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說話的語氣漸漸放緩,這個關於婚前協議的案子,如果要是起訴宋懷書偽造婚前協議,夏夢有很大幾率能夠勝訴。但是也毫無意外的要將自己的父親夏建剛推上了被告人的位子,從而對簿公堂。


    夏夢很聰明,一開始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夏夢的心裏在躊躇恐慌著,夏建剛她是了解的,眼前浮現出夏建剛那醉酒之後凶狠毆打自己的模樣,讓夏夢後背上那段早已愈合多年的傷疤,此刻竟然莫名的疼痛起來。


    “夏夢,你想什麽呢?你爸什麽時候把你當自己的女兒了?你還在考慮他?”舒曼看著夏夢半晌不肯言語,心裏著急。


    楊雪心裏明白夏夢的憂慮,也輕聲說:“其實這個案子沒那麽複雜,你的簽名我們可以找專家對比一下,隻要不是你的親手寫的,直接就可以視為偽造協議!您的父親雖說和宋懷書先生涉嫌詐騙,我們也可以和宋懷書先生那邊私下裏和解,應該不至於鬧到法庭上的,畢竟宋懷書先生會顧及自己在這個城市的影響力!”


    楊雪的話有四五成寬慰的成分,畢竟她還隻是初步的介入這個案子,其中的細枝末節還沒有真正的了解到。不過這個寬心丸到讓夏夢心裏的壓力得到了些許緩解。


    夏夢點頭同意委托楊雪作為自己的代理律師來處理這個所謂的婚前協議糾紛,楊雪也沒有在這裏多做停留,隻是和章澄說了幾句工作上的事之後,就離開了。


    聽著楊雪信誓旦旦的話語,舒曼覺得這件事情能有妥善的解決方法,心情頓時大好,她不顧形象的抻了抻懶腰,瞥起秀眉,看著章澄,哼的一聲:“你們集團居然還有律師團啊?”


    “嗯……哦,是啊!”章澄遲疑一下,點了一下頭。


    “各個都是這麽漂亮嗎?”舒曼繼續追問道。


    “不是啊!女律師就這一個!”章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舒曼佯作微怒:“幹嘛要找個女律師來,是不是炫耀你異性緣好的啊?”


    章澄連忙坐在舒曼身邊,摟著舒曼,柔聲說:“當然不是,我這不是想著,你們都是女人,有共同語言,在這方麵肯定容易溝通,你說是不是?”


    “少來,我這剛起床,還沒吃飯,就聽你說這些沒用的,正餓著呢!你怎麽補償?”舒曼在章澄的懷裏撒著嬌,一旁的夏夢沒心情聽下去,她站起身來,徑直步入了廚房裏。


    夏夢在做著早飯,心裏卻想著自己的父親夏建剛,她憂心忡忡的,盡管那個女律師楊雪說的很是輕鬆,可以盡力庭外私下裏和解,可是她所了解的父親,真的會和自己真正的和解嗎?她不知道,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廚房外客廳裏舒曼和章澄還黏在一起,甜言蜜語似乎永遠說不完,夏夢透著櫥窗有意無意的看著他們兩口子,似乎心裏有一絲絲酸酸的感覺。


    夏夢從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可以說活到二十八歲,她幾乎沒有過真正的愛情滋潤,隻有悲慘的少女時光,還有空白的記憶,仿佛她生來就是賢妻良母的典範,每日裏沒完沒了的做著家務,那些電視劇裏什麽郎情妾意、女中豪傑、甚至海枯石爛的感情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看著他們的樣子,夏夢搖頭笑了。


    夏夢不知道為何此刻竟然會發笑,盡管那種笑容苦澀的像是自嘲,但自己心裏壓抑著這樣的事情,如何還能笑得出來?是羨慕?還是不甘?夏夢沒有細想,隻是用力的搖了搖頭,從心裏拷問著自己為何還能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吃飯了!”早餐做的很快,當夏夢把早飯端到餐桌上,回頭對著客廳裏還在甜蜜的兩口子叫了一聲,緊接著手擦拭在圍裙上,走出廚房。


    舒曼有些意興闌珊的意思,懶洋洋的離開章澄的懷抱,站起身來,正要往廚房而去。


    “章澄,你吃了嗎?要不一起吃點吧……”夏夢很感激章澄一大清早就張羅自己的事,刻意走出廚房,邀請章澄來一起共進早餐。


    章澄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紅光,透著英俊的麵龐,倒也看起來有些可愛,他連忙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說:“不用客氣,你們吃吧……我吃過了……”


    舒曼回過頭,倒也不客氣的對著章澄斥道:“你少來,一大清早張羅這麽多事,你哪來時間吃飯?客氣什麽啊!夏夢又不是外人!”舒曼說著,攜著章澄的胳膊,一同步入廚房之中。


    章澄還是不好意思,對著夏夢微微點頭,麵露叨擾的神色,回過頭又低聲說著:“聽你的意思,倒像是你做的早餐一樣!”


    舒曼的秀眉一揚,哼的一聲:“怎麽?想吃我做的飯啊?你有沒有那個福氣呢?”


