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大概卯時一刻來找的祝師兄,原本是想讓他下學後與我一起去南市淘珍寶。”


    曲流雲見躲不過,便不再隱瞞。


    “你與祝師兄是同一個書舍讀書,為何不去書舍說,偏要這麽早去找他呢?”蘇軼昭問道。


    “有些事兒不方便在書舍裏說,我們之前就與賣家說好了,下學後便去取物。”


    曲流雲說的有些心虛,讓大家看出了端倪。


    李推官更是直接問道:“這有何不能在書舍裏說?可是你還有隱瞞?”


    “學生萬萬不敢的!”曲流雲連忙擺手,否認道。


    “多少銀錢?是何物?”蘇軼昭忍不住問道。


    “是《漢宮春曉圖》,咱們驗了貨的。那賣家不識貨,說是祖上傳下來的,可咱們看出他不知道是從哪兒得來的,且不知這是真貨,想糊弄咱們!”


    蘇軼昭聽到這《漢宮春曉圖》,便想起前幾日她在書院借閱的曆史書籍。


    原來這大雲朝之前的年代與前世的曆史相似,隻是到了唐代之時,曆史就拐了彎兒。


    因此,蘇軼昭一直覺得這裏就是平行時空。


    “祝師兄見多識廣,立馬看出那是真的。可當時身上沒帶那麽多銀子,那人正好又有事,於是便約好了下學之後去拿。”


    “多少銀錢?”說到這個,就連山長都精神百倍起來。


    “五百兩!”曲流雲伸出一隻手道。


    “學生家中不富,否則學生就自己去買了。”曲流雲說罷還歎了口氣道。


    “五百兩?若是真跡,那確實是撿了便宜。那人是何人,本官要派人去核實。”李推官眼珠轉了一圈,隨後道。


    蘇軼昭心下暗笑,隻怕名為核實,實則是想撿漏吧?


    “這?學生也不認得,就是說好了時辰,也不知他會不會來……”


    曲流雲突然有些支支吾吾的,額頭上更是冒出了細密的汗。


    “你在說謊,怕是子虛烏有吧?”李推官見其臉色不對,立馬懷疑道。


    “想是做了套要騙祝師兄的錢吧?哪裏來的真跡?”


    蘇軼昭見狀心下了然,這不就是仙人跳嗎?


    曲流雲轉頭看了一眼蘇軼昭,隨後尷尬地笑了笑。


    眾人見狀哪還有不明白的?這曲流雲還真敢訛啊!五百兩銀子呢!


    “既然祝師兄在家中拿來五百兩銀子或銀票,那應該還在他身上或這個屋裏才對,如今搜尋不著,這銀子是曲師兄拿了?”


    蘇軼昭立馬想到了關鍵,這可是五百兩,若是拿了,確實心虛。


    可曲流雲聞言卻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急忙否認。


    “沒有,銀子不是我拿的。我進來的時候,祝田就是這般一絲不掛地躺在地上的。我嚇了一跳,原本是要離開的,可轉念一想,便想到了那五百兩銀票。”


    曲流雲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終於娓娓道來。


    “門虛掩著,我就推門進去了。一進去便發現祝師兄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我趕忙上前去查看,發現他已經身亡。”


    曲流雲說著便抹了一把臉,臉上也出現了懊悔之色。


    “原本想稟報給夫子,可轉念一想,他之前說過會帶五百兩銀子過來。我一時起了貪念,便在屋內翻找了一圈。中途不小心踢到了硯台,發現鞋子上沾上了墨跡,還清理了一番。”


    “不過我找了一圈,並未發現銀子或銀票,怕被人發現,便隻能拿了那一隻玉碗和他珍藏的一柄玉骨扇,就匆忙離開了。那硯台沾了血,我嫌晦氣,就沒有拿。”


    “這麽說來,曲師兄並未見到他隨身的財物?”蘇軼昭若有所思地問道。


    曲流雲點頭,“是!東西就在我的齋舍中藏著,你們一搜便知。”


    李推官即刻命人去曲流雲的齋舍中搜查,隨後又道:“如若你所言非虛,那在此之前的小廝阿壽與楊婦便有了重大嫌疑。”


    “一盞茶的時間未免太過匆忙,若是他出來之時,捧著祝田的衣物,那如何能避得開其他人的眼睛?”蘇軼昭也分析道。


    “阿壽,你說!人是不是你殺的?”李推官一拍桌案,將阿壽嚇得抖如篩糠。


    “大人冤枉啊!小人怎敢?”阿壽一個勁兒地喊冤,麵上滿是恐慌。


    “你去馬車行做甚?”蘇軼昭突然問道。


    阿壽頓時一驚,他回頭看了一眼蘇軼昭,心擂如鼓。


    “你一個隨身伺候的小廝,為何要去馬車行?”


    蘇軼昭上次在南市時聽了一嘴,代步租用的馬車坊市中並不缺,但若是長途跋涉,一般的馬車是不會去的。


    為防中途上了黑車,遠程出行之人多半都會選擇鏢局或去馬車行租車。


    大車行的車安全比較有保障,不用擔心中途被車主打劫。


    “你怎知他去了馬車行租車?”張維好奇地問道。


    在場之人都有些好奇,為何蘇軼昭說得這般肯定,難道蘇軼昭在馬車行看見他了?


    阿壽將手摸了一把胸口,而後連連道:“這位公子想是在馬車行認錯人了吧?小人隻是一名小廝,主子未出遠門,小人怎會獨自出行?”


    他隻是個下人,沒有路引怎麽出行?


    “我之前並未見過你,但卻知道你身上有馬車行租契。”蘇軼昭胸有成竹地道。


    阿壽震驚地看向蘇軼昭,右手下意識地撫上胸口。


    李推官聞言連忙讓衙役搜身,不管阿壽如何掙紮,可卻無濟於事。


    “大人!他身上果真有一張馬車行的租契!”衙役打開一看,立刻遞給了李推官。


    “許是這租契對他十分重要,從將才進來之後,我見他撫向胸口不下五次。”


    蘇軼昭微笑著看向阿壽,“可你恰恰是太過在意,因此才顯得突兀。有時候,你越是想藏,它便越是會露出馬腳。”


    蘇軼昭說著便掃視了一圈,隻見眾人臉上神色各異。


    “那租契隻露出一角,你發現之後便立刻塞了進去。之後便唯恐它再露出來,便總是低頭去看。”


    上次在南市有人手裏拿著一張租契,蘇軼昭見過大致的樣子。


    “原本隻看一角也無從辨認,可你手上的殘留印泥卻暴露了你的行蹤。京城南市最大的車行,他們的租契印泥是黑色的。”


    衙役立刻捉住阿壽的手,隻見他的拇指上還有黑色印泥的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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