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聶妍用過晚膳後,便見素雲踟躇半天,終究還是如實告訴聶妍道:“娘娘,陛下身邊的大總管劉公公傳話說陛下已去祁妃處歇息,請娘娘不用準備侍奉。”


    聶妍聞言先是一愣,按照規製,聶妍作為新晉淑妃,又是第一天進宮,蕭煜理應招聶妍侍寢,如今卻是被人搶了去。


    蕭煜不來,雖會讓外人覺得淑妃不受寵,卻對聶妍本身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聶妍尚且對蕭煜的喜好一無所知,匆忙地侍寢,若是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便得不償失了。


    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見素雲尚且為自己鳴不平,聶妍輕笑道:“無妨,祁妃本有身孕,陛下多陪她些也是應該的。”


    “可是娘娘......”


    素雲還待說,卻被聶妍打斷道:“本宮吩咐你去打聽的事情打聽得如何了?”


    素雲這才想起聶妍在午時便交代她辦的正事,說道:“蘇太妃雖未生育皇嗣,卻是曾撫養過陛下一段時間,因此先帝駕崩之後,陛下特準蘇太妃依舊住在自己的寢宮,不用遷居遺妃宮。”


    遺妃宮,專是先帝駕崩,而又無子嗣的妃嬪養老的地方,雖依舊在宮中,卻是與冷宮無異。


    “那蘇太妃現在所居何處你可打聽清楚了?”聶妍問道。


    “在距離北辰宮不遠的凝露宮中。奴婢已按娘娘的吩咐,將玉佩給蘇太妃送去了,隻不過蘇太妃把玉佩留下,且回贈娘娘一株草植,卻並未有話帶給娘娘。”


    說到這裏,素雲有些慚愧,這件事,她算是辦砸了吧?


    聶妍皺眉沉吟片刻,蘇清羽此人應該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既然提到蘇太妃,且還贈玉佩與聶妍作為信物,那蘇太妃即便不肯相幫,也不會麵都不見上吧?


    思及此處,聶妍方問道:“那草植現在何處?與本宮看看。”


    素雲不敢怠慢,很快便從殿外將蘇太妃給的那株草捧來與聶妍看。


    聶妍接過草植,仔細打量半天,隨即展顏一笑,吩咐道:“素雲,你交代宛蕙早些熄掉燈盞,你隨本宮前去凝露宮拜見蘇太妃。”


    “拜見蘇太妃?可是娘娘,蘇太妃並未相邀,咱們這般冒昧前去,蘇太妃不會怪罪嗎?”


    素雲不解地問道。


    聶妍收起草植,笑道:“誰說蘇太妃並未相邀?這草植便是相邀的明證。”


    素雲依舊不懂,聶妍卻是沒有和她繼續解釋的意思,讓宛蕙早些熄下燈盞,北辰宮眾人皆以為淑妃已經休息,紛紛猜測是否因為祁妃搶走了陛下今夜的招幸,這新來的淑妃娘娘正生著悶氣?


    北辰宮偏殿的趙嬪卻是止不住地嘲笑起聶妍,說道:“還以為她能有多能耐,沒想到連我都不如,當年陛下可沒把應給我的寵幸轉給別人。”


    趙嬪不知,此時她所嘲笑的聶妍正在凝露宮中,陪著蘇太妃剛念完一卷金剛經。


    “想不到南瞻公主,竟也通經文?”


    蘇太妃放下手中的佛珠,看著聶妍道。


    聶妍聞言心中一跳,之前為了討好蘇太妃陪同她一同修經,卻是忘記了南瞻信奉薩滿,並不盛行佛教。


    心思急轉直下,聶妍隻好道:“父王因臣妾須與楚和親,特地請來楚地的教養嬤嬤教習過臣妾一段時間,因嬤嬤也有做早晚課的習慣,便也跟著學了些,至於這經文中的道理,臣妾倒是還沒讀透。”


    蘇太妃看了一眼聶妍,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良久,蘇太妃才又說道:“似乎哀家並未說過準你深夜來訪的話。”


    “但確實是太妃娘娘讓臣妾深夜造訪的。”聶妍笑道,一邊又取出裝有素雲帶回那株草植的盒子。


    蘇太妃說道:“一株草植而已,如何能證明?”


    “此乃曇花根莖,眾所周知,曇花一現,是夜裏開放的花。”聶妍說道。


    蘇太妃不再否認,說道:“那你又可知,哀家給你這曇花的另外一層意思?”


    聶妍正了神色,說道:“自然知曉,太妃娘娘會看在玉佩的麵上助臣妾一事,也僅一事。”


    “的確如此。既然你都猜到了,為什麽不在你有麻煩的時候再來找哀家幫忙?此時哀家並不覺得你有什麽麻煩。”


    蘇太妃說道。


    “臣妾自幼便覺得,未雨綢繆總好過水來土掩。”


    蘇太妃聽聞聶妍此話,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恍惚地說道:“若是當初能有你這般理解,今日也不至於會在這裏。”


    “罷了,你說吧,想要從哀家這兒得到什麽?”


    蘇太妃終究是鬆了口。


    聶妍答道:“太妃所知的宮中大小秘聞,以及各宮妃出身背景。”


    蘇太妃眼中精光一閃,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倒是將兵法用得熟練。”


    話音落下,蘇太妃便從佛經架上取下一本小冊子遞給聶妍,說道:“這本花名冊上,皆是現有嬪位以上品級宮妃的記錄,甚至包括侍寢彤史。至於宮中秘聞,想來你暫時還用不上。若是你需要的時候,哀家自會派人給你送去。”


    聶妍接過冊子,便向蘇太妃行禮道:“多謝太妃娘娘。”


    蘇太妃卻是不受此禮,說道:“哀家不是幫你,哀家是在幫清羽!你可知,那白玉佩是何物?”


    “臣妾不知。”聶妍如實答道。


    蘇太妃見聶妍回答不似作偽,長長歎下一口氣,說道:“罷了,你退下吧。”


    聶妍不明就裏,但也沒再追問下去,對蘇太妃行過禮便告退。


    蘇太妃看著聶妍離去的背影,暗自道:哀家能做的都做了,隻是可憐了羽兒,若此人不是南瞻公主,不是淑妃,倒也能配上羽兒......隻怪天意弄人!當初的自己與那人,何嚐不是如此?


    蘇太妃愣愣地看著閃動的燭火,往事一幕幕在蘇太妃的腦海裏重現......


    而聶妍在拜別蘇太妃之後,與素雲便一同回到北辰宮,剛準備梳洗一番休息,殿外卻傳來陣陣喧鬧的聲音:“祁妃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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