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靜靜的聽著李氏說話,她沒有插嘴,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她心裏則已經開始分析李氏說的內容——


    唔,承恩公府的這門親事,果然有些問題。


    首先,堂堂公侯門第,居然弄出了一個庶長子。


    由此可見,韓家定不是什麽規矩的人家。


    其次,那個韓二郎也不太聰明。


    是,男人考慮問題,永遠跟女人不一樣。


    對於承恩公夫人來說,自己所出的嫡子跟小妖精所出的庶子,根本就是兩種存在。


    他們雙方,應該是競爭關係,甚至是敵人。


    而在承恩公或是韓二郎看來,庶子(庶兄)都是自己的親骨肉,是一家人。


    承恩公希望兒子們團結友愛。


    韓二郎也估計信奉了什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可問題是,承恩公府的爵位隻有一個。


    按照禮法,自然是嫡長繼承。


    可偏偏韓家弄出了庶長子,嫡次子。


    庶子不占嫡,嫡子不居長,這爵位,嘖嘖,且有的磨呢。


    再者,韓二郎“天真”的把庶兄當成了親哥哥,而那個庶兄卻未必願意認同韓二郎這個好弟弟!


    否則也不會弄出一個遠房的表妹。


    這是明顯的美人計啊。


    一個處理不好,韓二郎就會重蹈他父親的覆轍——正經嫡子還沒有影兒呢,先弄出了一個庶長子來!


    庶長子,絕對是亂家之源。


    知道了韓二郎的問題,顧傾城多少能明白一點兒衛夫人的打算。


    她這是想用美人計對抗美人計啊。


    顧傾城下意識的垂下眼睛,目光再次落在手上的把鏡上。


    又一次看到驚人的美貌,顧傾城並沒有那種被利用、被羞辱的感覺。


    她反倒有種莫名的興奮:我,顧傾城,居然有朝一日也能靠臉吃飯!


    “傾城,衛夫人真的非常喜歡你。她甚至都沒有在意之前的‘流言’。”


    李氏見顧傾城垂眸不語,便誤以為她不樂意。


    說實話,如果沒有承恩公府的爵位,隻韓二郎在婚前就弄出這樣的蠢事,就足以證明這個男人不是良配。


    還有衛夫人,自己兒子闖了禍,不說好好教訓,反而忙著想辦法幫忙掩蓋。


    還試圖把教養兒子的責任,交給另一個無辜的女子。


    真是荒唐,做母親的教了十幾年,都沒能把兒子教好。


    忽然給他娶個新婦,新婦就能讓兒子懂事起來


    衛夫人這樣的人,對兒子,絕對是慈母。。


    可對新婦,就不是什麽好婆婆。


    丈夫荒唐且蠢笨,婆母護短且糊塗,家裏還有偏心庶子的家翁,以及虎視眈眈的庶長兄……


    嘖,這哪裏是什麽富貴的好人家,分明就是泥潭、虎狼窩啊。


    好好的女兒嫁過去,估計也要被磨成怨婦、潑婦!


    若是侯府沒有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若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李氏肯定不會這麽做。


    偏偏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李氏捏緊手裏的帕子,開始意有所指的說道:“其實,太夫人一直想讓侯爺改族譜。”


    “當年的事兒,就是我,也說不清。”


    “太夫人偏疼周儀,侯爺又純孝。唉,幸而這時衛夫人派人來求親——”


    後頭的話,李氏沒有說。


    但,她相信聰明的顧傾城肯定能聽懂——想要繼續當侯府的嫡長女,就要嫁去韓家。


    如果不同意韓家的這門親事,非但當不成侯府的千金,還有可能落個極其不堪的下場。


    美貌,在有足夠權勢的時候,自然是錦上添花。


    可若是無權無勢,那就是要命的毒藥。


    顧傾城如此容貌,如果沒有侯府、承恩公府的庇護,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顧傾城:……


    其實我也沒有那麽聰明。


    不過,她有直覺。


    直覺再次告訴她,“母親,您說的這些,女兒都懂!”


    “女兒知道您都是為了女兒好,女兒定不會辜負了您的一片好心。”


    顧傾城說得情真意切。


    李氏非常滿意,笑容也愈發燦爛,“好!我就知道我的嬌嬌最是懂事,也足夠‘聰明’。”


    李氏還是加重了某個詞的讀音,再次提醒顧傾城不要犯蠢。


    “嗯,女兒都省得。”


    顧傾城當然不會犯蠢。


    左右都要嫁人,她索性就嫁個比侯府更尊貴的門第。


    她顧著愛美的同時,也沒有忘了自己的任務:過得比周寶珠好!


    而在古代,對於女子而言,嫁得好,就是真的好。


    妻憑夫貴,就是智商全盛時期的顧傾城,也沒能逃過這條鐵律。


    現在顧傾城智商不夠頂級、身體還需要大量的金錢、權勢來休養,她更沒有理由放棄國公府的親事。


    至於貪戀美色、腦子裏全都是水的韓二郎,顧傾城才不管他是不是寵妾滅妻呢。


    她這麽美,又有正妻的身份,再加上豐厚的嫁妝……


    嘖,隻要女人想開了,日子簡直不要太舒服。


    嫁妝


    想到這個,顧傾城看了眼李氏。


    不過,直覺告訴她,不要主動開口索要。


    李氏可是聰明人,她會明白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顧傾城的直覺沒有錯。


    親事敲定後,韓家迅速派人送來的聘禮。


    而李氏也擬定了嫁妝單子——


    國公府的聘禮全都放進去,侯府公中出一份,李氏作為“親娘”,也從自己的嫁妝裏分出一份。


    還有靖寧侯周齊。


    他家與承恩公府結親的消息剛剛傳出去,原本還對他一副“公事公辦”嘴臉的上峰和同僚,也都對他客客氣氣。


    他還聽到了風聲,皇陵滲水的事兒,由一個工部員外郎“負責”了。


    那位工部員外郎與周齊的情況差不多,伯府的世子,平庸且不懂人情世故。


    在工部員外郎的位子上,一做就是十幾年。


    好事功勞從來跟他沒有關係,如今出了禍事,他就被推出來頂罪!


    “好險哪!如果沒有承恩公府這個好親家,這次背黑鍋的就是本侯爺了!”


    周齊慶幸不已,一時激動,就從自己的私庫裏拿了不少好東西給周傾城添妝。


    李氏:……總好過去貼補那些庶孽!


    太夫人:……好歹留些給儀兒啊。


    大姑奶奶周賢:……蠢死了,明明最該補償的是寶珠,卻對周傾城這般好。


    周寶珠快要氣瘋了——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給周傾城弄了個極好的親事也就罷了,居然還給她準備了這麽多的嫁妝。


    偏心!


    母親偏心,父親也偏心!


    這周家,真的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啊。


    其實,真正尷尬的人是周儀。


    周家這般大張旗鼓的給周傾城置辦嫁妝,明顯是非常看重這個“女兒”的意思。


    周寶珠有酷似姑姑的容貌做證據,周傾城則有侯爺夫婦的態度作證明。


    那麽,三個孩子中,西貝貨就是他周儀啊。


    周儀在周家的身份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下人們最是見風使舵,周儀也品嚐到了人情冷暖。


    他一時憤懣,大晚上的跑去水榭喝酒,結果一腳踩空,竟掉進了水裏。


    在池水裏掙紮了許久,才被路過的仆役發現。


    隻是把人救上來的時候,周儀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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