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翡把西裝外套掀開一點,疑惑地看著護在自己旁邊的男人,他怎麽知道大幾歲?


    十一月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金翡注意到男人身上隻穿了一件襯衫,袖子還被血染紅了:“你冷不冷?”


    “不冷。”時以白察覺到四周投到金翡身上的視線,把外套往上拉了拉,遮住金翡大半張臉。


    “老板,凶手已經控製住,警方與救護車馬上就到。”助理心有餘悸地看著那輛車頭被撞得變形的銀灰色跑車,如果不是這個年輕女孩開車擋這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警方的人很快趕到現場,調出茶園門口的監控,把中年男人帶上了警車。


    作為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金翡第一時間被送往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後,被留院觀察一天。


    金翡躺在病床上,手裏捧著一碗削好的水果,與來做筆錄的警察小姐姐大眼瞪小眼。


    “非常感謝金小姐樂於助人,救下了受害者的生命,您的精神值得敬佩。”警察小姐姐想起那輛被撞得麵目全非的跑車,都忍不住為這位金女士心疼。


    “當時也沒多想。”金翡把碗放到床頭桌上,她沒有一邊跟人說話一邊吃東西的習慣:“總不能看著車朝人撞上去。”


    “不是誰都有這樣的勇氣。”女警繼續問:“當時那輛車衝過來時,你是不是下意識就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對。”金翡點頭:“我感覺他明顯想撞向受害者。”


    “多謝您的幫助。”女警在記錄本上寫了幾筆,時不時問幾個不怎麽重要的小問題。


    陪同女警察一同來的男警察,注意到金翡杯子裏沒有水,起身幫她接了一杯。


    “您跟時先生很熟悉?”男警察把杯子遞給金翡。


    金翡搖頭。


    兩位警察對視了一眼,女警察微微搖頭,她收起記錄筆:“金女士,今日打擾您了,祝您早日健康出院。”


    “謝謝。”金翡捧著水杯,目送兩位警察起身離開。


    兩位警察剛走到門口,門就被撞開,幾個人匆匆擠進門。


    “翡翡,你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頭暈不暈,想不要吐?”


    “姐,我就知道,你隻要沾上跟謝禮肅有關的人跟事,就肯定倒黴。”金珀沒好氣道:“你出來跟他的親媽喝個茶,也能遇到車禍,我看那個謝禮肅就是掃把星!”


    這句話出口,金珀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麽地方不對。


    “抱歉。”


    金珀扭頭看向門口,一個容貌出眾的男人站在那。


    他趕緊回頭看金翡,他姐又在外麵招惹藍顏了?


    “金小姐是因為救我,才會受傷的。”時以白走進屋,把食盒放到桌上:“我猜想金小姐還沒吃飯,所以給你帶了一些過來。”


    金珀:“……”


    這是什麽俗套的美女救帥哥開場?


    金維鋒看了眼站在門口還沒離開的警察,猜到事情可能不簡單,見女兒神情如常,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客氣的對來人笑了笑。


    周韻打開食盒,向時以白道了一聲謝。


    時以白站在旁邊,看著被三個家人圍著的金翡,轉身走出病房,替他們把病房門掩上了。


    “時先生,嫌疑人稱,因為在生意場上的事,與你結了仇怨。”見時以白出來,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開口:“還有那位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金女士,與嫌疑人毫無幹係,她救下你隻是巧……”


    “巧合。”時以白接了後麵的話:“她隻是單純想救下我的性命,我知道。”


    警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明理的有錢人,以前遇到此類案子,但凡涉及到有名望的人,他們都抱著一顆“人人都想害我”的心,恨不得警方把不小心路過的狗都查一遍。


    等警方的人離開,時以白低頭看著已經做了傷口處理的手背,整個手腕都在微顫。


    “真不要你們陪,你們再這樣,我幹脆跟你們回去算了。”金翡盤腿坐在病床上:“我隻是住院觀察一晚上,明早就回去。醫院又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你們待在幹什麽。”


    “媽,我可是女人。”金翡哭笑不得:“這麽點小事,哪需要你們擔心成這樣。”


    一家另外三人:“……”


    “媽。”金珀小聲對周韻說:“要不還是依我姐的算了,我怕她真跟我們回去。”


    醫院待著,總比在家裏讓人放心。


    “這邊的高級病房,隨時都有護士看著,也不會出什麽事。”金珀壓低嗓子:“再不濟,我姐從小就練……散打呢。”


    金翡從小就長得格外漂亮,把她放人堆裏,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家裏擔心她遇到壞人吃虧,就一直讓她學習拳腳功夫,隻是金翡長大以後,常常要維持女神人設,能動口絕對不動手,所以大多同學並不知道,金翡能一拳打死五個嚶嚶怪。


    金珀常常懷疑,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他姐腦子出問題以後,才會自戀的認為自己文武雙全。


    送走爸媽跟聒噪的弟弟,金翡掏出手機,繼續追《貓和老鼠》。


    門外響起敲門聲,金翡趕緊關掉視頻,點開一個金融論壇:“進來。”


    “金小姐。”時以白站在門口:“請問我現在方便進來嗎?”


