隸,看來薑校尉對閣下倒是器重的很。”亦天航此時竟想起了寨牆上那兩幅豎旗。


    薑廣隸不再言語,心中憤恨亦天航輕視於他,手中槍法舞的更加淩冽霸道,招招竟透出了殺意。


    亦天航倍感壓力,這勤王寨雖說未必有人識的天勢四象劍,但冒不得險,如今以六衝刀法是難以取勝,薑廣隸的槍法淩厲霸道,剛才二人僅僅是試招,覺不出什麽來,此時薑廣隸全力殺來,亦天航已有些抵擋不住。


    薑廣隸的槍法渾然天成、自成一派,雖是薑玄北教他習武,但他天賦極高,自江陽助陣歸來,便離開勤王寨行走江湖,曆時五年遍訪名師,糅合了各家之所長,如今他所使的槍法早就不是薑玄北最初傳授於他的了,而是他自創的回龍十三槍。


    亦天航與薑廣隸又鬥了十餘招,仍是處於下風,觀戰的閻淳和黃發才那可是久經戰陣之人,早已看出薑廣隸招招要害,明顯是想取亦天航性命,二人心中是極為擔心著急。


    馮遵與薑玄北也已發覺,薑廣隸似是突然改了打法,要與亦天航決生死,二人想要阻止但又不便插手,誰都知道“惡犬”的性子。


    亦天航一刀蕩開薑廣隸刺來的長槍,連退數步,將欺霜寶刀歸鞘,拔出了流光劍。


    薑廣隸見亦天航終於拔劍,也不逼迫,隻收槍調息,方才全力廝殺,又著一身劄甲,稍有些疲累。


    亦天航手握寶劍,說道:“此劍鋒利,切金斷玉、無往不克!薑都尉小心了!”


    亦天航說罷便以混元功催運六合劍法向薑廣隸攻去,眾人隻見那劍身似有暗光湧動,又是一把神兵,方才那把寶刀寒霜勝雪也就罷了,這又來了個流光飛濺。


    流光劍的事,江湖知者不多,知曉這神兵在亦天航手裏的,不是亦天航的至交好友便是不屑於兵器的前輩高人,也隻有天劍門一直對這劍念念不忘,天劍門更不可能到處宣揚自家寶物的下落,不然再引來旁人覬覦,被人奪來奪去,到時還上哪找去。


    薑廣隸舉槍相迎,他自忖自己馳騁沙場的回龍十三槍必勝亦天航。


    一槍虛晃,薑廣隸躲開亦天航刺來的長劍,後撤一步疾刺亦天航麵門,借槍之所長攻亦天航劍之所短。


    亦天航豈會讓他如願,閃身躲過,二人對招拆招,又是十餘招。


    薑廣隸的槍法旨在戰場殺敵,並無花哨,招招取人要害,而亦天航的六合劍法由肖子卿所創,受門派武學影響,多些繁瑣招式,完全是兩種意境的功夫。


    本來亦天航想以流光劍之鋒利斬斷薑廣隸的長槍,但對方似是早有提防,不以兵器硬碰硬,亦天航頗為無奈,隻得勉力支撐,這六合劍法也破不了薑廣隸的槍法。


    “亦都尉刀劍皆練,天賦確是常人難及,不過閣下這武功雖是此時高人一等,但若經年累月一心兩用、不得專精,成就卻未必再如現在。”薑廣隸開口說道。


    “多謝薑都尉提醒,不過在下已有辦法。”亦天航沒想到這薑廣隸會好意提醒他。


    “哼~古往今來,精通多種兵器者可謂是鳳毛麟角,就是如今的三絕門攀雲道人,也隻是打著三絕的幌子,其實他最得意的還是拳掌功夫,飛爪與雙鉤不過是拳掌之延伸而已。”薑廣隸見亦天航不聽好言,沒來由的來氣了。


