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女子的指甲有的已經翻起和破裂,指甲縫裏還有些青苔。


    看來女子在倒入井中之時,還是活著的。既然活著,便會掙紮,指甲便是入井之後抓撓受的傷。


    “快讓開!仵作來了!”剛才那江捕頭突然喊道。


    蘇軼昭有模有樣地檢查屍身,讓江捕頭覺得好笑,這仵作之事,一個小兒也懂?不過這膽子卻是不小的,見了屍體也不害怕。


    站起身來,蘇軼昭立刻讓開了位置。一是對於檢查屍身她隻是個半吊子,二是自己目前的身份是男孩,不方便動這女子屍首。


    這次來的仵作與上次是同一人,想來第一次見到的那位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了。


    仵作來了之後二話不說,便讓人用白布圍了起來,還讓人拿來木板,準備當場驗屍。


    “居明義身為仵作極有經驗,是從其他府城提調上來的。他有個習慣,那邊是當場驗屍,以防屍體搬運,會發生什麽意外狀況。”


    蘇軼昭聞言立刻轉頭去看,發現說話的竟然是江捕頭。


    她立刻笑了笑,剛才那番話倒是沒聽出什麽冷嘲熱諷來。不過不管江捕頭為何要與她解釋,蘇軼昭都沒興趣去了解。


    居明義轉頭一看,發現上次在書院碰到的孩子也在,頓時雙眼一亮。


    “孩子,你過來!”居明義朝著蘇軼昭招了招手,喊道。


    蘇軼昭見狀哪裏還有遲疑,連忙小跑到了對方麵前。


    “差爺!”她的雙眼亮晶晶的,讓居明義不由自主地笑了。


    “不必多禮!我上次見你對此道很上心,了解得也不少。此番驗屍,你便在一旁觀摩,與我打下手,不知你可願意?”


    居明義的話剛說粗口,就被一旁的李推官給否了。


    “這怕是不妥吧?蘇公子還是個小兒,這般血腥惡心的模樣,還是別讓他觀摩了。更何況蘇尚書大人對府上子弟教養極為用心,將來可是要科舉入仕的?豈能做這等活計?”


    尚書大人家的公子,即便是庶房的,也不可能來做這下等的活計。


    仵作雖是衙門的人,但也是不入流的小吏。娼優皂吏可是賤籍啊!怎能讓居明義拐帶世家公子?


    要是讓尚書大人知道了,可不得吃了他?


    居明義有些失望,這活計一般人確實看不上。整日與死人打交道,但凡不是家中揭不開鍋了,誰願意做這個?


    蘇軼昭是世家公子,更不可能做這個了。可一想到此子頗有天賦,他就覺得惋惜。


    蘇軼昭明白如今的仵作可沒前世的法醫地位高,於是道:“那我隻在一旁觀摩,是否可行?”


    能發現線索,還能學習一下,兩全其美。


    然而李推官卻是堅決不同意,“這不成,蘇公子還是等仵作驗過之後,給你詳述吧!”


    “不過是在一旁觀摩,隻要他不害怕,李大人何必管這麽多?”


    居明義搖頭,隨後也不管二人,徑直走向了臨時搭建好的木板房。


    李推官氣得翻了個白眼,這一個兩個的,都不給他麵子。不就是仗著有些技術,否則敢如此猖狂?


    蘇軼昭朝著李推官歉意地一笑,隨後便跟著居明義過去了。


    居明義很專業,準備動手前還專門換上了白色的圍裙,而後又用布條蒙住口鼻,類似於簡易的口罩。


    “你站遠些,人死後的屍身可是有毒的。我這布條是用蒜、薑搗碎,混著醋揉在布上的。你沒有這布條,長此以往,很容易中屍毒。”


    蘇軼昭恍然大悟,原來這布條還有說法呢!


    “受教了!”蘇軼昭拱了拱手道。


    隨後居明義從隨身攜帶的一個箱子內拿出了自己的工具,蘇軼昭湊上前去看了看,發現有小鋤頭、小鏟子、鑷子、尖刀、剪子、銼刀和小斧頭等。


    蘇軼昭抽了抽嘴角,該不會開顱時,是用斧子劈的吧?


    接著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了那樣的景象,仵作一臉猙獰,舉起手中的斧子對著死者的頭顱一斧頭砍了下去......


    “站遠些,站的近影響我發揮。”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蘇軼昭立刻退開幾大步,接著便看見居明義居然真的拿起了一把斧子。


    就在蘇軼昭的神情變得驚恐之時,居明義卻將斧子放置一旁,道:“看樣子像是溺水而亡,還是先觀察一下體表吧!”


    蘇軼昭連忙鬆了口氣,畢竟之時在書上看過開顱的過程,現實生活中哪有接觸過?


    隻見居明義從箱子中掏出一根皮質的軟尺,接下來便是一係列的體表檢查。


    蘇軼昭看著對方脫衣服的熟練程度,默默地拿起了身旁的紙筆。


    居明義見蘇軼昭如此有眼色,頓時點了點頭,這麽好的苗子,可惜了。


    “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醜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著手,亡人死去不差時。記住這幾句口訣,除去你上次看到的推遲死亡時辰這個之外,基本不會出差錯。”


    蘇軼昭立刻記下,雖然她這一世依舊不能成為仵作,但若是以後碰到案子,還是能派上用場的。這些都是知識,她自然要牢記。


    “女子,雙十年華,身量四尺六寸,毛重約九十市斤左右。”


    這形容,讓蘇軼昭想到了帶毛的豬!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除了已經開始逐漸形成的屍斑和指甲上的傷口之外,體表目前看不出任何的傷口。


    看著居明義用鑷子從指甲內夾出些許青苔,而後放在了白布中。


    “咦?這是何物?”居明義看向從指甲內夾出的青苔,疑惑地問道。


    蘇軼昭連忙湊上了前,發現青苔中還夾雜著一點粘連的稠狀物質。很少,混在了青苔中,若不仔細看,十分容易忽略。


    “可是像井中的泥土?”居明義這才想起什麽,“那口水井是寺裏用石磚鋪就的,這女子死前奮力掙紮,許是就將石縫中的泥土摳到了指甲內。”


    蘇軼昭也忍不住沉思起來,那口水井的直徑並不是很大,若是人掉進去,掙紮之後,雙手舉著,保持摳石縫的動作也是可能的。


    剛才死者被撈上來的時候,繩子就綁在女子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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