    “我覺得我會有的!”章澄嘴角淺笑,看著舒曼。


    夏夢臉色怪怪的,本就心情不佳的夏夢聽到這兩人說著肉麻的話,更是渾身不自在,她坐在餐桌前,看著對麵的兩口子,語調冷淡:“吃飯吧,就你事多!”


    舒曼這才感覺到她和章澄這麽黏在一起,對夏夢多少也算有些刺激,收起了扭捏撒嬌的模樣,端正的坐著,喝著碗裏的粥,回頭看著章澄,問道:“今天禮拜天,你今天不上班嗎?”


    章澄點頭說道:“本來今天是有個會的,不過我昨天給推了!”


    章澄說的很隨意,看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夏夢聽在耳中,心中卻也有些犯疑,生怕章澄為了自己的事情,而荒廢了自己的工作,這樣,讓夏夢太過於良心難安了。


    “為什麽呀?”


    舒曼和夏夢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頓時,舒曼和夏夢四目相對,夏夢的神情稍顯尷尬,低著頭喝著粥,不再看著他們。


    舒曼沒有在意這些細節,歪著頭看著章澄,她此刻也和夏夢的想法一樣,但沒有那種難安的情緒,隻是欣賞,欣賞這個優秀的男人把自己的事情當做頭等大事,而且還能做到愛屋及烏,對自己的閨蜜也是如此的上心。


    “沒什麽的,我是特助,老板不在,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章澄微微然笑了,他沒有說出來原因,但在座的誰都能猜到。


    舒曼對於章澄這樣的俏皮話逗得笑了一下,推了章澄的胳膊一下,笑了一聲:“死樣!”


    家裏簡單的吃了早餐之後,夏夢實在是不想看到這兩個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甜蜜,正巧章澄也想借著禮拜天難得清閑,要帶著舒曼出去約會。


    舒曼擔心夏夢,執意要帶上夏夢。夏夢連忙婉拒,費勁了口舌才把這兩個人送出了家門。


    夏夢獨自一個人待在家裏,她喜歡安靜,喜歡在自己的小窩裏獨自一個人安靜的發著呆,腦子裏什麽都不想,靜靜坐在那裏,感受著時光的流逝。沒有任何的喜悅,也沒有任何的憂愁。隻有自己和靜謐的時光。


    但今天卻沒有那麽安靜,夏夢的心情此起彼伏,安靜下來之後,那些煩心的事情自動的跑到腦子裏麵,什麽宋懷書、夏建剛,一股腦兒像是幻燈片一樣,挨個兒閃現出來。


    夏夢心煩意亂,坐立難安,知道自己因為最近發生的事很難安心下來了。忽而想到有兩三天沒去店裏了,索性換了一身衣服,去花店吧。


    夏夢剛到花店,開了門,在店裏打掃了一圈之後,剛剛營業,就有人陸陸續續的上了門,開始挑選著花朵。


    夏夢覺得奇怪,一大清早的就有人買花,要在以往根本不可能的,她也沒有多想,隻顧著堆積著勉強的笑意,招待著客人。


    “老板,您的這花都有些蔫了,有沒有好一點的?”


    夏夢忙活著手頭的事情,抬頭看著麵前的男生,年紀不大,頂多二十歲,看起來還像是個學生。夏夢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到貨架上排成一排的一束束玫瑰花,確實因為多日未曾打理,有些蔫了。


    “不好意思啊!這幾天因為事情沒有開門,下午送貨師傅就把新花送來了,您下午再來成嗎?”夏夢站起身,向著這個男生抱著歉意說著。


    男生睜大眼睛,叫道:“那不成,大過節的,我可等不了!算了吧……”


    “過節?”夏夢懵了一下,這大夏天的能有什麽節可過?


    這個男孩更是詫異的神情看著夏夢,一臉不可思議:“阿姨,您沒事吧?您開著花店都不知道今天是七夕嗎?”


    七夕……今天是七夕……


    夏夢在心裏默默的念叨著,七夕這兩個字像是針紮一般的刺耳,又像是鬼魅一樣在耳邊來回的回響著,夏夢自嘲且又可悲著。二十八歲,情人節與七夕她從沒有度過一次,陌生的連日子都記不起來了。平日裏開著花店前幾年也不過是借著情人節的熱度做著自己的小生意,根本不曾把這種特殊的節日和自己牽連在一起。


    本來幾天前,夏夢也想到七夕將至,叫了師傅提前一天送貨,誰奈何這幾天的生活,讓夏夢如入冰窟一般,哪有心情張羅七夕這樣甜蜜的日子?甚至都忘卻了今夕是何年了。


    買花的男生走了,夏夢坐在馬紮上,看著這滿屋子姹紫嫣紅的花朵甚是嬌豔欲滴,每個花朵都像是美人一樣爭奇鬥豔,沒有一個甘願落得下風。


    可是這樣的春光,又能維持幾何呢?隻是一點點的發蔫了,別人就嗤之以鼻,根本不願接受。


    夏夢發出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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