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兩?”蘇軼昭搖頭失笑,天下的官兒,有誰是不貪的?不過多少罷了!


    根據林教諭的敘述,蘇軼昭覺得林太汶不過是當了替罪羊!甚至連忙替罪羊都算不上。


    販賣私鹽是暴利,就算要貪,怎麽可能隻貪這麽點?


    西都並不是指哪個府城,而是江南那邊鹽道周圍的一片。


    和原縣是鶴州的一個小縣城,不過鶴州也在西都的範圍之內。


    原本林太汶被吏部指派到和原縣,是個很好的差事。


    和原縣算得上富庶,隻是相較與其他縣,較為危險罷了!


    畢竟西都的鹽運非常便利,還有好幾個產鹽聖地。


    然而你若是沒有根基,又不夠狠的話,那就等著被算計吧!


    就連那些巡鹽禦史,差不多每年都會死幾個,這就是可怕之處。


    林家不過是耕讀傳家,毫無根基。因此,這個肥差到了林太汶手中,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最後若非朝廷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網開一麵,林太汶隻怕連回鄉野教書的機會都沒有。


    而當時的八千兩,不過是因為人家順手栽贓,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裏。


    證據不足,錯漏百出,但林太汶卻是毫無招架之力,很快就給人家騰了地方。


    蘇軼昭將此事敘述出來,蘇軼玨卻是眼中精光一閃。


    “你如何幫他?已經三年多了,他還能起複?除非翻案,否則絕無可能。”蘇軼玨搖頭道。


    “五哥忘了,二老太爺的長子不就在江南嗎?此次曹大人突然收到調令,任巡鹽禦史,已經前往西都,這不正好是個機會?若是能以此事為餌,拔出蘿卜帶出泥,豈不是兩全其美?”


    蘇軼昭怎麽可能當真放心讓蘇文光去做?她早就做了安排,這兩年林教諭父子可是搜集了不少證據。


    讓他們去尋蘇文光,這正是一箭雙雕。


    “咱們蘇氏沉寂太久了,是時候亮出爪子讓他們看看,看誰還敢惹咱們?”


    曹進成那邊,她早就在對方出發之前就匿名書信了一封,就算對方不信,但終究還是會去查證的。


    蘇軼昭的話讓蘇軼玨半晌無言,原來蘇軼昭都已經算計好了,一環套一環。


    難道當初承諾林教諭的時候,就已經在做打算了嗎?


    林教諭長子的冤屈,四伯和二叔祖的野心,還有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曹進成大人。


    若是事情辦成了,每一位都能獲得好處。


    之前他還覺得,既然蘇軼昭給自己的卷子做了記號,那林教諭來或不來,無甚區別。


    可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蘇軼昭醉翁之意不在酒,已經開始部署接下來的計劃了。


    當時那樣危急的情況,蘇軼昭還有心思算計旁的,當真可怕。


    真的是蘇軼昭的計謀嗎?他有些不敢相信,蘇軼昭不過是個少年。


    蘇軼玨試探地道:“這是祖父的意思?”


    “嗯?還沒來得及和祖父說,否則他是必然不會同意的。等此次回京之後,再與祖父詳談吧!”


    蘇軼昭打算來個先斬後奏,沒辦法,北元府離京城太遠了,若是什麽事都要請示蘇錦荀,隻怕黃花菜都要涼了。


    蘇軼玨再一次受到了打擊,智多近乎妖!這是什麽妖孽?


    “昨日祖父來信將京城之事都詳述了,京城一切順利,此次鄉試舞弊也隻能到此為止了。隻是族中一位族叔被罷了官,祖父頗為氣憤,道咱們一定要嚴厲約束自己。”蘇軼昭突然道。


    “是!此事我也才剛剛知曉,其實也算不得多重的罪行,不過咱們得罪了首輔,此事未必不是個警告。看來首輔對咱們蘇氏已經有了芥蒂,祖父在朝中的處境會愈發艱難。”


    蘇軼玨歎了口氣,有些感慨道。


    “還不是因為咱們太弱嗎?”蘇軼昭笑了笑,而後又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戶部郎中沈明耀,五哥對此人了解過嗎?”


    蘇軼玨回憶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此人是右都禦史林大人家的姻親,他的嫡長女嫁給了林大人家的庶子。”


    “林嵩林大人與首輔一向走得很近,唯首輔馬首是瞻。也就是說,這位沈大人,也是首輔一脈的。”


    蘇軼昭眼中異彩連連,這才是她的目的。


    蘇軼玨不明所以,“的確是!沈大人與大伯常常意見相左,我也有所耳聞,可是此人有何不妥之處?”


    大伯蘇文春也是戶部郎中,不過職責不同,這二人雖然是同僚,但關係並不怎麽樣。


    “沈大人就是江南人士。”蘇軼昭隻提點一句,卻並不多言。


    首輔有沒有參與私鹽一事呢?販賣私鹽如此猖獗,朝中無人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為有保護傘,才敢這般猖狂。光是地方官員保護,怕是還不能成事兒。


    首輔身為內閣官員之首,每日送到皇上手裏的奏折都要從他手裏過,販賣私鹽一事已經猖狂太久了,他難道沒有一點責任?


    到底有沒有包庇,甚至有沒有參與,亦或者是失職,反正都得有一樣。


    蘇軼玨震驚地之著蘇軼昭,“你,你在算計首輔?”


    “他可著一隻羊薅羊毛,難道咱們就隻能被動承受?”蘇軼昭的性格,向來都信奉先下手為強。


    即便首輔手眼遮天,她也不懼。要麽認命被人算計,要麽就奮起反擊。


    否則日後時常背鍋,什麽時候是個頭?


    “若此事不成呢?咱們會不會將首輔徹底得罪?到時候祖父在朝為官,隻會舉步維艱。你不知道首輔的權勢有多大,若他撕破臉,較真起來,咱們就被動了。”


    蘇軼玨覺得蘇軼昭行事太大膽了,有些冒進。


    “不成就不成啊!到時候將咱們摘出來就是。”


    蘇軼昭看了一眼緊張的蘇軼玨,無所謂地道:“五哥難道以為咱們這是要和他們死杠到底?暫時不會撕破臉的,隻會點到為止。”


    “你怎麽就確定能點到為止呢?”


    蘇軼玨有些著急了,這孩子就是太大膽,大開大合的,總是讓人心驚肉跳。


    蘇軼昭忽然笑了,“所以嘛!那位戶部郎中沈大人,還得五哥派人去查底細。他若真的參與其中,對大伯來說,何嚐不是個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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