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亦天航、王蘭芷都有些沒精打采,二人草草一收拾,便去了集市。


    亦天航要打探清楚城內百姓到底有多懼怕韓相!二人挑了個食客略多的麵攤,點了兩碗麵,便坐下了,聽著一眾食客的閑聊。


    “唉,現在這年頭越來越難了,外有蠻族叩邊,內有‘惡虎’食人。。。”


    “噓~李兄慎言!”


    “聽說王掌櫃前些日子出事了。”


    “嗯,我也聽說了,城防營說王掌櫃是北周細作,真是亂按罪名,王掌櫃是土生土長的烏陵人,一輩子在蜀地,怎麽可能是北周的奸細!”


    “唉,這肯定又是那個惡賊作惡!”


    “如今蠻族入侵,戰火不斷,這烏陵雖無戰事,但那惡人對於我等百姓來說,卻是猛於蠻族也。”


    “孫兄說的是,連王掌櫃那等人物都造了毒手,何況我等小民。”


    。。。


    周圍食客幾乎都在議論王掌櫃,亦天航瞅了眼王蘭芷,隻見佳人兩眼泛紅,雙拳已是攥的發紫。


    亦天航急忙伸手過去,將王蘭芷緊握的拳頭掰開,纖纖玉手雖然故意塗些汙跡,倒仍是光滑柔軟。


    王蘭芷見亦天航握著她手不放,急忙將雙手抽回,亦天航咧嘴笑了笑,便低頭吃麵去了。


    “無恥~”王蘭芷輕聲說道。


    亦天航以為說別人,抬頭問道:“何人欺負藍兄?”


    “無恥之徒~”王蘭芷白了亦天航一眼。


    “這,嗨,在下是。。。”


    “不必解釋,本姑。。。在下早就有言在先,你若幫我,我王家的一切便都是你的,包括我。”


    王蘭芷對亦天航剛生起的那點好感,就因為亦天航多揉了一下纖纖玉手,煙消雲散了。。。


    王家府邸,亦天航與王蘭芷二人佯裝路過。


    亦天航仔細觀察了周圍,確有韓相的眼線,心想:“這王掌櫃死也好活也罷,肯定是不敢回烏陵,在王家周圍布局有個屁用?!難道韓相早就料到他會來此地?”心中想罷,這白天是肯定不能進,隻能夜間潛入,隻是帶著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實是麻煩。


    亦天航尋了個僻靜處,將夜探王家的想法告訴了王蘭芷,這王蘭芷心念老仆,隻要能回去,哪管白天黑夜,一口應了,二人返回客棧,隻待入夜。


    亥時剛至,亦天航與王蘭芷便到了王家宅院附近,這一路躲避巡防的郡兵和更夫,沒夜行衣極不方便,還好二人穿的都是深色服飾。


    亦天航躲在牆角側頭看了看周圍,白天藏匿的眼線早已撤了,看來是韓相也並未把王家的事太放在心上。


    亦天航見四下無人,拉起王蘭芷便奔到了王家內院牆外,又躲在陰影裏略一觀察,見的確沒人盯梢,不等王蘭芷喘息,攔腰抱起這女子,縱身一躍上了牆頭。


    這一下卻驚得懷中佳人失聲輕呼,不知是因飛簷走壁太過刺激,還是這無恥之徒輕薄之舉。


    月色下,亦天航抱著王蘭芷立於牆頭上,若是此刻王蘭芷是女子打扮,不是現在這一臉胡茬模樣,倒也是一幅美景。


    亦天航未做停留,稍一查看院內情形,便跳了下去。


    二人一落地,王蘭芷便從亦天航懷裏掙脫了出來,一臉不悅。


    亦天航哪有功夫去注意這女子臉色,拉上玉手便往南邊下房小步輕跑。


    亦天航低聲說道:“不要驚動府內仆人,看看便可。”


    “嗯。”


    二人剛走到廂房門外,卻聽得鎧甲兵器碰撞摩擦之聲,隻見自堂屋、東西廂房中衝出數十郡兵,皆手持利刃、勁弩,霎時便將亦天航二人給圍了。


    “你二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叛賊宅邸,本督在此守備多日,果然有叛賊同黨自投羅網!”為首一人大聲說道,赫然便是城防營曲督苟朗。


    亦天航正待開口,卻又聽那苟朗說道:“左右還不動手!韓大人有令,緝拿叛賊,死活勿論!”


    眾郡兵一聽苟朗之令,頓時向亦天航、王蘭芷殺來。


    亦天航這才明白,是自己中了人家的計,韓相早就在這等著他了,以叛賊同黨的罪名將他當場格殺,然後奏報穆子玉和治政司,論誰也挑不出個錯來。


    這苟朗明明認得他,此時也裝作不認識,看這情形,隻怕王家的管家和老仆也早被控製了。


    亦天航一把將王蘭芷護在身後,抽出腰間短刀,擋下刺來的長槍,朗聲道:“本將乃是護蜀軍都尉亦天航,爾等意欲謀殺我大齊將領不成?!”


