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名為《詠石灰》。”看著眾人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樣,溫紀傑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道。


    孟令溪口中呢喃著蘇軼昭的詩作,頓時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深吸一口氣,沒想到這次比試他最引以為傲的詩作,竟然是他輸了。


    “此作占據大義,鐵骨錚錚。在下甘拜下風,佩服之至!”


    孟令溪朝著蘇軼昭行了大禮,此刻臉上有些燒得慌。


    他覺得自己給蘇軼昭下帖子,是無比卑劣的行徑,也為之前自己心中那點算計感到羞愧。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溫紀傑也由衷地歎道。


    沒想到,他今日在一名少年身上,看到了如此大氣高尚的品格。


    “諸位覺得,這一次比試,誰輸誰贏?”溫紀傑突然轉頭問道。


    幾人沉默了,若隻是評比詩作,那毋庸置疑是蘇軼昭贏了。


    孟令溪的詩作不是不好,相反,他的詩作可謂是上乘佳作。


    隻是,蘇軼昭的詩占據了大義,一時之間,令人震撼不已。


    二者之間的寓意大同小異,但蘇軼昭的詩作實在令人驚豔。


    “沒想到,這二人是旗鼓相當啊!”有人感歎道。


    對於蘇軼昭有這樣的才學,他們很是意外,心中思量,不愧是奉天書院的榜首。


    “這?目前來看,我倒是覺得蘇軼昭略勝一籌了。”有的學子反駁道。


    “可我覺得孟令溪的詩作,也是難得的佳品。若是讓我來選,一時之間也難分勝負啊!”


    “可若論氣勢和寓意,明顯蘇軼昭的勝了。其實二者想表述的寓意有區別,不可相提並論呐!”有人持不同意見。


    “其實孟令溪的詩作也很好,隻是......”旁邊有人心中已有了計較,便吞吞吐吐地道。


    “也不一定啊!你們想想,蘇軼昭此題之物,這庭院中何處所得?”其中一名書生指了指庭院,而後道。


    “二位的詩作的確令人驚豔,少年之才,令吾等汗顏。隻是此次比試,在下覺得孟令溪險勝。”


    盧仲伯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這樣的詩作,怎麽也不會輸啊!”有人立刻質疑道。


    “詩作是佳作,毋庸置疑。可此題偏題了,難道諸位不覺得嗎?若是下場考試,即便你的文章再好,可你偏題了,會給你過?”


    “可這裏不是考試啊!”


    “你這是歪理邪說,比試就得按照規則來!我看呐!這詩還不知是誰作的呢!她為了勝孟令溪,便是將旁人的大作搬出來,也不管對不對題了。”


    一時間眾人吵得不可開交,支持蘇軼昭的人居然也不在少數了。


    溫紀傑做了個手勢,讓眾人安靜下來,隨後又問道:“老夫倒是覺得,論輸贏,不必急於一時。畢竟是相互切磋,輸贏在其次,相互探討進步才是關鍵。”


    “蘇七公子!還是你來為咱們解惑吧!”王永讚賞地看了蘇軼昭一眼,很是和顏悅色地道。


    世家大族的公子,即便是庶子,那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更何況蘇軼昭才華橫溢,日後必定是要走仕途的。


    他今日就賣個人情,給個機會,也不盼蘇軼昭記他的好,反正不能交惡是吧?


    卻見蘇軼昭不急不慢地起了身,隨後道:“在下知曉諸位對所選之物為題有疑,隻是諸位卻還是忽略了院中一物。”


    隻見蘇軼昭踱步往庭院外走去,眾人見狀,便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讓其通過。


    蘇軼昭走至亭外的石階前站定,眾人不明所以,便跟著上前。


    她向下走去,站在了亭外石塊鋪設的小道上。


    “敢問諸位,這是何物?”蘇軼昭指著腳下問道。


    她這一問,眾人不禁都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腳下,是一臉的茫然。


    “除了墊腳石,無甚外物啊!”有人道。


    “你腳下是石塊!”孟令溪突然開口道。


    蘇軼昭點頭,“不錯!這石塊被切成了規則的形狀,鋪設在了庭院內,而它的來曆呢?諸位可是知曉?”


    眾人有些奇怪,不知蘇軼昭用意。


    有人回道:“來曆?石頭能有什麽來曆?不就是在山中采礦所得?”


    孟令溪恍然大悟,“你腳下的應該是石灰石,這種石塊就是被燒製成石灰的石料。”


    蘇軼昭再次點頭,“正是!既然這石灰石也在院中,那就不算偏題。”


    她說完便負手而立,隨後又道:“世人隻讚世間美好,卻不見陰暗之處的醜惡。”


    “戰士開疆擴土,鎮守邊關,以血肉之軀替百姓和朝廷築起堅固的城牆。如前朝李元龍將軍,不願被俘,便是自盡當場,以身殉國。”


    蘇軼昭此刻的語氣變得慷慨激昂起來,眾人不禁為之震撼不已。


    一時間庭院內鴉雀無聲,眾人緘默。


    “文豪政客憂深思遠,殫精竭慮,為百姓和朝廷拔諸水火,登於衽席。又如武朝慶豐帝一十七年,文冤閣大學士付梁為勸君王勵精圖治,節儉愛民,卻遭奸人陷害。寧血濺當場,以證清白。”


    “這,就是他們的品質!而他們真正所為的,也不是個人氣節,而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


    此刻那纖瘦的身影立於殘雪白梅輝映的庭院之中,顯得格外高大,仿佛天地間隻有她的存在。


    蘇軼昭環視四周,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毅與清明。


    “這,也是詩的大義所在!”


    這一句話明明很是聲弱,卻響徹了整個庭院,如此地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眾人聽得也是心中沸騰,心中一腔熱血難以抒發。


    “好!好一個大義所在!”溫紀傑率先回過神來,眼神中滿是讚賞。


    “在天下和蒼生麵前,談論詩詞造詣,著實膚淺。蘇七公子小小年紀,有這樣的悟性,實屬難得。”


    溫紀傑此刻對蘇軼昭是讚譽有加,這樣的品性,乃是家族之幸。


    日後入了仕途,也是國家之幸。


    盧仲伯看了一眼也跟著激動起來的孟令溪,不禁心中微歎。


    蘇軼昭實在太傑出了,此番話占據了國之大義,個人氣節都是小,實在寓意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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