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用完早膳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擊鼓聲,顧謙剛走出門就和星華撞了個滿懷。


    清和打心眼裏就不喜歡星華,正好找到了數落他的機會,“你走路怎麽不長眼睛?若是耽誤了我家公子審案,你可擔待的起麽?”


    星華不甘示弱,“明明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怎麽能夠怪我呢?”


    顧謙怕誤了升堂也懶得看他倆爭論,直接向大堂走去,清和瞪了星華一眼,也跟著走了。


    清和並非衙門中人,但他也很想見識見識自家公子審案的樣子,便在堂後候著。


    等顧謙下令升堂後,左右衙役一麵高喊著‘威武’,一麵擊打著廷杖,整個大堂之上威儀盡顯。


    高典史很快便將一男一女兩個人帶了上來,這兩人的相貌簡直是天冠地屨。一個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另一個是獐頭鼠目的男子。


    “堂下何人?”


    女子道:“民女柳巧兒。”


    男子道:“草民宋歡。”


    根據兩人跪著的位置就能辨別原告和被告,顧謙向柳巧兒問道:“柳巧兒,你有何事要狀告宋歡?”


    柳巧兒看了看宋歡說道:“民女要狀告宋歡偷竊民女的錢財。”


    話音剛落宋歡便喊起了冤枉,“大人,草民冤枉啊。這荷囊原本是草民之物,何來偷盜一說呢?”


    “你胡說,我這荷囊前幾日便被你偷了去,隻是老天有眼今日恰好讓我碰見了。”


    柳巧兒和宋歡兩人各執一詞,一時間互不相讓,爭執不下。


    “公堂之上不得喧嘩!”等顧謙拍響了驚堂木,兩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高典史將那荷囊呈了上來,顧謙看了看著繡工頗為精細,問柳巧兒,“你說這荷囊原本是你之物?”


    柳巧兒答道:“回大人,這正是民女之物。三日之前我本打算前去綢緞莊結了上個月的銀子,可沒想到半路卻撞到了宋歡。因他在允州臭名遠揚,民女並未和他多有爭執。可等民女到了綢緞莊之後卻發現我這荷囊和裏麵的十兩銀子卻不翼而飛了。”


    “那你為何就知道是宋歡所偷呢?”


    柳巧兒越說越來氣,“民女本來也沒想到是他,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丟了。可是今日在早市無意之間有碰上了他,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我的荷囊。於是才抓來來報官的。”


    宋歡一臉無辜:“大人,可不要聽這刁婦胡言亂語。這荷囊明明是我家姐送給我的,又怎麽會是從她那裏偷的呢。我看她這分明是血口噴人,欲往草民身上潑髒水。”


    顧謙問道:“你家姐是誰?”


    宋歡就怕這知縣大人不問,“大人您剛來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姐便是城東劉員外的九夫人!”


    顧謙麵無表情,“傳!”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宋嬌娥便被傳到了堂上。她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臉上塗著胭脂,雖說不上貌美如花,卻依舊是風韻猶存。


    “民婦宋嬌娥參見大人。”


    顧謙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示意左右將那隻荷囊遞到了宋嬌娥的麵前給她辨認,“這荷囊你可認得?”


    宋嬌娥看了看地上宋歡一想便知道了發生了什麽事,便笑道:“當然記得,這荷囊是民婦幾日前送給我弟弟的,也就是這堂上之人。這是民婦親自己為他繡的,民婦可以作證絕不是他偷的。”


    柳巧兒一聽怒了,“你胡說!”


    正當顧謙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從外跑進來一名老婦人,跪在地上喊道:“大人,我們不告了,不告了。”


    柳巧兒道:“娘,你怎麽來了?”


    婦人很是生氣,“你這丫頭,自己把東西弄丟了,怎麽能夠隨便狀告別人呢?”


    柳巧兒還未張口,婦人便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在繼續說下去了。


    “來者何人,竟敢擾亂公堂,你可知這是要挨板子的!”


    婦人道:“大人,小女不懂事狀告錯了人,民婦擾亂公堂,甘願受罰。”


    宋歡有些得意地看著顧謙,“大人,既然都已經真相大白了,草民是否可以走了?”


    民不告官不究,既然原告都這般說了,顧謙隻能將宋歡放走。


    一下公堂清和便跟了上來,“公子,我看這宋歡不像什麽好人,此案還有些蹊蹺。”


    “你以為我看不出這其中的端倪?”


    “清和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顧謙想了想道:“我們先去查下這幾人的底細,若真有什麽隱情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回去的路上柳巧兒十分不解地問著婦人:“娘,您方才為何不讓我告那宋歡?”


