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果老被眾歹徒圍困,正在慌張之際,有一人從頭頂上飛身而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賣卦先生趙陰陽。趙陰陽舞著劍,他的劍鋒所指眾歹徒慌忙逃躥,雲散而去。


    張果老見是趙陰陽,便拱手道:“原來是趙兄,謝了。”


    趙陰陽說:“張仙師,俺曉得這裏民風刁悍,歹徒眾多,怕對你不利,故來看看,不想進城就遇到你被歹徒所擾。”


    張果老想,此人不錯,便說:“謝了。仁兄,你對俺尋找虞姬墓葬的事有興趣嗎?”


    趙陰陽是瓦崗寨的線人,瓦崗寨要他打聽張果老尋找美人的結果,弄到龍船隊的情報。他說:“是呀。俺覺得你尋找古代美人是在做一件大事,故此來相幫。”


    張果老見他如此義氣,便想與他進一步交結。張果老交友是以道來劃分,道相同則為友,道不同則敬而遠之,於是,他與趙陰陽大談老子莊子哲學,對《易》的理解。《易》到了隋初,對於它的解釋已經形成諸多學派,他與王一通共同創立的新說,開始傳播,所以,他談起《易》來說辭新鮮,深入淺出,讓趙陰陽這個半吊子道士聽得目瞪口呆,心情激動。


    過了一會,趙陰陽為了麵子也說了幾句《易》理,但多有謬誤,荒腔走板,張果老聽了,心中有些不悅。趙陰陽說:“張仙師,俺想拜你為師,可否?”


    “不可。”


    趙陰陽冷了半截:“為何?”


    張果老慢吞吞地喝著茶,慢吞吞地說:“俺與師兄王一通約定,在中原沒有建成大廟觀三清殿之前,是不收徒弟的。”


    趙陰陽心中盤算,打入他們陣營就可達到目的,笑道:“聽說王一通主教已收魏征等人為徒,怎麽說不收徒呢?”


    張果老把這個趙陰陽當成鄉下賣卦的土泡子,想不到他也知京城的事,便掩飾說:“是嗎,有這回事?”


    趙陰陽斜著眼笑道:“俺聽說的。”


    他們相約去參觀項羽廟。項羽廟氣勢宏偉,建有大殿,上有項羽塑像,香火旺盛。他們上了香,拜了幾拜後,見沒有虞姬塑像便往後院走去,後院是一座大花園,花園裏鳥語花香,常有燕子比翼而飛。他們在鬆林裏找到項羽墓,在離項羽墓不遠的溪邊建有虞姬小墳,碑石上刻著“虞姬之墓”,沒有碑記,連建墳的年代都沒有,弄得他們一頭霧水。


    張果老在江湖上混有一條經驗,遇事花線,有錢能使鬼推磨。他給了守墳的老頭一袋錢,問道:“你祖上都在這裏守墳嗎?”


    守墳老頭說:“俺祖輩在此守楚霸王墓,到俺已是第三代了,在俺祖上之前,守墓的是項家,後來是王家,再傳到俺蒯家。”


    “你知道這兩座墳有沒有被人盜過?”


    “沒有。過去這裏有府兵守衛,後來府兵守衛撤了,找些武術世家來守,俺家就是武將的後代子孫,全家人都會武功的。”


    趙陰陽插話問:“你知道這個虞姬墓的情況嗎,是真墓還是假墓啊?”


    老頭兒覺得這是個敏感的話題,他警惕起來,四麵看看,然後壓低聲音說:“傳說很多,有的說這裏葬的是木頭人,虞姬死後葬在上相的垓下,有的說虞姬的遺體被項氏族人移與項王陪葬,這裏的墳是真墳,也有的人說,項氏族人在移屍時被虞氏族人所搶,虞姬的真墓在薑集那裏。這事畢竟有八百年了,傳說很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難辨哪!”


    他們不再詢問,告別守墓的蒯老頭,走出墓地,到一家旅店住下,準備研究下一步行動。他們剛打夥,李姓三兄弟風風火火來到,張果老叫他們仨個一起吃飯。李姓三兄弟他們一邊吃飯,一邊報告他們在薑集尋找虞姬墓的情況。


    老大從懷裏掏出手畫的一張圖,他指著圖說:“薑集在一個土圍子裏,有幾十戶人家,每逢一三五趕集,昨天逢集,咱們兄弟三人在那裏打聽到虞姬墓有三處,虞家一處,她外婆家一處,薑集一處,建有小廟。”


    張果老看了一下三個墳墓所在的位子,一下子吃不準了,接下來如何行動,他想聽聽趙陰陽的意見:“趙先生,你看下一步怎麽辦?”