    這話一出,眾兵卒都有些猶豫,若真如眼前這人所說,他是護蜀軍都尉,便不能擒殺了。


    苟朗聞言卻是不慌,隻大聲喝道:“哪來的惡徒!竟敢冒充我大齊都尉,你們愣著作甚,夜闖王家府宅,豈能是亦都尉?!趕快動手,不要讓這叛賊跑了!”


    韓相和苟朗是鐵了心要借此機會除掉亦天航。


    亦天航二人被圍在內院中央,已是無路可走,身後佳人憂心道:“是小女子連累大人了,若不是我非要跟來,想必大人早已走脫了吧。”


    “不必多言,幫我解下背後刀劍。”


    王蘭芷也不耽擱,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將包裹著流光劍和欺霜刀的粗布從亦天航背上割斷了下來。


    亦天航一邊戒備,一邊將刀劍重新背好,將手中短刀遞給王蘭芷,低聲說道:“拿這個防身。”


    苟朗見眾士卒還不動手,已有些焦急了,隻盼去給韓相報信的人能快點。


    “苟曲督,本將勸你三思而行,莫要為虎作倀,你今日所為,可不是件小事!”亦天航見勁弩環伺,身後又有佳人,一旦交手實難護她周全。


    苟朗也在暗自掂量,平日殺個普通百姓也就殺了,今日殺的可是軍中戰將,萬一以後穆將軍追究,韓都尉為了自保,保不準就拿他的人頭頂罪了。


    兩方僵持中,終是苟朗鐵了心,心想自己近些年所做之事,早已夠了殺頭的罪名,今日既然為韓都尉做了此事,就做到底罷了。


    苟朗心中想罷,伸手奪過旁邊弩兵的輕弩,說道:“此人冒充我大齊都尉,夜闖反賊宅邸,本督有令,就地格殺!”說罷便舉起輕弩向亦天航射去。


    城防營郡兵見苟朗動手,也不再猶豫,一起向亦天航圍攻過來。


    亦天航拔出流光劍左右格擋,身後王蘭芷倒是鎮靜的很,目光死死鎖住苟朗,似要為父報仇。


    亦天航不想傷了這些郡兵性命,處處留手,但如此便無法尋得空隙脫身,隻好倚仗寶劍之利,斬斷城防營士卒手中兵刃,不多時,眾兵卒皆手握槍杆、斷劍,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亦天航見狀說道:“本將已是手下留情,爾等還不退下,莫要被奸人利用!”


    苟朗見手下兵卒又在那猶豫不決,大喊道:“你等都傻了嗎?此人說是亦都尉就是亦都尉了?既無官服又無腰牌,如何證明?隻聽他信口雌黃、對你等手下留情?!還不散開,弩兵放箭!”


    苟朗此時隻想拖到韓相到來,一旦韓相率援兵趕到,便可將此事做死。


    苟朗率領一屯人馬守在王家已經有些日子了,王家的管家和老仆早就被他挾製,這十餘日無事,本打算今日撤了的,卻是昨夜得到眼線密報,自亦天航大營裏出來兩人,看身形外貌像是那亦都尉,已進了烏陵城。


    韓相猜測亦天航十幾天沒動靜,八成是要對付他,索性便安排苟朗繼續守在王家,若是亦天航到他韓府拜會,便兩相無事,若是亦天航偷摸潛入王家,便是與他為敵了,正好借機直接除掉。


    二十弩手齊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亦天航舞劍抵擋,但距離實在太近,根本擋不住所有弩矢,又要顧及身後王蘭芷,亦天航是寸步難移,身上已是中了三四箭,幸好有武庫令李亨送的那件軟甲。


    這貼身軟甲在唐門救了他一命,今日在王宅又生奇效,隻是被弩箭撞擊的有些肉疼。


    亦天航就是這麽念舊,這軟甲竟一直穿到現在。


    亦天航一邊格擋,一邊低聲跟王蘭芷說道:“王姑娘,待會聽我口令,我一說走,你便往廂房裏跑,你我若是繼續在這院子裏,早晚被弩箭射殺。”


    “好,大人小心應付。”王蘭芷輕聲回道。


    亦天航尋著弩兵上箭的空檔,低聲喝道:“走!”


    那王蘭芷反應極快,聞聲便廂房跑去,亦天航緊跟王蘭芷身後,攔著射來的弩矢,二人有驚無險的進了屋,總算有了可以遮擋弩箭的地方,這還要感謝苟朗方才讓眾郡兵散了開。


    亦天航略緩了緩氣,抵在門後大聲喊道:“苟朗,你跟隨韓相多年,為他做了不少肮髒事,隻是本將沒想到,你竟敢襲殺我大齊將領!前幾日你追殺王家父女,進我大寨,與本將見過一麵,今日卻佯裝不識,你自己作死便罷,何必帶著這眾弟兄!”


    城防營眾兵卒聞言看向苟朗,那些舉著的勁弩也是猶猶豫豫陸續放下了。


    苟朗見身旁這些人又被亦天航說動,韓相也不知何時才能到,心急如焚,他可是冒著殺頭的危險在做這事,一旦被亦天航走脫,不用等穆子玉追究,他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正當苟朗心中忐忑,卻聽得院外馬蹄聲響,更有上百人行進的腳步聲,韓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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