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嬪麵色一僵,強笑道:“臣妾書法粗鄙,上不得台麵,倒是方才人在書法上頗有幾分造詣。”


    聶妍搖頭道:“這抄寫佛經得心誠才能起到作用,論起對祁妃的心意,妹妹當屬第一,莫要再推辭了。來人,去把經書給趙嬪取來。”


    趙嬪還想要分辨,卻是再也找不到借口。依著聶妍話裏的意思,不抄豈不是說明自己對祁妃的心意是假的?


    趙嬪敢得罪聶妍,卻不敢得罪祁妃,是以隻好捏著鼻子認了,大不了自己回去便扔給方才人。


    這番想著,趙嬪便答應道:“既然娘娘看重臣妾,那臣妾遵命便是。”


    聶妍自然看出趙嬪打的好主意,笑道:“這金剛經交給你,本宮便放心了。如此也好與方才人好好請教一番茶道。”


    “方才人?茶道?”趙嬪不解道。


    聶妍輕笑道:“怎麽,趙嬪妹妹難道不知方才人茶藝精湛?本宮在南瞻便對楚國茶道慕名已久,此番有方妹妹願意教授茶藝,倒是極好。”


    趙嬪懵了,她竟不知那姓方的何時與聶妍搭上了關係?果然是個吃裏扒外不省心的!


    茶道在趙嬪看來,一貫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隻有那些低等的侍婢才會去學,是以即便知道方才人茶藝精湛,趙嬪也從未當回事兒。


    卻是沒想到聶妍也有此愛好,倒是讓趙嬪又一次看不上聶妍,果然是小國來的,沒見過世麵。


    不過這樣一來,想要方才人幫她抄經書的打算隻能落空了。


    言語間,素雲已將經書取來,交給趙嬪身邊的宮女。


    趙嬪見書頁不算太厚,心裏稍微舒服了些,便對聶妍告退道:“臣妾這便回去抄寫佛經,好早日為祁妃娘娘祈福。”


    “好,趙嬪妹妹回去吧。本宮便不多送了。”聶妍答應道。


    趙嬪衝聶妍行過禮,便要退下,卻聽聶妍又道:“忘了告訴趙嬪妹妹,法師說經文須得抄寫七七四十九遍方顯心誠!”


    趙嬪聞言雙腿一軟,差點倒下去,麵色難看地答道:“臣妾明白了。”


    隨後半個身子壓在隨侍的宮女身上,急急忙忙地走出聶妍的寢殿。


    “娘娘您看她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惜宛蕙沒看到,不然指不定得樂成什麽樣。”素雲少見地笑道。


    聶妍淡然道:“隻盼著她能消停幾日。”


    “經此一事,想必趙嬪也知道娘娘不是隨意能欺負的,隻不過那方才人,咱們似乎並未與她說過探討茶藝之事?是否要奴婢前去說一聲?”素雲皺眉問道。


    聶妍微微搖頭,說道:“不用那麽麻煩,她若是個聰明人,便知道該如何做。”


    素雲應是,不再提她們,卻是再問道:“那些犯了事的奴才,是否要去請王公公前來打發了?”


    按照宮規,若是有不合主子心意的奴才,可請內務府總管重新調配人手。但宮裏卻是誰都知道,除非是妃位以上,其他品級的宮妃,不見得能請動內務府總管。


    當然,正得寵的宮妃便不能以品級來劃分。


    聶妍雖尚未盛寵,但地位還是有的,雖能讓王直前來打發掉這些人,但新來的那些,也不見得會好到哪兒去,反而是這些挨過打的,會長記性。


    “不必,但那些奴才不能大用。”聶妍囑咐道。


    素雲記下,卻是又道:“今日那些太監中,有個叫福順的,卻是沒去趙嬪那邊。”


    “哦?為何沒去?難不成,他不知道去那邊幫忙有好處可領?”聶妍有些好奇道。


    素雲答:“福順說,他師父告誡過他,宮裏有二心的奴才,活不長。”


    宮中太監,自幼便淨身入宮,由老太監教導規矩,多以師徒相稱,隻少數會認下父子關係,求續香火。


    聶妍聽著,覺得福順這人倒是有些意思,便對素雲道:“他這師父倒是個聰明人。左右咱們這宮中還有一個太監總管的缺兒,便給他了吧。”


    素雲聞言一驚,道:“娘娘,這恐怕太過草率了吧?況且福順不過二十歲,哪有這麽年輕便能成為一宮總管的太監?”


    聶妍卻是不以為意,道:“無妨,隻要他能把這差事做下來,這總管的位子便是他的。”


    素雲聞言,便明白聶妍的意思。


    那些奴才剛剛挨了板子,而德順不僅沒挨板子,反而成了總管,定然不服氣。所以德順那位子,還不見得能坐穩。


    對聶妍而言,若是德順能收服那些奴才,便能證明其能力,可堪大用。且聶妍對他因此便有提拔之恩,即便談不上忠心,也能保證他不會輕易被人收買。


    但若沒兩天德順就撐不住被趕下台來,聶妍也沒什麽損失,左右再去尋王直挑個得用的人便是。


    “娘娘,皇後娘娘宣您前去寧坤宮覲見。”宛蕙進殿道。


    聶妍看著窗外已經有些暗沉的天色,不知徐皇後這麽晚叫她前去所為何事?


    寧坤宮中,徐皇後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堂下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夫人,頭上金簪步搖,反射著燭火的光芒,異常刺眼。


    聶妍一踏入寧坤宮,便是看到的這一幕。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金安。”聶妍行禮道。


    徐皇後見聶妍已到,心下鬆了一口氣,便道:“淑妃快免禮。對了,本宮還未與你說,這位夫人乃是祁妃生母。”


    “原來是鎮國公夫人,可是來探望祁妃妹妹的?”聶妍寒暄道,卻是並未行禮。


    按照規製,聶妍乃是皇妃,即便鎮國公地位顯赫,卻依舊是臣子。是以理應這位夫人行禮才是。


    但聶妍知曉如今鎮國公權勢滔天,他的夫人若是不願向自己這個淑妃行禮,聶妍也不好去勉強。


    不過卻是不知,徐皇後這麽晚還叫她來,是否與這位國公夫人有關?


    “你就是淑妃?”祁蕭氏睨了一眼聶妍道,卻是並未搭理聶妍之前所問。


    聶妍心道此人怕是來者不善,暗自提防,道:“夫人可是有事?”


    祁蕭氏卻像是沒聽見聶妍的話,直接轉頭對徐皇後說道:“皇後娘娘,臣婦聽聞祁妃與淑妃關係甚好,臣婦希望,此番祁妃小月之中,淑妃娘娘能常去陪陪,以寬慰祁妃的喪子之痛!”


    聶妍聞言驚怒,這和讓她去伺候祁妃有何分別?竟不知為何,祁妃這家人就像是和她上輩子有仇似的,打進宮就沒讓她安穩過。


    徐皇後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應對,鎮國公府勢大,蕭煜尚且要客氣幾分,她不過是皇後,能夠如何?但若真讓淑妃這麽去了,規矩不就亂了嗎?


    哪有高位妃子伺候低位妃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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