    金翡起身把門打開一半,男人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助理,她後退一步,把門全部打開:“請進。”


    “今天的事,非常感謝你。”時以白看著金翡,他不戴眼鏡的時候,這雙眼睛不管看著誰,都像是深邃多情:“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可能就沒機會站著說話。”


    金翡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她很害怕對方下一句就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


    “你受到的一切損失,都由我來處理。”時以白注意到金翡退後的兩步,他停頓一下,接過助理遞過來的金絲邊無框眼鏡戴上:“以後金小姐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金翡終於想起,為什麽會覺得此人似曾相識了。


    她跟趙月去吃飯時,曾伸手扶了他一把。


    確定對方沒有以身相許的意思,金翡邀請他們坐下。


    “你的手,怎麽樣了?”她還記得對方手背受了傷。


    “醫生已經做過傷口處理。”時以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背上,長長一道傷口,看起來清晰又瘮人。


    “怎麽都不包紮,不止痛?”金翡覺得這個男人有點不愛惜自己:“萬一留疤呢?”


    男助理解釋:“金小姐,醫生說,傷口淺,包紮反而不利愈合。”


    “哦。”金翡覺得男人手背上的皮膚,似乎在微微顫抖,那是感到疼痛的肌肉反應,可是她看對方的臉色,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痛。


    “你等等。”金翡想起病房裏有個小冰箱,起身打開冰箱,裏麵果然有凍好的冰塊。


    把冰塊裝到消毒杯裏,她把杯子遞給男人:“可以敷在傷口上。”


    時以白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透明消毒杯,緩緩伸手接過,沒有直接敷在傷口上,而是安靜地看她。


    “冰塊可以緩解傷口疼痛。”金翡以為他不明白用意,再次解釋:“你可以試試。”


    男孩子怕疼又不丟臉。


    兩位助理看著老板,都沒好意思說話。


    老板是個男人,真的沒有必要這樣。但人家一片好意,老板也沒拒絕,他們隻能保持助理應該有的沉默。


    “謝謝。”帶著涼意的杯子放到手背上,時以白微微垂下眼瞼:“金小姐早點休息,有什麽事就按床頭的鈴。”


    食指輕輕摸了兩下冰涼的杯子:“金小姐如果不介意,也可以聯係我。”


    他把消毒杯放到一邊,掏出手機:“這是我的私人聯係方式。”


    “不用,我也沒什麽事。”金翡擺手:“時先生不用這麽客氣。”


    “不是客氣,後麵我可能會與金小姐商量新車購買的事。”時以白沒有把手機收起來:“金小姐是好人,我不能讓好人吃虧。”


    人生第一張好人卡來得觸不及防,措手不及。


    金翡盯著時以白看了三秒,為了紀念人生中第一張好人卡,她跟對方交換了手機號跟微信賬號。


    “我姓時,叫時以白。”


    好看的人,取的名字也好聽。


    金翡在備注裏,打上“時以白”三個字。


    “我姓金,名翡,翡翠的翡。”


    “我知道。”時以白看著手機裏的微信頭像,聲音低沉:“金小姐可是帝都大學不少人心中的女神。”


    帶著涼意的杯子落到他手背上。


    “敷好。”金翡捏杯子的手指纖細白嫩:“這樣就不太疼了。”


    瑩潤的指甲,比杯子裏的冰塊,要好看很多。


    金家與趙家約好了吃飯,到了中午,趙月才發現金翡沒有到。


    “周姨,翡翡怎麽沒來?”難道睡懶覺沒起床?


    “翡翡昨天出了車禍,要留院觀察一天……”


    “她出了車禍?”趙九昱聲音有些著急,他看了眼望過來的父母與妹妹,語調恢複正常:“傷得重不重?”


    “她人沒事,不用擔心。”周韻看著趙九昱,誇獎道:“轉眼間九昱就成了商界精英,時間可過得真快。”


    “看別人家的孩子,都覺得快。”趙媽媽笑:“看自家的孩子就總想著,什麽時候能長大一點。”


    趙家父母又問起金翡的身體狀況,確認她沒事後,就開始用餐。


    吃到一半,趙月偷偷看了眼手機,用手肘輕撞趙九昱:“翡翡不愧是男男女女都追捧的女神,待在醫院都能招女孩子。”


    金翡發的朋友圈裏,兩個護士小姐姐跟她頭挨頭合照,笑得甜蜜極了。


    趙九昱發現,在照片角落裏,露出一條手臂,那明顯是男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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