    趙陰陽想,要幫他早點找到虞姬真墓,取得他的信任,打聽到煬帝南遊的情況,以便報告給等他情報的線人,拿到幾百兩的賞銀,回家買地建立莊園過上好日子。他說:“聽守墓蒯老頭和剛才李老大所說,俺覺得這裏的虞姬墓看守嚴,不如先到薑集去,把那裏三個虞姬墓弄個水落石出再說,張仙師,你說呢?”


    張果老看了眾人一眼,決定說:“那就依趙先生所言,大家去薑集。”


    於是,各人背上行李,李姓三兄弟帶上幾把鏟子,出了旅店就往薑集趕。這可苦了張果老,他平時都是一個人行路,上了路就折紙為驢,騎上去一躍千裏,一點力氣也不用花,現在,他夾在眾人中間,隻得步行,一會,他就累得滿頭大汗,走不動了。


    趙陰陽機靈,他見張仙師如此,立即雇了一頭大叫驢讓他騎上。騎上大叫驢,張果老又恢複了原來的神氣,從褡褳裏掏出《易經》,咿咿呀呀的吟誦起來。他先是正坐在大叫驢背上,然後又倒騎,驢背上是他的自由世界,往往把周圍的世界忘了,就這樣一直往前行。


    走了半天,李老大忽然喊道:“薑集到了。”


    張果老看去,這是一個土圍子,在土圍裏有些人家。他們走進了薑集,正趕上逢集,有些人在做買賣,街上熙熙攘攘聚了不少人。他們找了旅店住下,剛放下行李,李老大問:“怎麽動手?”


    趙陰陽要過李老大的那張手繪圖,指指點點說:“咱們先近後遠,先把薑集的虞姬墓給挖了,再挖她外婆家的那個墓,如兩個都是假墓的話,再挖最後的一個。”


    大家讚成。於是眾人分工,挖墓當然是李姓三兄弟的事,趙陰陽管望風,張果老在旅店裏開講《易經》,把小鎮上的人吸引在那裏。


    盜挖古墓是很危險的事,一旦被人發現,不是被打死就是充軍。所以,盜挖古墓都是在夜裏秘密進行,在不用照明的情況下能迅速挖土,而挖出的新土必須得到掩埋,不被人發現,第二天夜裏才可以繼續地挖。盜洞挖成了,下洞穴盜物也是極危險的事,好多盜墓賊因盜洞裏缺氧窒息死在裏麵,因此盜墓賤大多是父子兄弟,是互相拚死相救的人,案子犯了也是咬死不招拱的人。李姓三兄弟就是這樣的一群人,他們是命運的共同體,有著豐富的盜墓經驗。這天夜裏,沒有星光,野外一片漆黑,他們帶著鏟子摸到虞姬墓地,趙陰陽在遠處路口望風。


    李姓三兄弟用的工具有多種,有錘子,鑿子,鋸子,斧子。鏟子種類最多,有大鏟子或稱鍬,中鏟子,鏟頭中等,柄子不長,小鏟子,鏟頭小,柄子特長。這些鏟子各有各的用處。現在,老大在墓的南頭開挖,用大鏟子,他迅速挖出一個坑,新土由老二老三裝進口袋背運到一處河溝裏倒了。李老大盜墓都是從死者的頭部上方開挖,他認為死人身上值錢的東西瑪瑙金釵銀釧都在頭部,所以他開挖都選在死者頭部上方位置,直接挖洞下去,省時省工,一般上半夜裏動手,下半夜就可下洞取物,天亮前回到住宿處。


    這個墳墓不一般,是著名的美女英雄又是楚霸王的夫人,其頭部朝向會在那裏呢?老大問道:“頭朝南,不會錯吧?”


    老二說:“不會錯,就在大哥下鏟子的地方。”


    老三背土回來,也說:“不會錯。大哥,俺換你挖?”


    老大把鏟子交給他,說:“輪著挖,快點,俺估摸天亮前能幹完。”他說的能幹完,就是盜了財物回到旅店。這時,趙陰陽忽地跑來報告:“前麵有人巡邏,快撤吧?’’


    三兄弟趕快掩蓋洞口,極其慌張,他們知道,叫人捉住性命難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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