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


    吳寧心中一萬來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硬要拗回原始設定嗎?


    吳久不置可否,等待她的下文。


    已經開了頭,剩下的話就容易說了,方子晴一鼓作氣道:


    “我婆婆叫李娟,很早就去世了,生前跟公公感情特別好。公公有個棋友也是早年喪偶,有次閑聊說有人幫他找到了亡妻的轉世,公公就聽進去了。”


    聽到這,吳寧不露痕跡地瞅一眼吳久,怎麽聽起來這麽像老板的客戶?


    “後來公公遇到孫茜,認定孫茜就是婆婆的轉世,兩人穿著打扮,性格脾氣,還有喜好都很相似,他甚至想把孫茜接到家裏來住。


    可我老公本來就不信這個,那位找到轉世老婆的棋友瘋了之後,就更不信了。他說孫茜是騙子找她鬧過,孫茜臉皮薄受不住閑言碎語,走了。公公接受不了孫茜的離開,這才到處說她是失蹤。”


    人還瘋了?那棋友八成是老板的老客戶沒跑兒。


    吳寧疑惑地問:“你相信孫茜是李娟的轉世?”


    “我信佛,佛說有輪回。”方子晴伸手握住脖子上掛的佛牌,堅定道。


    吳寧接受她的說法,但還是覺得奇怪:“你為什麽要跟我們說這些?”


    方子晴咬咬嘴唇,神色黯然:


    “公公懷疑是不是我老公對孫茜做了什麽,但我老公不是那種人,希望你們能勸勸公公。看到他們父子鬧成這樣,我不忍心。還有孫茜,她如果真是婆婆的轉世,老公這樣對她,太殘忍了。”


    吳寧若有所思,難道孫茜真是李娟的轉世,所以陳柏岩才會走進物歸源主?


    “李娟是怎麽死的?死前住在哪兒?”


    吳久冷不丁開口,將吳寧的思緒打斷。


    ……


    康壽療養所,是方子晴提供的地點。


    康壽療養所不是養老院,是精神病康複中心,李娟生前就住在這。


    但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精神病,是抑鬱症,重度抑鬱。


    常年抑鬱導致她產生幻聽和嚴重的失眠,借助藥物都很難入睡。到後期甚至食不下咽,隻能靠營養液來維持生命。


    李娟幾次三番尋死,都被救回來,卻漸漸變成一個插滿管子喪失神誌的“人”。


    最後,陳柏岩不忍心妻子繼續痛苦,終於同意停用呼吸機。


    吳寧跟吳久找了個西餐廳用過午飯,打車前往康壽療養所。


    路上。


    “老板,咱們不跟陳柏岩打個招呼嗎?他讓咱們找孫茜,咱們卻偷偷來調查他前妻,是不是不大合適?”吳寧心中不安。


    “你知道孫茜在哪兒?”吳久反問。


    “……不知道。”


    “你有找她的線索?”


    “……沒有。”


    “那還廢什麽話。既然他們都說孫茜是李娟的轉世,咱們就從李娟下手。”


    說完話,吳久幽幽看向窗外。


    找活人有什麽用,隻有這種存在,才有他想要的東西。


    吳寧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要找故去之人的轉世需從前生追溯。老板,我沒說錯吧?”


    吳久翻了個好看的白眼,不想搭理這個傻子。


    李娟去世是20年前,那時候方子晴還不認識陳鬆,這些消息是她整理李娟遺物時查到的。李娟當年的主治醫師姓於,現在已經當上了主任。


    “你們是?”於主任狐疑地打量麵前兩人,尤其是那個妖嬈的……男人?


    吳寧靈機一動:“我們是陳柏岩先生的委托人,他十分思念過世的妻子,但年紀大了很多事記不起來,所以委托我們幫他尋找跟妻子從前的回憶。”


    於主任半信半疑,警惕道:“不管因為什麽,我都不可能泄露病人的隱私。”


    “您誤會了,我們並不是懷疑李娟女士的病症,隻想多了解些她生前的事。”


    “這樣啊。”於主任陷入回憶。


    “李娟是我來到康壽接手的第一個病人,還是有點印象的。她病的很重,不單單是心理問題,去世前那段時間她已經完全神誌不清。


    但他丈夫很癡情,就算妻子認不出,還是堅持每天過來看望,很讓人感動。其實……”


    於主任忽然頓住,欲言又止。


    吳寧心頭一動,急忙追問:“不管您想到什麽都請告訴我們。”


    “其實當時照顧李娟的,有個年輕護士,李娟的事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但聽別人私下傳,那個護士跟李娟的丈夫有點不清不楚。嗨,都是些小道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於主任說得很隱晦。


    吳寧心頭一突,直覺這很有可能是個突破點。


    “那位護士現在在療養所嗎?我們想見見她。”


    “早就離職了。”於主任查了查電腦裏的檔案資料,“李娟去世後沒多久,她就離職了。”


    “她叫什麽名字?”


    “鄭欣。”


    ……


    離開療養所,吳寧看著無所事事的吳久,疑惑地問:“老板,您搜集到李娟的氣息了嗎?”


    吳久沒好氣道:“你說呢?都死20年了。”


    吳寧抓抓頭發,舔著臉問:“老板,您到底是靠什麽尋找這些存在的,開了天眼?還是特意修煉過嗅覺?”


    吳久臉一黑,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低。


    吳寧死到臨頭猶不自知:“警犬比您可差遠了,怕是連黑山都不行。我要是有您的本事,我……”


    “吳!寧!”


    衣袍獵獵,狂風卷起。


    “誒?變天了?”


    “給我死!”


    咆哮聲起,吳寧身子一輕,眼前景物瞬間顛倒了個個兒,天在腳下頭頂大地。


    他終於察覺到危機:“老板,我錯了——求放過!”


    慘叫連連。


    空氣中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繩,將他捆成粽子,倒立在狂風中淩亂顛簸。


    吳久恨恨轉身,留他在原地哀嚎。


    這一屆的審判者真特麽難帶!


    等吳久氣消,已經是十分鍾後的事。


    灰頭土臉的吳寧心有戚戚,看來以後不需要去遊樂場了,想玩刺激的就懟老板,隻要命夠硬,比啥極限運動都極限。


    他顛顛兒地跟上吳久。


    “老板,咱們現在去找那個護士嗎?”


    “回家,吃飯,喂黑山。”


    喂黑山……看來又得去撿易拉罐。


    “對了老板,家裏食材快用完了。”


    “……”


    “老板,之前的車費您還沒給我,菜錢我真沒法墊了。”


    “聒噪,去打車!”


    “……老板我覺得您想買輛車的主意真是太棒了,您打算什麽時候買?”


    “閉嘴吧你!”


    夕陽的餘暉緩緩灑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個優雅,一個歡快。


    兩個影子時而錯開時而相融,仿佛本就是一個整體,不管從前現在還是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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