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內的燭火搖曳,風像是突然吹起的,幾個人額前的發全部被吹的了起來。


    四雙眼睛,全部都落在了張媽媽身上,看的張媽媽渾身發毛。原本看上去氣勢恢宏,頗有理由的樣子一時間煙消雲散,心虛的看著桌上的一杯茶。


    “張媽媽,您還是知道什麽就說什麽,為了少點不必要的麻煩,也想想你這漫香樓。”蘇曲突然冷靜下來,也看著張媽媽看的那杯水。


    “嗬嗬嗬……”張媽媽抬起頭來,陪著笑臉,在這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笑顯得有些滲人,“蘇城主,您也知道,我待小安如同親女兒般,怎麽會害她呢?您不知道當我得知小安離去後心裏是多難過!”說罷,還擠出了幾滴眼淚,用袖口輕輕擦去。


    荀良微微皺起了眉頭,眼下,害死許七安這件事不該是張媽媽一個人做的,她一個人,可做不到這麽細致,更何況,這件事情隱瞞了這麽多年……


    如果一定有一個人幫她,那麽最有可能且不被發覺的人,便隻有南風……


    可是南風……荀良有些想不透了,南風又有什麽理由去幫著張媽媽害許七安呢?


    “張媽媽,請你把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我們。”荀良開口說道。


    張媽媽嘴角扯了扯,欲言又止,抬起頭看了看蘇曲和荀良二人。


    “這……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我歲數也大了,這些事情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張媽媽端起桌上的那杯茶,抿了一口。


    蘇曲看著她,空氣裏安靜無比,誰也不說話。


    “張媽媽,我隻要知道實情,你隻管開口,”蘇曲歎了口氣,“我會保你安全,你不用怕。”


    屋內又是一片寂靜,與這昏暗地方倒是著實的相匹配,也不知道張媽媽下一句話會說什麽,若是她肯將當年的那些事情盡數告知,便是最好的,若是不願,那就隻能把她帶回去,關起來,使用別的辦法了。


    整座漫香樓除了這間屋子,其餘的姑娘們都躲回了房內,那些來這的客人,也被紛紛趕走。


    南風持著刀與溫言二人把這些人全部遣散。


    整座樓看似空空蕩蕩,無人言語。


    在這間房間的張媽媽並不知道她的漫香樓此刻如何。


    “你若不願說,我便隻好把你壓回城主府,細細拷問,”蘇曲似乎已經不願意和張媽媽多費口舌了,既然好說好話她不聽,何必再同她好好說話,“還有你這漫香樓,也不必開了!”


    蘇曲最後一句說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張媽媽嚇得抖了一下,慌忙從凳子上滑落,跪在地上說道:“蘇城主饒命啊!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小安的死與我真的半點關係也沒有啊!您這突然把這罪名強加在我身上,我……我冤呐——”張媽媽哭著說道,跪在地上活像一個耍無賴的老婆子。


    荀良眯起了雙眼,心中不免冷笑:“張媽媽,您且起來。您若是將那日許姑娘來的事情全部告知我們,我們便不會讓您出事,您這漫香樓也照樣開。”


    張媽媽安靜了,不出聲了,跪在地上,眼中複雜無比,零零碎碎的像是憶起了什麽東西。


    見張媽媽不出聲,荀良又說道:“前幾日來這裏一個穿著青黑衣,身材略微矮小,但長得白淨清秀的‘男子’,她和一個身著黑衣看似像是男子的人來過這漫香樓,聽說是你把他們弄得惹這整座樓的人都嘲笑他們?”荀良聲音冷冷的,清冷的眸子輕輕轉動,目光又落在了張媽媽身上。


    張媽媽便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動也不敢動,她感覺到脊梁骨被一陣寒風吹的瑟瑟發抖。


    她想開口,可到了嘴邊的話卻不知道該如何吐出來,該怎麽說,說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可是她並沒有對許七安下藥啊,更別說害她了,雖然她真的有這個心,可當初也沒這個膽兒……


    “您還是不說嗎?”蘇曲站起身來,正要推開門,要離開這裏。


    蘇曲出了這門,那張媽媽這漫香樓便保不住了。


    張媽媽吸了一口氣,急忙爬過去抓住蘇曲的腿:“別,別走!蘇城主,我說,我說!”


