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謝頌華在她背後輕嗤了一聲,“好歹打一架再走啊!我棍子都準備好了,你就來打個嘴仗”


    一句話差點兒沒讓謝淑華絆倒在門檻上,她轉過臉看著謝頌華像是看怪物似的,“粗鄙!”


    謝頌華翻了個白眼,聳了聳肩推開了門。


    屋子裏的張媽媽卻非常緊張,“姑娘,剛剛三姑娘說得沒錯,太太最喜歡的孩子真的就是三姑娘,二少爺是太太唯一的兒子,可論得寵,那還趕不上三姑娘呢!太太一年給三姑娘置辦衣裳,那都得花上千兩銀子,就這還嫌少呢!


    如今您這遠遠地住在宴春台,三姑娘卻是住在頤和堂的倚蘭苑裏,她日日在太太跟前,光是說閑話,就能叫姑娘你失去太太的喜歡了。”


    謝頌華卻笑著道:“媽媽你也知道太太偏心,這人心偏了,哪那麽容易掰回來且說起來,我這麽多年流落在外,原是她欠我的,如今她不肯好好補償我,難道還要我上趕著去討好她我原也有疼愛我的父母的,倒也不稀罕她的疼愛。”


    這話是替原主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到了原主的心坎兒上,謝頌華隻覺得胸口又酸又澀,還有些悶得難受。


    “可……那畢竟是您的親娘!”張媽媽瞧著越發心疼,她更想不明白的是,這做父母的偏心是常見的,可那一般也是在自己的孩子之間偏心,哪有偏向別人孩子,不愛自己親生孩子的。


    謝頌華看到張媽媽臉上的不忍,轉而笑著道:“不過咱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正好借機把張姨娘的事兒鬧出來。”


    張媽媽不解,謝頌華想了想問道:“媽媽在府裏可還要信得過的人”


    “姨娘是平民出身的,來府裏之後,倒是結了些善緣,姑娘有什麽打算”


    這邊謝頌華正與張媽媽說計劃,那邊謝淑華卻一路哭哭啼啼回了倚蘭苑。


    齊氏正為劉婆子的事兒牽扯出自己女兒身邊的大丫鬟而氣惱,忽而聽到謝淑華哭了,不由皺眉,“這是誰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傳到淑兒耳朵裏了”


    一旁的梁媽媽有些猶豫,還是如實稟告,“似乎聽說,是從宴春台來的。”


    “宴春台”齊氏聞言就皺了眉,昨天要不是謝頌華那一鬧,也不至於牽扯出倚蘭苑的秋霜,還差點兒把張氏那個賤人的事兒攪和進來。


    齊氏顧不上那麽多,先緊趕著往倚蘭苑去,隻見院子裏靜悄悄的,丫鬟們都縮在外麵,見著她來,謝淑華跟前另一個大丫鬟冬雪連忙迎上來。


    “太太來了,您快進去勸勸姑娘吧!好心好意去看四姑娘,結果竟被罵了個狗血淋……”


    “嚼什麽舌頭呢!”謝淑華忽然就出現在了門口,嫋嫋娜娜的樣子,隻讓人覺得弱不勝衣,明明眼圈兒紅得厲害,卻還含著笑容,“娘,你怎麽來了”


    齊氏心下就是一軟,自己這個女兒就是這樣,永遠這麽懂事體貼,叫她怎麽舍得將她送走


    她連忙上前攜了女兒的手往裏麵走,臉上滿是關心,“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在謝淑華開口之前,她便虎起了臉,“不許騙我,你這眼睛都快成兔子眼睛了,你去了宴春台她說了什麽了”


    謝淑華便吞吞吐吐道:“真的沒什麽,就……四妹妹畢竟鄉下來的,說話間不留意,也沒壞心,娘,我們姐妹之間拌個嘴……”


    她說著哽咽了一下,複又勉強露出笑容,“哪裏就值得您來主持公道了”


    齊氏越發心疼,自己的女兒她自己還能不知道若不是真受了大委屈,怎麽會這樣


    可她已經這麽說了,齊氏也不好再問,“你好端端的,怎麽跑去那裏了不是叫你這幾日就報個病,在屋子裏養著嗎”


    “秋霜的事兒雖然跟女兒無關,可女兒到底失察,兩句閑話也沒什麽,”謝淑華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隨即又露出憂慮的神色來,“女兒不怕那個,倒是另一件事,女兒著實心急。”


    “是什麽”齊氏不由疑惑。


    “是張姨娘那個孩子!”謝淑華皺緊了眉頭,顯得顧慮重重,“四妹妹著實不太懂事兒,那個張媽媽又是個別有用心的,竟然攛掇著四妹妹在爹爹跟前說那麽一番話,害得爹爹竟然懷疑您。”


    謝淑華悄悄打量,果然看到齊氏臉上有了怒意,便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張姨娘已經死了,之前的事情,說到底其實就落在了那個張媽媽和四妹妹的身上,我原想著,她到底是您的親生女兒,我與她說說,她總能懂些道理,自己去父親那裏說明。


    然後再將孩子送到頤和堂來,才好成全您的體麵,如今張姨娘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個孩子不明不白地放在宴春台,這叫怎麽回事兒呢!


    父親後院兒裏的那幾個本來就不老實,沒風也要刮起三尺浪,更何況如今,還有長房和三房的人,背地裏怕是都在笑話娘親呢!”


    這一番話切切實實地說在了齊氏的心坎兒上,一時對麵前這個女兒又是疼惜又是寬慰,她不由問道,“那她沒同意”


    謝淑華聞言垂下了眼,沒有說話。


    立在後頭的冬雪卻忍不住了,“何止是沒同意,還把我們姑娘臭罵了一頓,說這個時候去要孩子的,都是心裏有鬼,說張姨娘說不定就是我們姑娘害死的,還說……”


    立冬說著言辭就閃爍起來,似乎不敢再往下說了。


    齊氏卻聽得火起,“還說什麽!”


    “立冬,不許胡說。”關鍵的時候謝淑華連忙嗬斥了一聲。


    齊氏卻已經聽到了苗頭,“我在這裏,看你敢有一個字隱瞞!”


    立冬連忙“咚”地一聲就跪了,“四姑娘還說,三姑娘這麽小小年紀,恐怕做不出這樣的事兒,說不定是……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她說是我!”齊氏氣得肝都在疼,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桌子。


    “四姑娘說……”


    “立冬!”見她還要說,謝淑華連忙去拉她,這一拉,袖子落下去,就暴露出如雪似的胳膊上的一道明晃晃的淤青。


    齊氏猛然一驚,連忙將她的手拉過來,仔細一看,分明是被人掐成這樣的,“這是怎麽回事!”


    立冬立刻哭訴起來,“太太明鑒,四姑娘說太太偏疼我們姑娘,還說我們姑娘是鳩占鵲巢,是賴著不走圖府裏的富貴,姑娘又羞又氣,想給四姑娘道歉,誰知道四姑娘不領情,竟然還上手掐我們姑娘。”


    謝淑華幾次開口都沒能打斷立冬的話,直等她這說完,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齊氏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當下就站了起來,“反了反了!這是給我找了個祖宗來,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來,去宴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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