    “哦?原來如此。。。拳掌之延伸。。。”亦天航被薑廣隸這幾個字瞬間點醒,左手挽了個劍花,連退數步,右手拔出欺霜刀,也不管薑廣隸了,徑自閉目沉思。


    亦天航此舉倒是讓薑廣隸不知該如何是好,繼續動手吧,對麵那傻子在閉目養神,就這麽幹站著吧,又覺得太尷尬,正左右為難間,隻聽亦天航說道:“多謝薑兄解惑,請接我刀劍合璧。”


    亦天航當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悟出六合六衝刀劍合璧,而是薑廣隸那句“拳掌之延伸”,讓亦天航突發奇想,以刀劍代替拳掌使出混元掌招式。


    混元掌可是上清派唯一一門拳掌功夫,與混元功相輔相成,此時以刀劍使出幾招拳法對敵,在場諸人就是有上清派弟子,也未必能識得。


    亦天航以刀劍使出混元掌招式,又是混元功催動,那流光劍與欺霜刀頓時真氣湧動,本該匯聚在掌心的內勁,都散到了刀身劍刃上。


    薑廣隸抵擋了數招,心驚道:“這人年紀輕輕功力便如此深厚,竟可內力外發形成劍氣,雖然尚不能隔空傷人,但在同輩高手中實屬少見,莫非方才他是有意相讓?”


    薑廣隸心中乍起波瀾、吃驚不已,他哪裏知道那外發的真氣是混元掌獨到的運氣法門所致。


    二人又拚鬥了五六招,薑廣隸卻是越發的驚疑:“這刀劍合璧雖說不多見,但亦天航這行招走招明顯生疏,難道是剛剛被我點透?在這現學現賣?”


    亦天航這般做法實在是過於冒險,這掌法由兵器使出來,能一樣嗎?就算要將混元掌改為劍招刀招,那也得上官律、淩毅君那等人物靜下心來,潛心揣摩、反複習練,還不知要耗費幾年幾月。


    亦天航此時也察覺到了,雖然此舉可行,但需仔細斟酌、長期研磨,難度不亞於六合六衝刀劍合璧,並非他這心血來潮就能成的。


    不過以刀劍使出混元掌法,這薑廣隸卻是落了下風,薑廣隸的回龍十三槍招式已老,又心緒受擾,而亦天航的刀劍雙持剛剛登場,雖然使出來不那麽連貫,跟跳大神似的。。。


    薑廣隸不信這胡亂想出來的功夫能有多高明,收攏心神,挺槍便刺。


    亦天航左手抬劍迎上,劍鋒直逼槍尖,薑廣隸見狀收槍變招,卻恰好著了亦天航的道,隻見亦天航右手舉刀順勢刺向薑廣隸,薑廣隸躲閃不及,竟被一刀刺中左肩。


    亦天航嘴角微揚,及時收刀,並未破甲傷人,那劄甲雖是鐵製,未必能擋得住“冷月欺霜”。


    薑廣隸又豈肯輕易認輸?略一調息,便又舞槍而上。


    如此,二人又拚了十數招,每次都是長槍被阻,薑廣隸變招的空,亦天航另一把兵器便趁機刺了過去,打的薑廣隸是束手無策,不過亦天航也隻能防守,此時薑廣隸已摸清了他的路數,若是主動進攻則破綻百出,極易被薑廣隸一槍製住。


    “本將認輸。”薑廣隸收槍後退,突然說道。


    圍觀眾人愕然,這還沒到那地步啊?雖然這薑都尉傷不了亦都尉,但那亦都尉也拿薑都尉沒法啊?怎就輕易認輸了?


    薑廣隸向亦天航一拱手,提槍便走,亦天航也不客氣,一回禮也下了場。


    二人比試結束,擒王寨兵將盡皆不服,見亦天航走來,多有噓聲。


    黃發才不樂意了,大喊道:“噓啥噓,你家薑都尉技不如人,自己認輸,關我們亦都尉何事,誰不服就上場去比劃比劃,沒大沒小的!”


    亦天航懶得跟兵卒計較,喊上閻淳、黃發才等人,與馮遵、薑玄北告了辭,便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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