    蘇曲便又重新坐回桌前:“張媽媽你起來再說,喝口茶,慢慢說。”他要聽全部的內容,細細的內容,一絲一毫也不能少。


    荀良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看著這張媽媽。


    張媽媽起身,坐回了凳子上,很聽話的喝了口茶,喝完茶後,她把茶杯輕輕的放在了桌上,看著那空空的杯子,眼中是無限悲涼無奈,緩緩的開口道:“蘇城主與小安的情意整座漫香樓的人都看在眼裏,不過您也知道,咱這漫香樓,真正要來祝福你們的能有多少?屈指可數。有些姑娘們心中自然是嫉妒,當然,有些也不做予理會……


    “不過小安啊,她從來不在乎這些,每次來漫香樓看咱們的時候,都會帶一些衣裳首飾珠寶什麽的分給姑娘們。尤其是對我呀,她把我當至親,我也把她當做女兒看。


    “不過,這也是城主您沒說要娶她之前了……”張媽媽眼眶紅了一圈,淚水在眼中朦朦朧朧,就著搖搖欲墜的燭火,眼中忽閃忽閃的。


    “您一說要娶小安,這整個漫香樓的姑娘們便都知道了,莫說這漫香樓了,一日之內整個洛泠城的人也知道您蘇城主要娶一個在漫香樓做歌姬的女子……說到底,還是您害了她!


    “若是你不說要娶她這話,小安也許就不會遇害……”張媽媽淚如泉湧,是悔恨,也是絕望。


    “那你說,她究竟……究竟為何會患了這幻症?究竟是有人刻意而為之還是……”蘇曲聲音沙啞,張媽媽此刻像是一個不知情的老婦人錯把女兒嫁給了一個不可靠的男人一樣,一把一把的抹著淚。


    “哈哈……真說要是害了小安的,還真是您蘇城主啊……”張媽媽像發了瘋似得,又是笑又是哭。


    “此話怎講?”荀良問道。


    一旁的蘇曲愣住了,怔怔的看著張媽媽。


    “您和小安要成親的前一日,小安來看了我,居然還是你讓南風跟著她?!”張媽媽像是質問一般歪著頭看著蘇曲,眼中又是滿滿的恨意。


    “南風怎麽了?”蘇曲問道。


    “南風?蘇城主還真是一直被蒙在鼓裏啊……那南風南侍衛,可謂是人麵獸心。正是他害了小安,他在陪同小安來之前,自己先到了這漫香樓給了我一包藥,嘴中稱著說什麽這是蘇城主為許姑娘準備的,要給許姑娘的茶裏放進這些藥物,調理身子,我那日有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畢竟那南風,還是城主您的得力助手,貼身侍衛,又是您格外信任的。可那日小安來了,與我寒暄了幾句,又喝了那茶,看著麵色有些不太好,我當她是身上不舒服,便讓她早些回去了。


    “可沒過多久,我便聽說了城主夫人得了不愈之症,離世了……”張媽媽心情似乎平靜了些許,用著微小的聲音將這些字句吐了出來。


    蘇曲卻聽的心中如千刀萬剮般,不可能,怎麽會是南風?


    “後來,我想著,小安並沒有得過什麽病啊,她雖然頑皮了些,可是這病根什麽的嫁進城主府之前便沒有,怎麽嫁進去之後便有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有一日,突然發現上次南侍衛給我的藥還剩著點兒,那些本來要留著等小安再來的時候用的……我拿著那些藥就去醫館裏找人瞧了瞧……”張媽媽眼淚又撲簌簌的往下掉,“那些……那些竟然是使人致幻的藥粉……”


    蘇曲不敢相信:“你胡說……”


    荀良倒是十分冷靜的看著張媽媽:“蘇曲,你先別急,聽她說完。”


    張媽媽冷笑了幾聲:“人人都說蘇城主慈悲為懷,看事通透,可在這件事上怎麽就看不透呢?明明凶手給您指出來了,您卻不相信?”


    蘇曲眼眶紅了,氣的嘴唇發抖:“張媽媽,您所說的當真句句屬實?!”


    張媽媽看著蘇曲,一字一頓的說道:“蘇城主,我說的句句屬實,如有半分假,我這條老命您隨時都可以拿去。”


    即便城主您不拿去,我這命也活不了多久了……張媽媽想到,那個人根本不會放過她的,不會的,不會的。


    正當蘇曲還想要問些什麽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張媽媽麵色可怖,慘白如鬼,那張臉上的肌肉像是被人狠狠的揉在了一起,皺皺巴巴的,一瞬間老了不少。


    “是他,他來了……他來了……”張媽媽拚命的搖著頭,“我說了這些,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說著,張媽媽一下癱倒在地。


    荀良走過去,對張媽媽伸出一隻手:“張媽媽,你起來,沒有什麽可怕的,隻是敲門聲。”


    “有我們在,就算是你說的那個‘他’來了,也不敢把你怎麽樣。”荀良見張媽媽不肯起身,便蹲下來,一手抬過張媽媽的頭頂,食指與中指輕輕向下點了兩下,之間便有兩處光亮從張媽媽頭頂上撒下來。


    做完這些,荀良才起身,這施的,是一個保護罩,旁人看不見,卻也傷不了她。


    他感覺的到,這門外的人,不懷好意,且殺意很大。


    “叩叩叩……”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屋內噤若寒蟬,張媽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淚水不住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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