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影甫一站定身形,瞬時向那青年連攻三招,掌力渾厚,招式精微。那青年讚道:“好掌法!”右手撤劍,左手卻閃電般探了出去,砰地一聲悶響,那黃影身子不動,青年卻身子向後飄出數尺。


    “古玄師伯!”眾僧不由大喜,兩位師叔師伯及時趕到,這青年道士就有再大本事,又豈能逃得過兩位師門長輩聯手?


    這邊古因禪師放下師侄的屍身,默不作聲的攻了上來,他雙臂一振,空中隱約有萬千莊嚴的梵唱聲響起,周身金光大作,顯然是動了真火。


    攔在身前的古玄禪師也雙目怒火高熾,單手豎起,高宣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身後有白光閃耀,光影重重,盡處卻是燃燒一切的紅蓮業火,當真是浩然博大,佛法無邊。


    那青年被兩位佛門大能前後夾擊,卻凜然不懼,哈哈一笑,身子一抖,背後有靈鶴虛影振翅飛起,尾羽如利劍般散開,萬千劍氣如同流水一般不斷變幻,縱立天地之間。


    隻見那光華從上至下猛然一刷,一片鋪天蓋地的淡藍劍光從天而降。與身前身後的金光、白氣、紅蓮火轟然對撞,重擊之下,三人同時臉色一白,兩位老僧不約而同的驚叫道:“元始三寶開天之力?”


    認出對方的法門,兩位老僧均是又驚又怒,對視一眼,齊齊大喝一聲,各自縱身攻上,心中的念頭都是一般無二:“決不能讓他逃掉了!”


    那青年嗬嗬輕笑,身子輕飄飄的縱躍而起,避開了兩位老僧的猛攻。那二僧一招落空,同時足尖一點地,如同鷹梟一般淩空飛起,雙雙大手戟張,朝那青年的足踝抓來。


    那青年身在半空,卻不慌不忙,伸手入口,呼哨一聲,一隻大得驚人的蒼鷹突然從雲層中飛出,雙爪如鐵鉤一般,一把抓住那青年的手臂,揚頸發出一聲洪亮的鷹鳴,轉瞬之間揚翅提升數十丈。


    隻聽半空中傳來那青年的笑聲:“我欲隨風而去,先行一步,特向諸位告罪!”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已是渺不可聞。


    兩位老僧縱躍之勢已盡,隻得落下地來,看著一地鮮血狼藉,眾僧神色慘然,不由得怒容滿麵,古因禪師隻氣得狂吼一聲,怒道:“此人究竟是誰?莫非便是那純陽掌教蕭千離?”


    古玄禪師也是麵色鐵青,恨聲道:“元始開天妙術!此人必然是那柳隨風小賊!”


    古因禪師霍然轉頭,問道:“這柳隨風是什麽來曆?”古玄禪師答道:“前些日子方丈師兄對我提過一些情報,言及純陽首徒柳隨風,精擅劍術,觸碰浮黎元始三寶開天妙法。重陽大典之時,為半步先天境界,武功頗為不俗。如今得見,果然是實力不凡。”


    旁邊一位武僧隻恨得咬牙切齒,怒道:“縱然有些本事,卻行下三濫手段,攻了咱們一個出其不意,以致九位師弟慘死!此仇不可不報!”


    古玄禪師雖然心中大恨,卻厲聲喝道:“住口!”


    他沉聲道:“人家擺明車馬,堂堂正正的打上門來,隻不過人家善於利用有利地形,略施小計,便打得你們一敗塗地,技不如人,還有什麽借口可言?倘若你們武功精湛,又豈會輸得如此之慘?”


    古因禪師知道這位師兄的性子,當下按捺住內心的震怒,勉強安慰了幾句,又轉身道:“你們且安葬了屍身,尋一處安身,等住持方丈來了再做理論!”


    眾僧均默默無語,將九名武僧的屍體挖坑埋葬,又迤邐行出數裏,這才找了一個背風處駐紮下來,四處尋了些樹木枯枝,點起幾個火堆來。


    大雪覆蓋,這些樹枝都沾了雪,燒得黑煙滾滾,眼見天色已晚,眾僧各自從包袱裏取出幹糧清水食用。


    古因禪師掏出一個水袋,喝了幾口,見到古玄禪師正坐在一處火堆邊呆呆出神,如同一座佛像,當下順手將水囊扔了過去,道:“師兄,且喝幾口水!”


    古玄禪師驚醒,順手接過水囊,卻並不打開,緩緩道:“師弟,本次西征,想必你心中有種種疑惑罷!”


    古因禪師重重哼了一聲,卻並不言語。


    古玄沉聲道:“本該及早對你言之,如今折了九位師侄,倘若再不對你言明,隻怕你心有芥蒂。”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目光越過火堆,看著外麵的昏暗天空,低聲道:“自重陽盛典之後,純陽宮聲名鵲起。論武大會中,築基、化炁兩大組別,前二竟然均被純陽宮包攬,聲勢一時無兩。”


    兩位禪師交談,頓時吸引了眾僧的注意力,不由得屏息靜氣,細細傾聽古玄禪師的話語。


    “那純陽宮地處昆侖,乃是西北邊陲之地,與我佛門本無多大幹係。卻不料那掌教蕭千離野心勃勃,一手挑起佛道之爭,火燒大乘祖庭,劍敗少林明法,助叛僧行者木空逃離,種種舉動,皆證實此人對佛門心懷不軌。”


    “這純陽宮雖是新近崛起,但是實非弱者,門下幾位親傳門人,皆是天下罕見的英才俊傑。譬如今日的首徒柳隨風,僅為半步先天境界,卻在你我二人手中輕易脫離,足見實力不凡。聽說還有幾位門人,武功修為幾不在柳隨風之下。”


    “僅這一師數徒,便已足以雄霸一方。不僅如此,純陽宮先收服劍君謝廣陵,後將大燕鎮北軍‘隱相’宋書劍納入麾下,其野心由此可見一斑。”


    古因嘴唇一動,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古玄禪師幽幽歎息一聲,搖頭道:“師弟,為兄說這些話,並非是誇大其詞。而是純陽宮這股勢力,已經漸漸影響到佛道的局勢,倘若任其發展下去,很可能動搖佛門根基,將佛道二教重新拉回平衡。”


    “三千年前佛道傾軋,二教死傷無數,乃是武林的一大劫數。誰能想到,這建立僅僅年餘的西北小派,如今竟然成長到如今這個地步?一個不慎,若又起大劫,我等又該何去何從?”


    聽到這裏,古因禪師長眉一軒,遲疑半晌,卻依然沒有做聲。


    “佛道糾纏數千年,已是不死不休。如今我大乘五寺西征昆侖,並非隻為祖庭報仇,實在是為了消除這一隱患。少林乃是小乘之祖,不到山窮水盡之時,咱們也不必去求他們。況且五寺聯手,純陽縱然實力再強,也決計不是咱們的對手。”


    古因禪師沉吟良久,緩緩問道:“師兄,你說這些話,可是因為恩師之事?”


    古玄霍然立起,朗聲道:“恩師當年與太乙道褚鳴空同歸於盡,仇怨一筆勾銷,但其緣由便是佛道之爭,你我均是大乘教宗之徒,又豈可置身事外?”


    兩位老僧均毫不心虛的正麵對視,一時均是默不作聲,營地中沉寂無比,僅能聽到風聲在外盤旋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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