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率性的人,也不該就這麽大喇喇地闖進一個姑娘家的閨房,哪怕他是你的堂兄!”


    謝頌華這才明白,他指的是這個,當即不由噗嗤一笑,“還說人家,那你呢”


    作為一個後世來的靈魂,謝頌華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那同事朋友去醫院探望病人,不也就這樣。


    若說謝溫華這樣進來不妥,玉如琢還天天跟她待在一塊兒呢!


    玉如琢似乎是被這話噎著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我不一樣。”


    那語氣多少有些不自然。


    謝頌華雖然看不見他人,卻能想象他此時的樣子,病中沉悶的情緒一掃而空,竟忍不住又笑了。


    但是笑過之後,不由又擔心起他來,“你之前還沒說,你怎麽又回來了還是你一直沒能回去”


    她目光定定地看著聲音發出來的地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關心。


    玉如琢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裏卻帶了兩分笑意,“你擔心我”


    謝頌華點頭,語氣自然坦誠,“當然,好歹咱們也算是朋友,擔心你不是很正常嗎”


    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讓他覺得舒心,語氣裏的笑意便越發明顯了,“不用擔心我,沒事。”


    “沒事”


    謝頌華非常懷疑,可玉如琢卻十分篤定,“嗯,我隻不過是為了證實一件事而已。”


    這話說到這裏便點到為止,謝頌華知道後麵的事兒,她也不好再多問了。


    玉如琢倒是說起她的事兒來,“眼下這樣的情況,皇後和太子怕是已經要將你定下了。”


    也不是她這麽認為,整個謝家都是這樣認為的。


    自謝頌華回府後,宮裏多有人來,其中又以坤寧宮和東宮最多,甚至太子妃還親自上門來探望過。


    已經是這個架勢了,加上前頭的傳言,謝頌華在其他人眼裏,怕是已經被當成了東宮側妃了。


    這於謝淑華來說自然是好事兒,謝頌華被內定,那三皇子作為競爭者,目標便隻有自己了。


    按道理來說,她現在隻要安安心心地等著,想辦法在三皇子那裏刷刷好感就行了,更何況她最近和高盈往來頗為頻繁。


    前幾天得了兩支上好的羊脂玉鐲子,她還送了支給高盈,作為姐妹鐲,高盈也在三皇子那裏說了許多的好話,並且透出口風來,三皇子對她的印象非常好。


    因而這段時間,看著謝頌華躺在床上還那般風光的樣子,她都極力忍下了,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


    雖然她心裏覺得這些人一窩蜂去宴春台捧著謝頌華有些可笑,最多不過一個側妃而已,說到底也隻是個妾,給太子妃執妾禮的妾也還是妾。


    更何況以太子的平庸之資,遲早有一天會被廢黜,到時候這個太子側妃說不好還要給家裏招禍,燒這個熱灶也不怕燒到自己身上。


    因而她這段時間,一直都隻是在一旁咬牙切齒地看著那些人熱切的樣子,一方麵又在暗暗祈禱早點兒將事情定下來。


    可這些人怎麽去討好謝頌華都可以,唯獨齊氏不行!


    雖說隻要她嫁進三皇子府,齊氏對她的用處也不甚大,可到底如今還沒有嫁過去。


    將來許多事情,若是沒有齊氏的幫忙,成敗實在很難說。


    眼看著外頭寒風凜凜,謝淑華毅然決然地脫了大衣服,在風口上吹了半天。


    自殘雪上吹過來的風像是能直接穿透她的身體似的,身上的熱氣不過一瞬間就被卷得幹幹淨淨,那層薄薄的衣服像是完全不存在了,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在冰天雪地裏凍僵了似的,手指都像是失去了蜷縮起來的能力。


    謝淑華咬著牙忍著,冷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想起謝琅華前幾天跟她說的話,“四妹妹與你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她性子不似你這般柔順,說起話來,或許沒有那麽好聽,但人是不壞的,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往後你也多幫幫她,哥哥相信你們能相處得好的。”


    那會兒謝琅華剛從宴春台回來,臉上對謝頌華的擔憂都還沒有退去。


    她當時隻是笑著點頭,說了好一通擔心謝頌華的話,心裏頭卻一陣陣發涼,謝頌華大概身上就有些邪性。


    這才多久,那個一向最疼愛自己的哥哥,就倒像了那邊。


    此時身上的冷,讓她想起那日心裏的恨,又想起齊氏那般猶豫的神色。


    她必須要忍著!


    必須要想辦法阻止!謝頌華算是個什麽東西!


    等她嫁給了三皇子,等她坐上那個至尊之位,等她看著所有人都匍匐在腳下的時候,她自然不會放過謝頌華。


    但是現在……


    她也不能一味忍讓。


    謝淑華想要呼口氣,暖暖手,卻發現自己凍得嘴巴都一直在哆嗦。


    熬!


    今天的這份苦,都是謝頌華給的。


    終於侍書急匆匆地跑了回來,一直跑到她麵前才道:“姑娘,太太看樣子是打算出門了。”


    “好!”謝淑華立刻道,“咱們先走!”


    齊氏其實還有些猶豫,眼看著丫鬟替她將大氅係好了,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梁媽媽,“我這樣去,她會不會又說那般難聽的話”


    梁媽媽其實心裏是鬆了口氣的,那位究竟是太太的親生女兒,一對親母女老這樣隔閡著算是怎麽回事呢


    再說血緣裏的親情根本就割舍不斷的。


    “四姑娘到底在外頭長大,聽說從前那戶人家也是極寵她的,脾氣自然不如咱們府裏自小教導的姑娘。


    可到底還是個懂事的孩子,見著太太去,哪怕倔強些,心裏頭也是歡喜的,說到底,四姑娘就是吃了一張嘴的虧,不會說好聽的話。


    但是眼下她大病初愈,心裏頭難免脆弱,見著太太過去,怎麽可能還跟太太耍脾氣呢”


    齊氏聽了這話,放心了許多,一麵出去還一麵道:“你這話說的,倒好似我耳根子軟,就愛聽奉承話似的。


    算了,我是長輩,她就是說些不中聽的話,念在她大病一場,我也不與她計較了,隻怕她不要再那般桀驁。”


    梁媽媽在心裏暗道,三姑娘這般得寵,說到底還是一張嘴好聽,太太偏偏自己不自覺。


    好在總算勸動了她去宴春台,母女兩個冰釋前嫌,總算有了個開端。


    天色又陰沉了下來,說不得晚些時候還要有雪,齊氏捧著手爐倒也不覺得怎麽冷,倒是心情有些忐忑。


    想想又覺得好笑,她往謝頌華屋子裏去,有什麽好忐忑的!


    好在沒有什麽人在路上,雖然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計較路上有沒有人看見。


    終於到了宴春台,卻看到謝淑華立在門口,慘敗著一張臉,淺蹙著眉頭,往裏頭張望著,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


    “淑兒”


    謝淑華聽到聲音轉過臉來,頓時將齊氏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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