    婦人歎了口氣道:“你怎麽知道這新來的縣太爺會幫著你,萬一他有意偏袒,你反而成了誣告。”


    “我看這新縣太爺不像是這樣的人。”


    “就算他真的肯為咱做主,你也不看看這劉員是誰?整個允州實際上都被這吳劉兩家控製著,萬一得罪了他,那我們以後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今天這事你就當從未發生過。”


    柳巧兒心有不甘,“那可是十兩銀子啊。”


    婦人為難地搖了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後咱多接點活,盡量彌補些損失回來。”


    母女兩剛到繡莊坐下還沒多久,顧謙便找了上門。


    知縣大老爺來了,她們可不敢怠慢,婦人趕緊讓柳巧兒去沏茶。


    顧謙搖了搖手,“柳姑娘不必麻煩了,我這次來隻是想向你了解些情況的。”


    柳巧兒知道顧謙是來問剛才狀告宋歡一事,看到母親在一旁朝自己使了使眼色,本來想說的話卻又憋了下去,“今日是民女認錯了荷囊,給大人帶來不便,還請恕罪。”


    顧謙趕緊讓清和將她扶了起來,“這裏並非公堂之上,你就不要若此多禮了。”顧謙環顧了下四周問道:“這繡莊就你們母女兩人經營麽?”


    柳巧兒道:“家父辭世得早,民女從小就由家母拉扯大。這繡莊平日裏也就這十幾個人,等到忙的時候就需要請些人回來幫忙了。”


    顧謙看著這滿屋子掛著的繡品不禁讚歎道:“沒想到允州也是臥虎藏龍,一個小小繡莊竟然也能夠繡出如此精妙的繡品。”


    一旁的婦人接話道:“大人真是慧眼,我們繡莊的繡品堪稱允州三寶之一,要是放到整個西山府那也是極有名的。”


    顧謙和柳巧兒母女寒暄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才走了沒多久,就碰到了在街上晃悠的星華。


    清和問道:“你不是身體不舒服麽,怎麽不在府裏好好休息,倒是跑出來了?”


    “整天悶著也會悶壞了身體,要勞逸結合身體才能恢複得快。”


    清和白了他一眼,“滿口胡謅亂道!”


    星華問道:“你們在這做什麽呢?”


    “我家公子在查案,你以為都跟你一樣閑著沒事做麽?”


    星華還從來沒有見過查案,一時好奇心起,“那帶我一道去看看唄。”


    “無妨,你要跟便跟著吧。”


    接著顧謙等人便去了劉府,劉員外聽說知縣大人來了,趕緊出門迎接。


    “老夫本來還想著這幾天到縣衙去拜訪大人,沒想到您倒是先到我府上來了。”


    顧謙道:“劉員外客氣了,顧某聽說劉員外在允州是頗有威望,先到您府上來拜見也是應該的。”


    劉員外趕緊命人去沏茶,待兩人就坐後劉員外先開了口,“今日賤妾在公堂之上若有什麽不當,還請大人海涵。”


    “員外言重了,顧某見這九夫人倒是端莊淑雅,很是得體。”


    劉員外一聽頓時眉開眼笑:“顧大人真是謬讚了,她不過是屠戶出身,難登大雅之堂。這全都是您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


    “爹,這是誰啊?”話說間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闖了進來,他腰係玉帶,手持折扇,顯然不像是是普普通通的下人。


    劉員外一臉尷尬地看著顧謙介紹道:“這是犬子劉榮,平時給慣壞了,不知禮數,還請大人多多包涵。”隨後便對劉榮道:“這是新上任的知縣大人,你還不快快過來拜見!”


    劉榮向顧謙彎腰作揖,“草民見過大人。”忽然他見顧謙身後的星華楚楚動人,頓時眼前一亮不禁感慨道:沒想到這顧大人不僅年輕有為,生得一表人才,就連這身邊的小廝也是個絕色佳人。”


    劉員外一聽有些惱怒:“你休得放肆,盡說些沒羞沒臊的話,還不快下去!”然後看著顧謙,“讓顧大人見笑了。”


    就算劉員外罵著,劉榮也是厚著臉皮不肯離去,坐在一旁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星華,讓星華頓時就覺得渾身好不自在。


    離開劉府後清和一邊走一邊說著:“這劉員外看起來倒是像個正經人,可他那兒子卻有點……”


    星華在一旁插了話,“依我看他們父子倆都不正經,那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娶九個老婆!”


    “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麽不對的,我家老爺他不也……”


    清和看到顧謙的目光後頓時打了個哆嗦,剛到嗓子眼裏的話又被他給咽了下去。


    顧謙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想起剛才劉榮看星華的眼神,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晚膳才吃到一半就有下人來報,說是林主簿前來求見。


    等顧謙見到林主簿的時候發現此人也不過是二十多歲的模樣,隻是麵色蒼白,顯然是身體抱恙。


    林昭文作揖道:“下官允州主簿林昭文,參見知縣大人。”


    顧謙連忙前去攙扶,“你身體不好,就不必多禮了。”


    林昭文起身道:“下官今日才得知大人來上任了,未能即使拜見,還望恕罪。”


    “顧某聽說你在家養病,本來是想到你府上看望的,誰知今日正巧被一樁案子給耽擱了。不知林主簿此時前來可有何要事?”


    林昭文低聲道:“下官正是為此案而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麒麟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悅君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悅君兮並收藏麒麟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